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没有时间反应,指纹锁解开的声音滴的一声,门开了。
“等等……”
没等陈鹤朗反应过来,保镖拳头直击向来人的面门,被他用手接住了拳头,往前猛地一扯,只听见一声巨响,他给保镖来了个过肩摔。
保镖刚爬起来,还要继续与陈宸缠斗,被屋里的男人喝止了:“小六,停。”
陈宸一把扯住那个保镖,从后面箍住了他的脖子。
“不好意思,宋先生,是我弟下班回来了。”见没伤到陈宸,陈鹤朗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控制着人质,陈宸警惕地打量着屋内的几个陌生人,其中穿白衣服那个有些眼熟,他又试探地看了眼站在最里面的陈鹤朗。
他哥看起来挺自在的,没有被威胁的感觉,穿着身藏蓝色的蚕丝睡衣,领口还是个深V,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还有结实的胸肌。
陈宸眼神暗了,带有敌意的视线投向了那个明显是boss的男人。不会塔罗说的第三者就是他吧?长得很一般啊,不像是他哥的眼光。
陈鹤朗也在打量着他,这反应速度和肌肉的爆发力,不愧是警校练出来的。
没有男人能够抗拒猛兽发自内心的臣服。
“小兄弟,误会,我和你哥是朋友,我来找他喝茶的。”手下在陈宸手里,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解释道。
这个男人不简单,尽管收敛得很好,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一看就常居高位。
“怪不得不要保镖,你弟弟身手很好啊。”男人回头看了看陈鹤朗,笑着说。
“还可以,够用。”陈鹤朗也没解释,耸了耸肩:“松开吧,我送他们进电梯。”
陈宸这才把保镖松开,站在侧边给他们让出一条道,陈鹤朗没忘了提醒他们带上手机。
两人在电梯口又寒暄了一阵,男人这才离去。
“还不快去洗澡?”送走了客人,陈鹤朗关上门,打了个哈欠。
“我想起来了,他叫宋致,案号2017C0104刑初3200,催收非法债务罪判处2年07个月,今年年初刚释放。你找他来干什么?”陈宸站在玄关,盯着他哥懒散地往屋里走,表情有些凝重。
“哦?”陈鹤朗讶异道:“记得那么清楚?”
陈宸当然不会告诉他哥,能找到的庭审回放,他都看过不下十遍。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觉得那个男人很熟悉。
当年这个案子有很大争议,有另一个帮派的老大被抓了,试图通过检举宋致来立功,然而警方能够找到宋致证据有限。在法庭上,陈鹤朗更是通过举证把它们反驳了大半,最后本着应扫尽扫不能放过的原则,法院只能在剩下的证据中拼凑了个催收非法债务罪。
对于宋致到底犯的是什么罪,至今还是个谜,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不管怎样,陈宸不希望他哥和这群人走得太近。
“还能干嘛,他来感谢我,还带了些补品,过几天我给妈送去。”他指了下厅里放着的几个礼盒。
“只是来送礼物,为什么你的手机要关机?”陈宸在玄关的木盒子里拿出他的iphone,摁下了开机键,在手上转了转。
一般需要关机的事情,都是怕有人录音取证,他难道要做什么违#法的事?
