第7章 第6章 暮夜间的黑猫

一连好几天牧牧总想找个机会跟哥哥甘隆好好地谈一谈,可他一看到牧牧就故意避开,不理他。牙叔和田婶似乎也看出些端倪,从那天晚上开始,牙叔过来陪牧牧睡一张床,让哥哥甘隆睡里面的房间,他们怕两个孩子半夜三更再跑出去。

但蛮果爷爷却真的失踪了。据老妖、海狗他们说,失踪那天蛮果爷爷与他们两人受邀到谢水村做法事,早上出发,下午三四点钟才到,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念经布道,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蛮果爷爷说白天走了几个小时的路感觉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主家给他们三人安排了一个房间睡觉,他一个人早早就躺下了。等老妖他们做完法事回到房间时,没有看到他人,一开始他们以为主家另给他安排房间休息了,就没在意。主家去世的是位老人,按照分工,他们三个人要在第二天早上寅时一到就起来准备念超度经,却找不到蛮果爷爷。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蛮果爷爷失踪了。不得已,他们两人只好匆匆地把法事做完后,赶回来通知果叔、泉叔,果叔知道他爹经常会一个人到处转悠,并不以为意,而泉叔不相信老妖他们的话,一个人又跑到谢水村去,但在村子里打听问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他爹失踪那晚和牧牧他们一起去过响水垄,就和老妖一起来到牙叔家。甘隆一口否认他去过响水垄,牙叔接嘴道:“牧牧那天晚上回来时,是有喊着要去救财叔和甘隆,但那几天他一直发高烧说胡话做恶梦,他娘还去半潭寺烧香拜佛,因此他的话不可信。”

牧牧却说:“我没有胡说,就是有,他就是和我们在一起。”

“他那天和我们一起去了谢水村,晚上八点都还在念经,不可能一下就回到家里,这点有海狗、主家的人可以证明。”老妖眯着眼,满脸的不相信。

“那就奇了怪了,你说我爹带你们去了响水垄,进了响水洞。就我所知,那个地方是没有山洞的,你如果说有,就带我们去那个山洞看看,是死是活把人找一找。”泉叔倒是对牧牧的话很重视。

“那边很远,我不能再去了,我怕!”牧牧立即躲到牙叔身后。

“那个地方怎么会远,最多就十几分钟路程,你如果不想走路,我背着你去。”泉叔看向牙叔,征求他的意见。

“即使找到山洞,他都已经掉入溪水中被沙子吞埋了,你也找不到他。”牧牧还在为自己找着不去的理由。

“我们在这住了几十年也没听说这片山还有个洞。”老妖用一个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牧牧。“不过,我这有些糖果和饼干,你如果肯带我们去找,这一包都归你。”

说完他从手上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包糖果、饼干,打开来给牧牧看。

“那那那,好吧,但泉叔得带着我。”看到那么一大包糖果饼干,牧牧还是禁不住诱惑。

“让牧牧去一趟响水垄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得保证他安全,不能让再他受到惊吓、伤害。”牙叔也作出了让步。

“这个没问题,我们一定会把他安全带回来。”海狗拍着胸脯承诺。

说完他们开始往响水垄方向走去,他们没有走村后小路而是走村前大路。老妖在前面走,泉叔牵着牧牧跟在后面。

初春的响水垄一片生机盎然,小草争相吐着嫩芽,小树也开始换上新装,红的、白的、黄的花儿左一团右一簇,把山头点缀得五彩纷呈。

一到响水潭,他们让牧牧到前面去带路。这是牧牧第二次看到响水潭,然而这次的响水潭与前几天晚上看到的响水潭有所不同,它只有四五个平方米见宽,最深处有个泉眼,不停地冒着泡,往外渗着水,整个水潭很清澈,但水并不多,还不到他的大腿深。可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看到哥哥扑在水潭边,他的脚下明明有水猴子在咬裤脚,自己还下去驱赶过,为什么现在没那么深那么大了?

牧牧心里疑惑着,难道那天我真的没来过,只是做了一场梦?他没敢说出来,凭着印象手脚并用地沿着那天晚上走过的山谷往上攀爬。爬到一处较开阔的地方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那天晚上呆过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泉叔将信将疑地看着牧牧。

“那天晚上就是爬到这个地方的。”牧牧低着头说道。

“怎么都没有看到有洞,也没见有挖过土的痕迹呀!”泉叔往四周看了一圈后说道。

“就是这里,上面很陡,没有平坦的地方,我爬不上去。”牧牧摆出一副很肯定的样子。

“你确认是这个地方?”一直没说话的老妖问道,然后抬起头朝上看去,上面都是些小杂木和裸露的岩石,山水沿着岩石滴下,很难再找到比他们现在站的更平坦的地方了。

牧牧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妖从他提的布袋中拿出一个罗盘,这边站着弄弄转转,那边立着比比试试,然后对泉叔说道:“这地方有点怪呢。”

“怎么个怪法?”

