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玖

“兄长,就没有什么想对羽儿说的吗?”

棠羽将发丝拔到耳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刚才……可有受伤?“夜子谰问。

“那个姓蔺的没把你怎样吧?”

“我没事。” 棠羽闷闷地应道,她对问题并不满意。

空气再次沉闷的了半晌。

“对不起。”夜子澜突然头没尾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当初的不辞而别,还是对不起多年没有在他妹妹身边尽他这个兄长的义务。可对于棠羽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

“哥,”棠羽抬眼道 “羽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凭着十余年来对对方的了解,她能理解她哥的心情,但是,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让她哥改名换姓与棠府断绝关系,乃至断绝与她多年未过书信往来的理由。

“羽儿就一个问题”,棠羽直直地盯着夜子阑的眼睛,她希望他的眼神不会躲闪,正面的回答她的问题。

“你当初离府,是不是另有稳情?”

良久,夜于澜回应道:“是。”

棠羽抿了抿唇:“那……”

“抱歉,我不能说。”

浮云楼那些年的曲折太复杂了,而且他答应过步真,楼中的任何信息乃至身份,不得告诉与楼内事务无关的任何人,就算是迫不得己的情况,也要三思而后行。

他当初想着离府的心思并非凭空而生,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一个充足的理由和契机,直到那一次,府内的丫鬟无意间透露了阿云在失踪的头一天曾被棠晏清问过话,那时他还在养伤,阿云失踪后没多久,棠晏清又以战事紧急为由回到了前线。

于是他当天就去质问棠晏清,阿云的不辞而别是不是和他有关,然,棠晏清认了,他说,是他把阿云赶走的,还警告他别再胡闹。

胡闹?他只觉得可笑 ,那个人作为父亲,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棠府好,可他又有几时真正尽了那身为丈夫、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女儿满月了,他不在;妻子病重了,他不在;妻子走了,他也未回来送行。

四岁之前的棠羽还没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是何模样,直到喻岚逝世前的半个月,那个远在边疆的将军终于有了音迅。

棠晏清回府那日,身后跟着个身着白衣的男孩,棠夜宁躲在屋后探出半个身,好奇地往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看去,那个人全身看上去干干净净,令他不解的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看不到一丝的温度。

“宁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哥哥吗? 这位是阿云,比你年长两岁,以后,他就住在我们府上了……。”棠晏清将人带到棠夜宁面前介绍道。

棠夜宁:“……”(我有说过?)

棠晏清刚回府没几日又处匆匆地离开了,就连棠晏清自己也没想到这一面竟是与喻岚的最后一面。

两年的时间是这个阿云的出现让棠夜宁渐渐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如果没有由现那次意外……

他的父亲——棠晏清,为什么啊?

十四岁的棠夜宁从棠晏清的房间里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出来,从那时起,棠府没有少爷,也没有棠夜宁。

棠晏清,既然你在我难过的时候,送给了我一束光,现在为什么又要把它收走呢?

这些理由好像可以令人信服的接受了,这样,他离开棠府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可他早想离开棠府是真,他当初气愤地与棠晏清的那番争吵也是真,那一次,他把多年积于心中的恨,统统泄出,棠晏清背对着他,对他的出言不逊也放出狠话:“你敢出了这个家门试试!去了就别再回来!”

……

他去了浮梦楼,见了老楼主,他告诉步真,他没有家了,老楼主笑着什么也没问,说:“以后浮梦楼就是你的家。”

棠夜宁认真地告诉步真,他想通了,如果师兄愿意,他想与他争上一争这浮梦楼的新主之位。他坚毅的眼神中一时比平日冷了几分的,即刻起他不叫棠夜宁,他是浮梦楼首席弟子——“曦藏夜”。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比如他无论如何也想找回来的那个人。

