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不可跨越’的意思？那我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蔚苑杰道：“如果是不可跨越，那么那些白手起家努力奋斗的人们又该如何定义？”

“倘若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呢？”顾呈琰问，“有的人靠金钱达到了那个高度，却不一定有与之相匹的思想，你觉得这样是否属于不可跨越的一种？”

蔚苑杰思考片刻：“这种情况因人而异。”

“这涉及到人的追求问题，有些人只是想要钱，想体验站在高处的快感；但也有人是想要提升境界，去看不一样的世界。”蔚苑杰道，“在我看来没什么对错之分，人各有志罢了。”

“如果把什么东西都分成三六九等，反倒会失去很多。”

他这番话回答的很认真，顾呈琰听的也很认真。

片刻过后，顾呈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钦佩。

“那你会在意阶级吗？”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得不在意。”

闻言，顾呈琰站起身朝亭子外走去，他站到喷泉前抬头，视线望向别墅五楼的一个阳台。

蔚苑杰吃的也差不多了，便跟随顾呈琰的脚步，二人并肩而立。

“走吧。”

顾呈琰带着蔚苑杰在芙琳庄园里转了一圈，将部分场地和用途简单介绍了一下，顺带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蔚苑杰听一半溜号一半，也不知道能记住多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毫无灵魂地应答。

时间差不多了，二人便准备离开，出了大门刚下楼梯，蔚苑杰看到庄园正门处迎面而来一辆跑车，车灯还都亮着，迈森蓝色的外观在黑夜里也十分显眼。

蔚苑杰抬手挡住眼睛，余光看到顾呈琰也皱眉眯起了眼。

跑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发尾微长染成深绿，搭在脖颈后，脚上一双黑色马丁靴，十足装扮潮流。

他朝径直二人走来：“呈琰哥，用完了？”

“嗯。”顾呈琰低声回复。

“车灯没必要开那么闪。”

“不然他们能怎么注意到我的小蓝？”男人头朝斜后方一仰，视线即刻落在蔚苑杰身上，“这是，啊？”

“你！”男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甚至抬手指了指，想说什么却被顾呈琰打断了。

“蔚苑杰，朋友。”顾呈琰说，随即转头朝蔚苑杰介绍道，“他就是肖景旋。”

蔚苑杰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你好，你好……”肖景旋抬手回握，表情依旧难以置信。

顾呈琰貌似不想在这里多留，“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走了。”

在肖景旋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顾呈琰已经抬脚离开，蔚苑杰见状只得朝肖景旋微微颔首以示告别，随后小跑着跟在顾呈琰身后。

“呈琰哥，等等。”

临上车的前一秒，肖景旋喊住二人，“下个月我家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宴会。”

“新上任的众议院议长是我爸当年的师弟，为了给他庆贺，顾孟两家也会受到邀请。”

肖景旋顿了顿：“副部长和辛院长会来吗？”

“估计不会，他们一个在K国开会，一个很忙。”顾呈琰说，“我去就是了。”

蔚苑杰率先坐在车里，听不太清二人的对话，也刻意不去听。

顾家这种级别的事他还是少清楚为妙，了解的太多容易惹祸上身。

肖景旋走过来和顾呈琰又说了什么，随后才离开，顾呈琰回到车里，竟然直接按下了车窗。

蔚苑杰很想问他你很闷吗？因为从来时的路上不难发现，顾呈琰貌似是不太喜欢开车窗的，至少不喜欢开自己这一边。

但解析不出顾呈琰的情绪，他不好多问这么一嘴。

·

蔚迟晴很喜欢逛街，喜欢买漂亮衣服和首饰，还有些没用的小玩意儿，之前迫于经济问题一直比较拮据，如今蔚苑杰有了点小钱，第一时间选择带她去了商场。

对此蔚迟晴很是惊奇：“我的亲哥，你到底干了什么买卖盆钵体满到这个地步，给我也介绍一下呗？”

“给你介绍，人家还不一定看上你。”蔚苑杰说，“总之你看上差不多的就拿下，别忘了给妈也带点什么。”

顾呈琰给他预付了一个半月的工资，也就是十二万，一开始他想把一季度的都付掉来着，但被蔚苑杰拒绝了。

他还是穷惯了，一时间拿着那么多钱，心里容易不安。

最后他把这个时间打了对折，只先收下一半，这样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高金额；那个时候，蔚苑杰甚至由衷地感叹着顾呈琰这种有钱人真的不一样。

蔚迟晴一直很看好一家大牌的裙子，无奈价格要六七千，当时她就被这个价格劝退了，还喃喃自语“高攀不起”，到后来甚至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愤愤评价：“一件破裙子而已，凭什么卖那么贵。”