“罗盘指针很不稳定,一会儿摇这一会儿摆那。对了,这个山谷往上走是到哪里?”

“颠簸岭,上面石头很多,走路容易摔倒。颠簸岭往右边过去是大步岭,路很平坦,都是黄泥巴路,再过去就与鼻头山连在一起。往左边过去是砍刀崖,再过去就是你们灵地村的砍刀山了。”

“要不这样,我们继续沿着这个山谷往上爬,看有没有山洞,牧牧他还小,爬不上去,就让他在这儿等我们。”

“可以。”泉叔转过身朝蹲在地上玩耍的牧牧说道:“你在这等着,别乱跑,我跟妖叔再往上爬去找找看,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俩人开始朝流着溪水的山谷往上爬去。

牧牧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点点头回答道:“你们要快点。”

他在边上找了根树枝蹲在地上画着圈圈玩,地上有蚂蚁,他画圈圈想困住蚂蚁。圈里的蚂蚁想逃出去,刚爬出圈外,他又在外面画了个更大的圈,蚂蚁只好沿着边缘绕圈继续爬。

他只顾着自己玩,泉叔他们走远了,周边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也没在意。

正玩得起劲时,他感觉背后凉丝丝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直盯着他,转身一看,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仔细一听,好像有个东西在窸窸窣窣地爬动。

他立即警觉起来。自己身后是岩石,下面长了些水竹、杂草,上面爬满了葛藤、刺泡,右手边是山谷,两岸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杂木,下面是几块大岩石和无数的小碎石,左手边是一大片芦苇、茅草。响声应当是从左手边传来的,他站了起来,往左手边探去。轻轻地拨开几株芦苇,他看见一只竹鼠正咬住一根嫩芦苇往洞里拖,原来是它发出的声音,它似乎也看到了他,丢下芦苇,立即钻进洞里。

他刚想走开,眼角却瞥见竹鼠洞边上露出一截黑黑的小石头,应当是个雕像,这个雕像感觉有点熟悉呀,他顾不上会被芦苇叶子割伤的危险直接闯了过去,把那个小雕像从地上用力地拔了起来。

它上面粘着一些土和杂物,稍作清理,是个青石雕像,很小微沉,只比他的手掌略大一些,雕的是个四脚向下趴着的小孩,似乎是在地上爬行,右肩扛着个东西,头圆圆的,脸朝左边向上仰望,初看有些萌,细看发觉小孩子有些悲伤,眼角还噙着泪,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在响水洞里看见的六个圆脸雕像之一吗?想到这,他有些害怕起来。

周围突然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感觉到有个东西在注视着自己,眼睛往旁边转看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处一棵小树边蹲着一只黑色的猫,大大的脸上长着两只圆圆的黄眼睛,正凶恶地瞪着他,好像随时要冲上来嘶咬人。

牧牧吓了一跳,立即拿起雕像沿着山沟一路没命地往山下跑去,一直跑到家里,把雕像往自己房间桌子底下抽屉一扔,休息了好一会,才敢跑出去玩。

他想去找长臂江,可他不在家,去找荞头,也没找到人,就在家附近转了一圈,发现长臂江和皓根、荞头他们三个在河中央的沙洲上堆沙子玩。他立即跑过去跟他们玩在一起。玩着玩着,皓根突然说了句:“蛮果爷爷失踪了,蛮果没人带,他爹娘带他去外地做裁缝了。”

“什么时候走的呀?怎么都没听他说。”长臂江问道。

“就今天早上呢。我去找他玩时,他娘不让他乱跑了,现在他家门都关了。”皓根解释道。

“那以后我们捉迷藏就少了一个人了。”荞头说道。

“牧牧,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下山来了?”突然河对岸传来泉叔的声音,牧牧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老妖和泉叔从响水垄回来了。

“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你们下来,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就先跑了。”牧牧没有完全说实话。

“你回来没事就好,我们两个还在山上找了你好久,正担心你呢。”老妖说道。

“你们后面怎么跟了一只黑猫呀?”荞头突然喊了起来。

“山上碰到的,看到我们就一直跟着来。”泉叔满不在乎地说道。

山上碰到的?那只猫怎么会跟过来?牧牧猛地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后面他们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心里老想着那只黑猫。

