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壹

渺洲的位置在渝州的西南方,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太远,一般情况,如果中途不停歇的话,乘马车不出两日便可抵达。

楚流云和夜子澜坐了一整天的马车,这会儿已经穿过一片枫树林,马车敞篷内楚流云闭着眼侧靠着边,墨色的发丝垂下几缕,遮住了他半只眼。车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马不停蹄的的沙沙声,坐了一路的车,这人愣是没说一句话,夜子澜觉得有些无趣,缓缓抽出手想把对方眼角的发丝拨开,怎料发丝未碰着,对方便警惕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子澜兄,这是作何意呀?”楚流云缓缓睁开眼平静地问,“且不说在下坐了你的车是便宜了我自己,但这总不至于让夜公子这般盯着我,看了..…..一整天吧?”

夜子澜倒没有什么多大反应,他淡定地把手收了回来,他人心虚似的咳了两下,道:“你也知道,这一路上,路途遥远的,我也是无聊得紧……”

“无聊?”楚流云这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这窗外都是大好河山,这都入不了子澜兄的眼?”

夜子澜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模仿他之前那样称呼自己,他无所谓道:“阿云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在这九州之间游荡也经常的事,再怎么壮阔的大好河山早已见惯,自然也没什么意思。”说着他向楚流云凑近些,那双桃花眼上细长的睫毛跟着眨了一下,楚流云才发现他的左眼下有颗小小的痣,之前他倒还没怎么留意,这颗痣好像……有点眼熟?

“这锦绣山河,哪及阿云你好看,是吧?”

楚流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眼前这个男人接下来的骚话打断,楚流云不理他,索性将头探到窗外。

须臾,马车穿过一片小小的枫林,一阵微风拂过,楚流云随手接住一片飘落下的枯枫,夜子澜见了,他似是不经意道:"我有个故人,他很喜欢枫树,尤其是正逢秋月时,他总能捡回好些颜色艳丽的枫叶回来……”

“要枫叶做什么?”楚流云在心里问。

夜子澜见他不搭话自顾的继续道,“我问他做什么,他也没多说,大概有的人就是会单纯的喜欢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吧。”

“你捡那么多枫叶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看。”

庭院里唯一的一棵枫树下,两位幼童在树下静静躺着,年长的那个幼童拈这手中的红枫目光稍有黯然,他接着紧接道“我阿娘生前最是喜欢这枫叶,她以前说过,十月的枫林,是最美的...…”

回忆这儿,夜子澜朝外边枫林看去,说道:“到了十月,那枫林全红了,才好看。”

楚流云带着几分诧异朝身旁的人看去,竟从他眼里见到了鲜少的平静,楚流云不禁又说了一句:“这儿方圆百里也不见得几棵枫树,若先到桉山,那里的枫树遍地都是。”

***

渺州,望鹤楼

“我们上回说道,当年那位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集齐了‘阳关雪’的碎片,并设法将其毁去,但时隔多年到了今天,’阳关雪’却再次现世,再遭数人争夺,江湖啊,风波再起啊...…”

望鹤楼,渺州较为有名的一家茶馆,常言道"东渝起檀香,西渺望鹤居”说的便是檀香楼和望鹤楼两家茶馆。望鹤楼的生意最早于太晨年间,庆安帝尚未继位时,喜欢游山玩水,这望鹤楼的名便是他亲手给茶馆题的字,后来这生意火红,不知怎的还成了文人雅客常顾的落脚点。

只见那说书的治追不绝正讲到一半时,被人直接打断,老头,我听你讲了半天也就这么几件事,谁不知道那“阳关雪’那回事啊早听腻了。”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道。

说书的老头得了一眼角落处说活的男人,说:“急什么,老夫这不就说到点子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闻府你们知道吗?就几日前被灭门的那个,当今圣上已经下旨追查,可谁愿意招惹那些人物?闻府之所以被灭门,其实里他们私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啊。”

“什么东西?“有众人问道。

“那自然是六瓣阳关雪的碎片咯,”说书的紧接道,“我看那宫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浮云楼是何等来路,谁惹得起?”

“按你这么一说,那这浮云楼如此行径倒有点道理……”有人应声道。

说书的继续说道:“我没完呢,别打断我说活,如今新帝登基,下了一条新诏令,说是要加强巩固民安……”

城茶馆内某个角落处,一道屏风后,少女与一人对视而坐,她刚将茶水送到嘴边,停了一下,她唇瓣微拧,对身前的人问道:“闻府灭门,什么时候和阳关雪扯上关系了?”

棠陌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圣上虽派人彻查了闻府上下,但那浮云楼向来把事做得干净。在场的银纹印记并不能说明什么,朝庭来与江湖直划分着明确的界很,但这件事也的确是意料之外。”

棠陌压低声音说:“ 经查办,闻成玉被查出与当年官银走私一事有关,上面怕到时候扫了皇家的颜面,把这事压下来了,但阳关雪这事也不知真假”。

面前的少女嫣然一笑 ,拿起桌面果盘里的一棵樱桃送到唇边咬了一口,略带嘲讽说道:“走私官银可不是小罪啊”,她放下茶杯,”此次我偷偷跑出来爹爹定生要派人来寻我的,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太后的寿宴历年来都是召来不少皇亲贵族,哪年请不到棠府,爹爹这些年来不顾兄长死活任他在外游走,每回有人问起大哥的去向,他都是避开不提,倒也不见.…..”

