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盒烟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换的？”陈鹤朗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结合这个问题，陈宸大概猜到了陈鹤朗怀疑的是什么，烟盒在刘欧迪拿到手后，被放在了车上，除非强行破窗，否则很难去替换这盒烟。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盒烟没有被换过，从头到尾都是一盒含有毒品的烟。

陈宸的脸色有些怪异，他所掌握的信息比陈鹤朗更多，指纹检测报告显示，烟盒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肖傅忻和刘欧迪。这个线索说明这盒烟曾经经过特殊处理，隐藏了原本的痕迹。

再联系上张展媚在暗网论坛中的发言，他更倾向于认为它是被替换过，而不是原本就放在办公室里的，否则上面的痕迹应该更混杂一些，至少要有刘云飞的指纹才对。

这些他都不能说，现在还在保密阶段。

但有一点是值得怀疑的，那就是作为雪茄的进口商，刘云飞是否知道市场上流通着一种经过加工后的雪茄？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当他提到异常成分时，刘云飞显得如此恐惧。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刘云飞对于毒品的存在是知情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自己儿子身上。

而且，他哥为什么要提起藏在暗处的帮派，莫非……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不可能啊，缉毒队的专业人员每天都会跟调查组汇报消息，他们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连他们都没有找到，陈鹤朗是怎么找到的。

他的眉头凝了起来，从他们找到的线索来看，这个案子确实和暗处的那群人脱不开关系，但是能找到的关联的信息太少。如果已经有了□□作为迷药，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二者取其一已经足够。

而且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两种药物，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所涉及的势力都不是陈鹤朗一个律师能惹得起的。

正想着，嘴巴被陈鹤朗捏住了，捏成了鸭子嘴巴的形状，陈宸只能发出疑惑的呜呜声。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多嘴。不想说是吧，今天晚上都别说话了。”陈鹤朗冷笑。

陈宸急忙摇头，他哪是不想说，他是不能说啊！陈鹤朗根本不管他，从箱子里掏出了一根白色的东西，拆开包装做消毒。

那是一根骨头形状的硅胶咬棒，看起来就像是宠物狗的玩具，两边连着的皮带昭示着它没有这么简单。

看着那玩意，陈宸感觉眼前一黑，他哥怎么被他撞破一次就释放天性了，之前没发现车里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哥，我……”他手一松，陈宸便开口想要解释。

“别废话，张嘴。”他干脆利落的将骨头往陈宸嘴里一塞，陈宸只好咬住骨头中间那段，露出四颗虎牙来，骨头的直径很粗，他努力收紧了两颊，将它咬紧。

这跟骨头和他很配，全套黑西装还穿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帮主人捡回来骨头的大狗，就差一根尾巴了。

“呜。”陈宸眉头微皱，嘴里硅胶崭新的味道直充鼻腔，嘴巴被撑开的感觉很不舒服。为了不让涎水滴落弄脏沙发，他只好努力吞咽。

可偏偏这种带着训诫的对待，让他有些兴奋。陈鹤朗居高临下的眼神，不容置疑的动作，让他血脉偾张。皮带不断收紧，分走了一部分咬合的压力，但也让吞咽变得更加困难。

陈鹤朗将后面的皮带调整好，固定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陈宸下意识别开脸，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被绑的很丑。

他摸了摸陈宸的头发，摆正了他的脸，离远了欣赏陈宸被骨头禁锢着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有那因为吞咽而微动的喉结。

陈宸看到陈鹤朗的眼神中的怜爱和不忿，才明白过来，他发现了陈宸的回避。调查人员就在身边，信息就在他的脑子里，他却碍于职业性质无法开口，陈鹤朗明白他的难处，但自己养大的弟弟胳膊往外拐，也挺憋屈的，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不满。

他指了指前面的驾驶座“去开车吧，咱们回家。”

陈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哥，指了指嘴里的骨头。前视玻璃可没贴防窥膜，随便一辆对向来车，都能把他狼狈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陈鹤朗交叉着那双长腿，好整以暇地歪头，笑着问道：“怎么了？刚刚谁说要让我在车上多睡一会？”