不过他很快就忘了那只猫,他只想着玩,在他心中,没什么比玩更重要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在呼噜呼噜地睡着大觉,哥哥甘隆突然用力地把他推醒。爹不在家,去乡里开会了,甘隆不爱一个人在里面房间睡,就跑过来跟他挤一张床。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哥哥就用手指着房间的窗户,那里竟坐着一只黑色大猫,两只黄黄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牧牧他们看,牧牧吓了一跳,一把坐起,睡意全无。

“你把它赶走啊。”牧牧叫了起来。

“赶了,它不肯走。”哥哥坐在床上用手做出轰赶的动作,可猫不理他,只好起床拿起边上一个扫帚去吓它,但它眼睛眨都不眨,用扫帚一端去打它,它稍稍移了移身子,没有跑开。

“床头那边还有把长柄刀呢。”牧牧提醒说,那把刀还是前些天他发高烧时母亲拿来念经用的,哥哥立即取了刀对着猫砍了过去,猫一看不对劲,一跃就跳到了房间外面走廊上,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过了会儿,正当他们恍恍惚惚要入睡时,那只猫又轻轻跳上窗户。

他家窗户分上下两层,上层窗户是个旋转窗,高度只有四十来公分,下层窗户是玻璃推窗,高度则有一米多。上层的窗户被隔成两个窗口,有一个窗口的玻璃破碎,没有东西遮挡,猫很容易跑进跑出。只见它转了个身,轻巧地从窗口跃下,跳到窗前桌子上,然后用爪子去抓桌子下层的抽屉,那个抽屉的门是个活页门,平常关不紧,不一会就被它用爪子挠开,它往里面探了探,然后叨住个东西一下跃上桌子,又跳到窗户边一根横条上,借着横条往上一蹿,站到上层窗口,从那个没有玻璃的窗口逃了出去。

牧牧他们没有睡着,从猫跳进窗口那一刻哥哥就把他推醒了,俩人一直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看着那只黑猫跳进来偷拿东西,又看着它跑了出去。见它跑远了,甘隆喊了声:“走,起来,去看看猫跑哪去,我们跟踪它。”说完掀开被子抓了件衣服一披跑了出去。

牧牧迟疑了一下,等起床穿好衣服走出去时,只见大厅的门开着,没见到哥哥。他刚转到厨房那边,就看到哥哥双手扒在蛮果家大门边往里看着什么。

蛮果家的房子在牧牧家厨房背后,两家厨房隔了一条水沟,蛮果家的大厅与牧牧家的厨房中间隔了个小院子。听到牧牧的脚步声,哥哥转过身来,先是朝牧牧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牧牧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来到哥哥身边,凑到大门边。

蛮果家的房子和牧牧家的一样都是木头房子,大厅门是两扇张合的木门,不容易关严实,往里用力一推可以推开一道缝。他学着哥哥的样子往门缝里看去,只见蛮果家的大厅照壁上有一长条供桌,供桌上有个佛龛,佛龛里放着个白色观音像,观音像前的香案上点着一根蜡烛,香案左边放着黄纸和白纸各一叠,右边放了许多香,那是蛮果爷爷经常烧香拜佛的地方,牧牧很熟悉,但奇怪的是,香案前的供桌上竟然还并排放着六个圆脸雕像,雕像形状大致相同,都是手脚朝下,似乎是在地上爬着,脸都向外翻看着,所不同的是,他们肩上扛的东西不同,有的扛的是圆圆的东西,有的像龙珠,有的像龙头,有的像龙尾。

啊,明白了,那六个小孩子拿的东西是线香灯,第一个拿的是龙珠,第二个拿的是龙头,第三、第四个拿的是龙身,第五个拿的是龙尾,最后一个人身上背个马包,脖子下面还挂了面铜锣,而第四个雕像正是他前几天从响水垄捡来的那个圆脸雕像,所不同的是,这个雕像好像少了一根棍子,其他四个举灯的都有一根小棍子。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只黑色的猫竟然坐在供桌前一个方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六个圆脸雕像,宛如在等一场演出。这一幕跟在响水洞那个厅子里看到的情景十分相似。

牧牧一下明白了黑猫晚上到他房间的目的,竟是偷拿雕像,顿时火冒三丈,忽地大叫起来:“打死你这只猫!”同时用手掌用力拍打了几下门板。

那猫受到惊吓,倏地一下从方凳上跃起跳上供桌,又从供桌上窜到香案上,一个转身尾巴就把点着的蜡烛扫到地上,“咚”地一声响,厅子一片漆黑。

蛮果一家人已去外地给人做缝纫,没有人在家,那门已从里面用锁扣扣住,从外面很难推开,要进去的话只能从厨房进去后才能打开。甘隆用力推了几下,见推不开。

俩人互相看了看,伸了下舌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悄悄地回到房间里,没有多说话,直接躺回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甘隆起床后,到自己房间拿衣服,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啊,死老鼠!死老鼠!”