陈鹤朗坐在沙发上,拿起了那杯没喝完的红酒,给自己再倒上了一点。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试探性地说完这句话,陈宸敏锐的捕捉到,他哥握着高脚杯的食指弹动了一下。陈宸喉结一动,吞下一口唾液,那不是陈鹤朗心虚,而是手痒了。
陈鹤朗叹了口气:“拿上我的手机,过来。”
陈宸走到沙发前,弯着腰把手机递给陈鹤朗,陈鹤朗接过手机,顺势用手指勾住了陈宸的衬衫领口,一直往下拉。
陈宸骤然失去了重心,双膝着地跌在了陈鹤朗脚边的地毯上。他哥的手伸向了他,他已经眯起眼睛提防那个随时会落在他脸上的巴掌,陈鹤朗只是捏起了他的下巴。
“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我瞒着你什么?警察?”陈鹤朗面无表情,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哥,我只是担心你。”陈宸有点委屈地任他哥摆弄,他抿了抿唇,这一刻,横在两人中间的那条鸿沟,才清晰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你每天早出晚归,我不想知道你们查案的进度么?但我从来没有问你,因为我尊重你的职业。但你呢?”陈鹤朗问道。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职业。”陈宸下意识反驳,但很显然这并未说服陈鹤朗。
“作为一名刑辩律师,我虽然为嫌疑人辩护,但不意味着我会和他们一样,成为违法乱纪的坏人。看到有当事人来家里做客,就和我针锋相对,与其说关心我,不如说,你在怀疑我。”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力道堪称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我——”陈宸想说不是,但刚刚有一瞬间他确实起了疑心。
被陈鹤朗一句话点破了心思,他顿时懊悔。一直以来他都是很理解律师工作的,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在同事面前站出来辩解,怎么这次轮到自己,就失去了客观。
“取证权名存实亡,社会舆论压力,所有人都像提防嫌疑人一样提防他的律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陈宸,别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我也是会难过的。”陈鹤朗没有戴眼镜,带着点虚焦的眼俯视着陈宸,碎发没有梳理,散落在脸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他的眼眶像是泛着一圈淡红,明明是上位者的姿态,却隐约透露着脆弱。
他怎么会没发现,今天他哥显得尤其疲惫,许是早就准备睡觉,又被突然到来的访客打断。而现在这种疲惫里还夹杂了一些失望,对他的失望。
他很自责,又觉得委屈,凭什么他在同事那被针对,仍然据理力争的时候,就没被他哥看到,他已经这么努力了!
“哥,我没有觉得你会做坏事,我只是怕他会对你不利。”他握住陈鹤朗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垂下头去,有些失落。
陈鹤朗神情复杂地俯视着陈宸,握着他的手。他当然不怕陈宸怀疑他,只是通过这种蹩脚的方式,暂时把陈宸的注意力转移开,但以他的敏锐程度,后续还可能掺一脚。
日落酒吧的事情,宋致的人干最合适,不容易被人怀疑,不能让陈宸也参与进去,这太危险了,他无法接受失去陈宸的任何可能。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陈宸凸起的口袋,这个形状……怎么有点像某种计生用品的盒子。
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少,至少十片。
“这是什么?”稍微用了点力,把手从陈宸那抽出,指了指他的口袋。
“嗯?”突然间失去了支撑,陈宸还有点懵。
“你谈恋爱了?”他伸手,隔着裤子,在那个盒子上敲了一下。
明知道要留给他弟一点私人空间,然而一瞬间控制欲支配了他的大脑,骤然有些失去理智,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老家在哪,上下三代有没有犯罪记录。
简单来说,这位哥哥还没有做好自己的弟弟要带个弟媳回来的心理准备。
转念一想,陈宸这么忙,哪来的时间谈恋爱,他危险地眯起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嫖,我就不给你进家门……我还会去举报你。”
陈宸的脸色瞬间爆红,他连忙从口袋里抽出那个盒子,像是抽出什么着火的玩意。
“你都想到哪去了哥,这个是一副牌!我怎么会去嫖我也是懂法的好不好!”
见到他掏出来的东西,陈鹤朗神色和缓了一些,把还带着塑封的牌拿到手里掂了掂“塔罗?你买这个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破除封建迷信也是你们职责的范围吧?”
“之前有同事提过,上面有一张牌的图案和死者身上刻的花纹有点类似……咳咳咳咳。”发现自己讲漏嘴,陈宸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没事,我知道,尸体胸前画了个山羊头。有酒店工作人员泄露了尸体图像,你们还不知道么?”陈鹤朗象征性地拍了拍陈宸的背,几下拆开了塑封,把里面的牌倒了出来。
“什么时候?”陈宸一惊,犯罪现场都是保密处理的,难道是那个报警的酒店工作人员?
“今天下午吧,还没打码,网警一直在删图,估计现在只有一些私人渠道在流传了。我看看说明书,22张大牌,56张小牌。你说哪张?”
陈宸还在想照片泄露的事,估计是他们外出的时候发生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照片泄露,最麻烦的是舆论,当初那个视频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直有媒体在酒店附近徘徊,想要打听消息。先前的视频还没辟谣,尸体的照片会让网民更加愤怒,不亚于引爆一颗定时炸弹。
一边的陈鹤朗扫了陈宸一眼,把78张牌依次排开:“这是你们警察的内部机密没错,但第一现场总是有警察之外的人看到的,泄露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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