回应他的是陈宸的白眼，他闷闷地拉开车门，到前面开车去了。

是什么拨开了他额前的发，气息拂过他的侧脸，手指在他脸颊上眷恋般轻抚。

布料摩挲之间，一阵失重感传来，他下意识的寻找支撑物，随后靠在了一片结实的臂弯里，胸前的肌肉软弹，枕起来很舒服。

嗯？是到了么？陈宸这是……抱着他？

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因为缺乏休息，眼睛传来灼烧般的痛感，模糊间看到陈宸因为用力而收紧的下颚线。

陈宸一手搭在他的膝弯，另一手托着他的背，将他抱在怀里，粗重的鼻息听得出他并不轻松，但手依旧很稳，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种沉稳令他不自禁地放松了自己，像是枕在了一片云上。弟弟宽阔的胸膛，给他一种可依靠的感觉。

上次醉酒时陈宸也抱了他，但那时候记忆已经模糊了，这次他身体虽然疲惫，意识还是清醒的。清醒地认识到陈宸有力的臂弯，还有那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眷注，让他有些鼻酸。

多年以来，他像是一根被巨浪拍打、随波逐流的浮木，他时刻奋力挣扎着，不断告诫自己，要拼了命地往上游，保护他爱的人，报答那些恩情。竟然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找到了暂时可以停泊的地方。

依靠这个词，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他今天才发现，原来它是这么的温暖充实。微晃的怀抱像是婴儿的摇篮，曾经他站在摇篮旁哄陈宸入睡，这是他永远都可以信任的弟弟，如今他已羽翼渐丰，像是一汪深泉，温柔地托起了浮木，用水波抚平伤痕。

从未被宠爱、被呵护、被温柔对待，他似乎生来就是要拿起利剑去战斗的战士，不怕疼也不会累。此刻被弟弟拥入怀中，弟弟明明比他弱小，却把他当成宝物一样去怜惜。

不仅是怜惜，更是纵容，纵容他横生的控制欲，那些见不得光的癖好，他越过底线的试探。

在暗中观察陈宸的那几年，他也很迷茫，到底离不开对方的人是谁，为何陈宸离开了他，仍然一切如常，而他时常被想念折磨，静不下心。

后来他渐渐释怀了，或许他们的生命早已彼此缠绕，不分你我。他与他共享那并不光明磊落的过往，他们共同踏入过地狱，又携手挣脱泥泞。若是陈宸总有一天要独立，请允许他继续在暗处窥探，以获得心灵的安宁。

一边想着，陈鹤朗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他从车库抱进了家里。若是陈宸叫他，他还是能起来洗漱的，但是他的照顾太细致，让陈鹤朗犯了懒，任陈宸摆弄。毛巾沾了温水，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身体，简单收拾过后，他被放进了被窝。

卧室里开着舒适的空调，丝绸被搭在身上的触感柔顺而滑腻。大灯被关上了，床头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旁边的床微陷，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还没走，他坐在陈鹤朗旁边，呼吸放得很轻。就在陈鹤朗朦胧之中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眉心，在那落下了一吻。

他用气声说道“哥哥，晚安。”

他从床上下去，带上了门，没看到陈鹤朗思索着摸上刚才被吻的眉心。

“陈律，早上好。”捧着一杯咖啡，褚泽林推开了陈鹤朗的办公室门，进门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免得因为那对兄弟过分亲密而失态。

幸好，今天陈宸只是坐在陈鹤朗旁边浏览着平板，听到他进来的动静，瞄了他一眼。

“早啊小褚。”

他将手上的咖啡递给陈鹤朗，陈鹤朗接过咖啡，笑着说了声谢谢。

“弟弟也早上好。需要咖啡么？”被陈鹤朗训过之后，褚泽林对陈宸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不用，我喝我哥的就行。”陈宸咧嘴朝他笑笑。

褚泽林被他一噎，勉强保持住自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还有，不要叫我弟弟。你不是我哥，我们也不熟。我叫陈宸，你直接叫我名字。”他翘着个二郎腿，眉头一挑，比起刚来时候的收敛，陈宸的敌意展露无遗。

热脸贴上冷屁股，褚泽林气急，又敢怒不敢言，毕竟当初是他先挑事，陈宸现在只是在还击。

“行了，陈宸。”陈鹤朗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嗯哼。”陈宸懒洋洋地靠在办公椅上。

“小褚，你过来跟我对一下今天的行程。”

“好。”褚泽林叹了口气，拿出预约表和行程安排：“对了，公安打电话来，说刘欧迪申请见律师，侦查期间最后一次会见了，陈律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