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酒女

“目前很多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已有的证据足够提交检察院起诉了。”说话的是刑警队队长余文鑫,看上去四十来岁,原本在外面办案,一听说希尔顿酒店的事,就赶回现场了。“不过,听说市局那边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估计我们要把材料先给市局过一遍,然后再由那边起诉。”

现在“恢弘地产继承人刘欧迪奸杀女性”这个词条已经挂在了热搜第一,相关的新闻承包了半个热搜,开盘之后恢弘地产的股票直接跌停。如今恢弘地产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连某楼盘未及时交房的问题都被扒出来,董事会也发声明声称已经在考虑更换董事长及CEO的问题,社会影响之大可想而知,自然是要移送上级的。

他打开投影,放出手机里的照片。

“这间房外面的监控在昨天下午就损坏了,因此关于刘欧迪的,我们只提取到了酒店门口的监控。”

“怎么会这么巧?监控正好坏了?”其他刑警队员听了直摇头。“不会是被提前蓄意破坏了吧?那个刘欧迪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陈宸坐在会议室的边缘,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把手。

只看了一遍监控,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刘欧迪几乎是被女人架着走进酒店的,而非带路。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昨天所发生的事。

这种能力又被称为侧写,通过对侧写对象的外部行为和性格特征来推测其内部心理活动,以理清思路和找到犯罪的动机。

他从Havana酒吧出来,尤其是喝醉了之后出来,必然会选择离自己最近的酒店,作为恢弘地产的太子爷,正好附近有一间五星级酒店在恢弘名下。

而这间酒店叫宏丽,并不是希尔顿。脑海中那张C城的地图被放大,希尔顿离这间酒吧距离更远,不可能是第一选择。

从酒吧出来之后,药物带来的快感模糊了他的意识,甚至让他视物不清,因此走路摇摇晃晃的。

有个人架着他,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力气不算很大,因此一路跌跌撞撞,偶尔还会摔在地上。他不知道他要去往哪里,直到进入了一间房间,他被放置在床上。

是的,放置。他模糊的视线之中,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了他的身上……不对!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在房间里!

陈宸被自己的侧写画面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

这场奸杀案里,还存在第三个人?如果刘欧迪已经神志不清了,显然无法自己完成□□、杀人、毁尸这一系列操作。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现场有第三人存在,他的侧写能力是几位教授都赞不绝口的,难道这次出错了?他倒回那段监控,看了好几遍,前台登记的时候附近没有人跟着。

此时几位经验丰富的警察还在清点证据:“死者死于窒息,应该是被捂死的,她的脸上还留有青色指印,提取的指纹与嫌疑人相同。”陈宸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一个成年男人用手用力捂住那个女人的口鼻,她不断的挣扎反抗,直至一点点失去力气。

这个男人是刘欧迪吗?

“这把刀是在床底找到的,上面血迹与死者的DNA相符,刀柄上有嫌疑人的指纹。”他补充道。

这时候,一直在看数据的唐冰冰开口了:“陈宸之前推测的没错,死者身上的刻痕是死后伤,伤口肌肉未呈现收缩痕迹,也没有炎症反应。至于棉棒提取的□□□□,DNA结果还没出来。”

“但是我估计**不离十,是他的□□了。”余文鑫摇了摇头。

“这个混蛋!!”王歧看着这些证据,用力一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青筋都起来了。“□□不够还把人给杀了!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但是,这也太顺利了。”余文鑫一边翻看着手头的材料,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不觉得,不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么?”陈宸皱起眉,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如果真是他杀了人,他把所有证据都留在房间里,第二天裸奔去报警自首?”

有几个办过重案的警察,也点了点头。一切都太顺利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赵找到了他杀人的指纹、毁坏尸体的刀具,一个杀了人的罪犯,真的会如此毫不掩饰地,把一切都摊开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吸了毒!还是□□!本来就会忘记自己干了什么事!”王歧争辩道。

“吸了毒,能画出这么完美的山羊?刀口深浅一致,卷毛都能看出来。”他翻找着照片,将那张图放大,可怖的山羊留着血泪,就这么放大几倍地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小陈,你觉得呢?”赵德隆试探地问道。他知道他这个徒弟有点来历,原本他可以选择去市局或者省里实习,可他偏偏选择了这个平平无奇的派出所。

“余队,我打电话问了Havana酒吧,他们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他们的员工。”没等他说话,负责外调的警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受害人的资料。

“受害人,张展媚,今年25岁,P城E县人,20岁来到C城打工。平时在酒吧旁边的小卖部工作,并不是嫌疑人所说的陪酒女。”

“据小卖部的员工说,张展媚到小卖部上班大约三个月左右,平时偶尔去酒吧玩,没有男朋友。”

不是陪酒的,那应该只是酒吧遇到一起玩,至少从张展媚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目前为止,陈宸不得不承认,对于张展媚引着刘欧迪来开房的动机,从他口中得到的猜想是最合理的——那就是原本她想要借此攀上刘欧迪的高枝。

再因为没有发现刘欧迪吸了毒,而在被他□□的过程中被误杀。

奇怪的是,据小卖部人员的证言,她平时并不是一个有强烈物质**的人。没有任何亲属需要供养,也不买奢侈品,过着相对朴实的生活。

如果真的像刘欧迪所说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爬上他的床,然后嫁入豪门,这也讲不通。

男性无杀人动机,女性的行为也同样不符合逻辑。

还有被刻上的这张羊脸,到底预示着什么?