但蔚苑杰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

于是这次出门，蔚苑杰带着她直接去了那个品牌的门店，没有任何犹豫就拿下了。

掏出银行卡的时候，蔚迟晴甚至一把将它夺了过去：“储蓄卡！哥，你是不是中彩票了还故意瞒着我们啊？”

蔚苑杰无奈将卡夺回交给店员：“没中彩票，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虽然不是真的中了彩票，但蔚苑杰觉得他和中彩票也没什么区别。

遇到顾呈琰是纯属意外，能和E国知名政客家族的人认识，大抵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前半生实在太倒霉，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要在后半生对他好一点吧。

蔚迟晴依旧难解疑心，吞了下口水。

“哥，难不成……你出去卖了？”

“蔚迟晴！！！！”

这一嗓子把一旁包装的店员都吓了一跳，蔚苑杰转头向她们致歉，随即恶狠狠地看向这个恶意揣测自己的亲妹妹：“你哥我是男的，能卖给谁，啊？”

“男的也可以卖给男的啊……”

“女的也不能卖给男的！”

蔚苑杰真的有点上火：“我再说一遍，你哥我赚这点钱都是正规渠道，麻烦你不要用恶意的眼光去揣测你亲哥，再有一次，我什么都不给你买了。”

“好吧。”蔚迟晴吃瘪地撇撇嘴，半晌说道：“我只是怕你出问题。”

“妈妈不经常回来，现在连你也走了，我自己住那房子里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点，蔚苑杰多少是有些愧疚，这丫头从小就哥哥长哥哥短的，长大之后虽然没那么粘人了，但其实还是很想和蔚苑杰在一块生活。

“所以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蔚苑杰劝道，“迟晴，这一天迟早会来，你就当提前适应。”

“说话一点都不中听。”蔚迟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转头又扎进一家首饰店去了。

一天下来，蔚迟晴收获了一条裙子，一条带着五个串珠的品牌手链，一套微缩景观模型，还有两本刚出版的漫画书。

除此之外，二人还给鞠采萱挑了一对黄金耳环，由蔚迟晴到时候交给她。

蔚苑杰全程只是个付钱的，顺带拎包，最终把蔚迟晴送回家，他又在家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离开。

蔚迟晴刚从厨房喝完水出来：“哥，你要走了？用不用我送你？”

说来可笑，别人家都是哥哥送妹妹，到了蔚苑杰和蔚迟晴这里却恰恰相反；由于蔚苑杰有夜盲症的缘故，以前每到晚上几乎都是蔚迟晴和他一起回去的。

此刻，蔚迟晴也习惯了这件事，天色已经全暗，她担心蔚苑杰还要离开玻璃塔，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嘴。

但实际上，蔚苑杰的目的地不过是这座玻璃塔的顶层。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蔚苑杰边换鞋边说，“出去逛一天了你也不嫌累，早点休息吧。”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地方了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快回去吧。”

玻璃塔的走廊无比明亮。

蔚苑杰行走在寂静的走廊里，不知为何心跳有点加速。

这里是6层，这个时间点回来的人还挺多的，电梯里略显拥挤，蔚苑杰掏出通行证在磁板处一刷，50层的灯瞬间亮了。

顿时，蔚苑杰感觉身后传来了数不清的目光。

糟了……蔚苑杰不由得在心底喃喃，他这种人上五十层果然还是太违和了，也难怪别人好奇；更何况五十层住着顾家，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他这样简直是给自己增加关注点。

但好在那些人最多只是小声议论，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吱声的，甚至很大一部分人还没等议论就已经到了目的楼层。

熟悉的走廊依旧没有开灯。

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蔚苑杰逐渐摸清这里的地貌，就算一片漆黑，他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胆战心惊；现在他早已能靠着记忆和手电筒快速地通过这条深渊巨口。

顾呈琰也没在客厅，但灯却是亮着的。

这是出门了？蔚苑杰心想，但是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顾呈琰并没离开。

不过那不是什么尤为重要的事，他和顾呈琰各有各的生活，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谁也没有资格去插入谁的生活。

于是蔚苑杰洗了澡回到房间，开始思考明天早上该做些什么吃。

他正想的起劲，手机突然传来“叮咚”一声，是顾呈琰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蔚苑杰没多想，「还没。」

「来我房间一趟。」

这几个字带给他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开口就是十万块钱，蔚苑杰抱着手机在原地呆若木鸡，想不出任何被这样要求的理由。

难不成，难不成顾呈琰真的对他有那方面需求？可是那没写进合约里，那是违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