牧牧连忙跑过去看,只见三只死老鼠被什么东西咬过,脖子上带着血,齐整整地放在甘隆床铺被子上。田婶听到甘隆的喊叫声,也跑了过来,看见后连忙拿个夹子将老鼠夹走,问了甘隆怎么回事,甘隆回答说:“那只猫,黑猫!”

田婶清理完甘隆床铺,在厨房前的洗衣台上洗被子。屋檐下的鸽子笼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在边上玩的牧牧眼尖,立即喊了起来:“娘,那只黑猫在咬鸽子!”

田婶也听到了鸽子的惨叫声,一转身就抄起平常用来关鸽笼子的竹棍子,直接往鸽窝里一捅,那只黑猫受惊,立即放下鸽子,一下跃出鸽笼,往楼顶蹿了上去,上了屋顶还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田婶,似乎在说:“你给我等着!”

田婶检查了一下鸽笼,发现被咬死了两只鸽子,心疼得大骂,可那只猫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拿它没办法。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这只黑猫不停地报复着牙叔家,不是今天咬死一只鸡就是明天咬死一只鸭,还不时把死老鼠、死蛇、死青蛙拖到房间床铺上、厨房案板上、饭桌上。牙叔和田婶几次扑杀都没成功,那只猫像个黑色闪电,只晃个身就没了踪影。

晚上,牙叔没回来,他去帮远方一个要盖房子的亲戚到深山砍木头。甘隆又跑过来跟牧牧睡在外面的床铺上,临睡前他说:“弟,那只猫好坏,我担心它晚上又会来。”

“是呀,太坏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得想办法将它除掉。”

“有什么办法呢?它太灵活,跑得太快了。”

“那个窗户都钉严实了吗?”

“爹前几天亲自拿木板用铁钉钉的,应当很结实,估计猫进不来。”

“可它很狡猾,只要有空隙它就会钻进来。对了,我有个办法可以把它除掉,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办法?你说!”

“那只猫爱从窗户跑到我们房间来,我们在窗户上放个铁夹子,它踩上去被夹住了我们就可以打死它。”

“窗户被钉住了,它怎么进来?”

“可以拿把锤子把木板撬开呀。”

“铁夹子在窗户上放不住,倒是可以用网来抓它。我想出好办法了。我们把窗户上钉的那块木板撬开,留个口让那只猫钻进来,我们贴住墙放个捞网,它一跳进来就落到网兜里,一下出不来,我们就可以把它打死。我来做,你听我指挥。”

甘隆说完立即行动起来,他从窗前的桌子里找出一把撬锤,然后踩在桌子上把钉在窗户上的木板撬开取下,又到大厅里拿来一把长柄捞网,对牧牧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不睡觉,守在这儿等那只猫上钩,它一从窗户跳进来,我立即把捞网往下移,这样它跑不出去,你就用那把长柄刀往死里打。”

“好,就这样吧。”

说完,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蹲守在窗户旁。甘隆举着捞网紧贴着墙站窗户右边,那个捞网的网很长,圆圆的网口比脸盆还要大,正好把上层窗口全盖住,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有一张网。牧牧拿着之前一直放在床头的长柄柴刀守在窗户的左边。

俩人屏住呼吸,一声不响地等着。

月亮缓缓地从东边升起,起初还是淡淡一个月牙儿,渐渐升起后,又变成一轮满月,把四周照得明亮而清晰。牧牧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了哥哥一眼,他的双手抓住捞网长柄紧贴墙靠着,同样等得煎熬。

一片云轻轻飘过,把月亮遮挡了起来,天空顿时暗了下来,四周也变得沉寂。

就在这时,牧牧听到一个轻微的跳跃声,毛边玻璃外有一团黑影一个闪跃跳上了窗户边一根横着的晾晒衣服用的竹竿上,它站在竹竿上观察了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又往上一蹿,站到那没有玻璃的窗口边,轻轻往下一跳,想跳到桌子上来,可没成想一下落到捞网里。

这时守在窗边的甘隆瞧得真切,见黑猫掉进了网里,手上的捞网迅速贴着窗户向下移,压到桌上后,又立即往地上扣去,不让黑猫有一丝从网口逃出的机会。那黑猫只一个劲地向前冲,它想咬破网,可捞网是尼龙丝做的,很结实,根本咬不断,也冲不破,等它回过神想要往后退时,已被甘隆死死扣在地上。它凶猛地在网里一上一下左右蹿动,甘隆大声地喊着:“你拿刀快砍呀!”