这时候,队长余文鑫的电话响了“喂?你们找到了?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他拿过放在桌上的钥匙。“在Havana酒吧发现了刘欧迪装雪茄的盒子,他自己带来的,忘记带走了。在烟卷里面有蓝色粉末,疑似□□的成分。小谢,你跟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会议室里的剩下的各位刑警陷入了死寂,这个雪茄盒是刘欧迪自己带来的。根据刑法,行为人自陷无责任能力状态,所为的行为构成犯罪。所以,他自己吸了毒后杀了人,尽管行为不受他的控制,他还是要坐牢的。

如果平时他们是因为证据太少,或者找不到证据,那么这次他们困于证据过多。

多得可以直接给刘欧迪判一个死刑。

他突然想到一本国外有名的小说,叫做《待宰的羔羊》。

其中最经典的故事,是一位警探的妻子用羊腿杀死了这位警探,在其他警察来了之后,再将羊腿烤了给他们吃了,因此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杀人的凶器。

刘欧迪和张展媚,就像两只被圈住脖子的羔羊,分别被拉出羊圈,拉到行刑场上。

而张展媚已经死了,下一个要被宰的羔羊,就是刘欧迪。

如果刘欧迪不是真正的凶手,凶手想要用这张羊脸暗示什么?是这个故事么?

“那个,刘欧迪的律师申请会见当事人。”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同是实习的警员感受到会议室里严肃的氛围,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要不要再拖一段时间?”

律师申请会见,只要在48小时内批准就行,这个案子社会影响大,目前真相也不太明晰,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风险,余文鑫不在,全部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副队赵德隆。

“哪位律师?”

“陈鹤朗,均南律师事务所。”

陈宸的瞳孔缩了缩。

赵德隆微微点头“陈律师啊,我打过交道,人还挺好的。让他去吧,顺便叫他别向媒体透露太多案情,小陈,把刘欧迪拷去会见室。”

“呃。”陈宸尴尬的举手。“抱歉,但是我要申请回避了,陈鹤朗是我哥。”

陈宸和那个来通报的同事一起去接他哥进来,他的眉头轻皱。

申请回避,意味着他不能再参与这个案件的侦查。不过陈宸没有太大的介怀,毕竟和他哥的事业比,其他都只能算个屁。

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案子会引起很大的舆论。他哥帮涉嫌故意杀人的嫌疑人辩护,必然也要承受舆论的压力。

之前有个闹大的案子,甚至有人去他上班的地方蹲点骂他,划花他的车,说是替天行道。自从那次之后,每次他哥接这种案子,他都胆战心惊的。

幸好他最近住他哥那,还能顺便保护一下。要是还住在学校里,他肯定得担心死。

“你和你哥一点都不像。”同事突然说道“要硬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特别帅。你们是亲兄弟吗?”

“还真不是,我哥是收养的。”陈宸回答道“但我们胜似亲兄弟。”

这个同事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陈宸和陈鹤朗的长相完全是两个风格。陈鹤朗是清风明月、温润如玉,陈宸则是夏日炎炎、烈火朝天。

到派出所门口,就见到陈鹤朗穿着一整套的黑色西装,带了一副金丝眼镜。站在拐角的阴影里,他的那辆奔驰就停在路边。

他手上夹着一根细雪茄,不是他常抽的牌子。陈宸径直走过去,跟他哥打了声招呼:“哥。”

“原来你在这实习啊。”陈鹤朗上下打量他,一整套的警察制服,被他撑得满满当当的“这制服挺适合你的,看起来终于有个人样了。”

“哥,烟给我抽一口。”陈宸说着就要拿他的烟,陈鹤朗疑惑地把烟递给他,他就这么把他哥抽过的烟含进嘴里。

“你也不嫌脏。”他摇了摇头。“你们所亏待你了?烟都不舍得买?”

“我不是你喂大的么,嫌什么脏。委托人给的?”陈宸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睛品了品,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又递回给了陈鹤朗。

“嗯,恢弘地产的老板给的,怎么了?”陈鹤朗接过了烟,夹在手指之间。

“这个案子我也参与了侦查,嫌疑人的烟有问题,你注意点。”

陈鹤朗把烟含回嘴里,唔地应了一声。刚刚那个通报的警员,看着他们换着一根烟抽的动作目瞪口呆。

刑事诉讼法第二十九条 审判人员、检察人员、侦查人员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自行回避,当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也有权要求他们回避:

(一)是本案的当事人或者是当事人的近亲属的;

(二)本人或者他的近亲属和本案有利害关系的;

(三)担任过本案的证人、鉴定人、辩护人、诉讼代理人的;

(四)与本案当事人有其他关系,可能影响公正处理案件的。

陈宸作为侦查人员,他的近亲属(陈鹤朗)与本案有利害关系(代理律师),因此要申请回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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