说到这棠羽停了一下,抬眸对唐陌说:“你是大哥身边的人,他的事,你不清楚?”

棠陌摇摇头:“唐陌的责任生保护小姐,此乃公子所托其他的公子从未透露半分,若这些年来不是公子他主动联系,我根本找不到他下落。”

其实棠夜宁这些年离开棠府直暗中与棠羽联系,当然只是偶尔报个平安,一年来一两回,只有他给棠羽回信的份儿,也棠羽的脾性,能呆在棠在做了这么年的大家闺秀,是给足了面子的,不然她当年真的应该跟着他大哥一起离家出走。

棠羽没再问,她望鹤朝顶层望去,那雕着一只木鹤正居高临下地遥望四方,少顷,她自语道:“到时候回去了,多爹肯定要说我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还要到处乱跑,但他想不到的是,我当了这么久的闺秀,也不过来做做样子”。

她轻叹道:“啧,他疼我,一向不让我像他那样舞刀弄剑,大哥离府时他说过不少气话,他应该从没想过我也是不听话的那个吧……”

***

快日落山西了,夜子澜的马车依旧在暮色中奔波。

车夫渐渐放慢了速度 ,对夜子澜说: "公子天快黑了,前面好像有间客栈,要不今晚先休息一下,明早再继续赶路?”

距离渺州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要绕过前方的山岭不出十里便能抵达,但两州交界之处屹立着岁寒山,山上包括周围都生长了奇花异草,同时也有猛兽出设,晚上要绕过去不怎么安全,上山来采药的人都会尽量在天黑之前下山,不仅是为了提防猛兽,更多是岁寒山还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

夜子澜到过头看了清楚流云,这人正摆弄着今天信手拈来的那片枫叶,他注意到对方的回光,抬头顺着夜子澜身后的车窗外看去:嗯,天色的确不早了。

夜子澜见他不说话,对车夫“嗯”了一声,道:“何鸢。”

何鸢此时正倚在马车的外侧,听见夜子澜的传唤,问:“公子有所吩咐?”

车停到客栈的不远处,夜子澜掀起帘子看去,那践客栈看上去里头正点着灯,借于天色的昏暗,能隐约看出它透着烛光,夜于澜对何鸢使了个眼色。

何鸢会意:“我先去看看。”

北行渊和何鸢分开后就没了影,何鸢按照他的吩咐跟在夜子澜身边,这一路行来,楚流云从今早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何鸢跟在夜子澜后面,他也没多问,只是留意到一些细小的动作,他也看得出来,此人的身手单从手中的佩剑和手掌中的茧看,想来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而那剑的材质也很罕见,对此夜子澜的来历又在他对他的印象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何鸢没多久就回来了,对夜子澜道: 公子,就剩两间房了,你和楚公子刚好每人一间,我们俩将就一下子?”他就车夫在车上歇着就行。

夜子澜下了车,“ 走吧,我去看看,”刚走两步,他回过头,唤道“阿云?”

楚流云起身跟了过去。

三人走到客核门口,门框上醒目的大字写着“岁寒舍”,柜台处玉立着一位素衣女子。

夜子澜懒懒开口道:你们掌柜的……”

“我就是。”

还没等夜子澜说完素衣女子便答道。

夜子澜眯了一下眼睛,脑中闪过一瞬想法,问道:“哦,姑娘一个人管店?”

“不是,还有我丈夫,他出门采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几位是要住店?”

何鸢问:“你方才说只剩两件房了?”

“嗯”,老板娘应声说:“店中小本生意,客房本就不多。”

夜子澜瞥了楚流云一眼,这人一路来就没说几句话,这会儿不知道在干嘛,站在门看什么呢,他走近何鸢,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后,夜子澜对那位老板娘客气道:“那劳烦掌柜开两间房,再上几盘酒菜,我和我朋友已经饿了一路了。”

“客官稍等。”

老板娘正要挪步,一道冷清的嗓音就从后面传来,“我能问问,来这儿住店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安静了许久的楚流云突然开口。

“哦,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从外地到渺州来份商人吧,嗯,有时候是本地的官员也有可能吧”。她注意到楚流云后笑盈盈地答道,她给二人倒了坏茶,就到后厨烧菜去了。

楚流云和夜子澜坐下,此时的何鸢已经在听了夜子澜的话后已然出了门,两人就这么干坐着,楚流云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夜子澜觉得这人心不在焉的,问他:“怎的,茶有毒啊?”

下一秒,楚流云就喝了一口:“有没有,你可以试试。”

“你在想什么?”

楚流云一饮而尽,眼睛直视他:“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

“嗯,我也觉得,”夜于澜扫了一眼四周,又问他“哪奇怪?”

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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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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