看到黑猫在网里肆意冲撞,牧牧有些害怕,举着刀拍了几下都没打到猫。

“你笨死了!”甘隆有些生气了,自己双脚踩住捞网铁圈边缘,一只手抄起桌子边上一个小圆凳朝着黑猫头上狠狠砸去,一下两下三下,那猫在地上一开始还会跳动几下,不一会流出一滩血,不动了。

看到哥哥在狠砸黑猫,牧牧一动不动,只敢拿着刀站在边上看着。

“发什么呆!刀给我。”甘隆又吼了一句。

牧牧把刀递了过去,他接过后,用刀头又在黑猫脑袋上敲打了几下,确认它已死了后说:“走,我们去把它埋了。”

“扔外面就行了,明天再处理吧。”

“不行,今天晚上要在外面处理了它,别让它留在家里,恶心!”

说完,甘隆抓起捞网的铁圈边缘,喊了句:“你把柴刀带上。”就提着捞网往屋外走去。

猫有些重,身上还淌着血,滴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月亮已从云中飘了出来,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初春的夜晚室外还有些寒冷。牧牧拿着柴刀跟在后面,出来后打了个寒颤,看到哥哥走远了就喊:“哥,要去哪里呀?要不埋菜地里吧?”

“你跟上,不能埋菜地。”甘隆命令道。

很快他们穿过院子,走过菜地,来到村前大路上。甘隆观察了会儿,走到村里人经常过河去往沙洲的路口,回过头对牧牧说:“我们把它埋到沙洲里,这样没人发现,也不会闻到臭味。”说完走了下去,踩着石头过了河。

看到牧牧跟上后,他把捞网和猫往边上一丢,从牧牧手中接过柴刀,在沙地上挖了起来。沙子很软,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大洞,随后他一手拎起捞网铁圈边缘,一手抓住网底,用力一抖,那只黑猫一下掉到洞中。

再一看,那黑猫被砸后脑浆蹦出,眼睛怒凸,满脸是血。牧牧只一瞥,一不敢再看了。甘隆用柴刀挑起沙子往黑猫身上一堆,不会儿堆出了一个小沙堆,他用双脚在沙堆上用力踩了几个来回,又从周围捡了些干草树枝铺在上面,好让人看不出下面有埋过东西。

做完这一切,他朝牧牧使了个走的眼神,牧牧立即抓起柴刀扛到肩上跑在前面。终于可以回家了,牧牧兴奋得想吹口哨,他觉得他们办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明天可以向娘邀功了。

他高兴地跨过河中央的石头正要上岸,忽听背后“咚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只见哥哥正脸面朝下倒向河中,而他背后竟有一团黑影沿河中央石头跳跃着蹿向对面沙洲,眨眼间跳进一丛芦苇中不见了影子。

“哥,你怎么啦?”牧牧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把柴刀一丢,不顾河水寒凉,跳进水里想把他捞起。甘隆的头朝下全埋在水里,牧牧使出吃奶力气才勉强让他翻了个身,再一看,他双眼紧闭,口里吐着白色泡沫,用手在他鼻孔边探了探,还有气息。

怎么办?自己可没办法将他拖回去,只能回去叫娘了,可如果他走了,那个黑影来了怎么办?而且哥哥在水里如果不小心再翻个身,很可能会被淹死,还随时可能会被水流冲走。

他想了一会,做出了决定,将哥哥的头枕在一块石头上,再把柴刀和捞网捡起来,横在水中两块石头中间,然后把他的身子靠在柴刀和捞网的柄上,这样他就不会被水冲走了。

弄好这些后,他立即上了岸,准备冲到家里去叫人。可他抬头看向上方时,只见前方一百多米远的路上有个黑影跳动了一下,仔细一瞧竟是那只黑猫!

那猫似乎也看到了牧牧在看它,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响水垄方向的山上跑去。

牧牧大骇,拼命地往家里跑去,叫醒了娘后,她不太相信他的话,以为他又和上次响水垄一样自己摔倒了回来乱叫,但还是跟在他后面来到河边,看到甘隆头枕在石头上,身体躺在水中没有反应,吓得叫了起来,立即冲进水里把甘隆抱起。好在姐姐甘巧荷醒了跟出来,让她去叫了得叔、泉叔等人,才把甘隆一起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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