但若非后来浮梦楼发生了变故,老楼主的心腹寒烛,谋权篡位,妄想取而代之,不仅出卖了浮梦楼,还暗中与修罗门勾结,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同门,步真最后死在了寒烛刺入心口的利剑之下,浮梦楼在那之后的主权就被握在了寒烛的手里,那时的夜子澜年仅十五岁。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出谋划策暗中联络浮梦楼中的旧部势力,最终扳倒了寒烛,继任了楼主之位,而后他用半年时间重新分调了楼中各类事务,最后将浮梦楼改名为“浮云楼”,彻底坐实了这楼主之位,浮云楼自那时起扬名江湖……

“那羽儿还想知道些什么呢?”夜子澜说,“千里迢迢来到怡城,不关是为了我这一个答复吧?”

棠羽笑笑:“兄长如此聪明,应该清楚的很。”

她站来说道:“羽儿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兄长问了,那我就把话搁这儿了

“我希望,兄长你,和我一起回去。”

夜子澜动作一顿,平和地说道:“回哪?”

“棠府。”

“回棠府?”夜子澜看着她,“二小姐是希望我以怎样的身份回去,是棠府大少爷,还是江湖行客夜子澜?”

“要知道是他当初自己说过出了家门,就别再回来了,我记得可清楚了”夜子澜轻声道。

“爹爹说的只是气话,”棠羽说,“你别当真……”

“气话?”夜子澜们好气地笑了笑。

“爹爹他们一直惦记着你,盼着兄长早日回府”

“棠羽,如果那个人当真惦记着我,他就不会让你自己来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在棠羽身上扫了一眼:“要不换个话题,谈谈棠府二小姐是如何避开府内众人,偷偷跑到渺洲这件事?”

棠羽一怔。,很快的想到了什么:.“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夜子澜不说话,棠羽权当他是默认了。

他这些年来虽不在府中,但一直派人在监视着棠府的动向,毕竟他还有颗护在手里的明珠,他放心不下。

“ 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你可回去告诉祖母让她放心。”夜子澜语罢便要起身。

“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棠羽扯住他衣角问。

夜子澜停下动作,棠羽抬头仰视他,欲从他那双桃花眼中找到一丝的缘由。

他无声叹了口气,伸出手在棠羽头上摸了摸,仿佛他的妹妹还是七年前那,哭着求着要他给糖葫芦的小女孩,说:“再等等吧……”

再等等,时间会给你答案,要我告诉你,至少要等我把那些事情都解决之后。

***

眠春楼。

眠绯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一架烛台前,烛台分为三层、底层有六支短蜡,第二层四支,顶层仅一支,蜡烛每层分别绕着烛台中间的柱子一圈,除了顶层。

眠绯先点了顶端的一支,随后又在第一和底层又点了其中的三支,伸出手在烛台底座拧了两下,床边的地板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密道,眠绯下去后烛台便自动转了回去,蜡烛随之而灭,密道也关闭了,房间里空荡荡的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眠绯从密道里出来,绕过一片竹林,最后沿着一条小溪来到了一间别院,刚走到门口,一阵婉转空灵的琴音便掠过耳畔,似高山流水,恍若松风入林。

眠绯走到房间的门口,琴声便停了。

“主人,”眠绯平声道。

“不是说了,这段时间别再叨扰吗?”

一个清冽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眠绯知错,请主人责罚。”眠绯怯声说。

房里的男人坐在一把古琴旁对外面的眠绯道:“什么事,进来说。”

“咿呀——”

门被入雄开,眠绯进来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古琴旁的男人没有束发,任青丝随意地散到腰间,夜景洛如往常浮云楼的主事一样戴着面具,虽然看不出他的长相,但这三尺开外的气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黑色的敞衣绣着金丝纹理披在身上,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在空气中弥漫,他仿佛有一种与身俱来的魅力,这让眠绯一时有些出神。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主人,今日眠绯接客的时候来了一位罕客,说到这,她又问道:“主人,《断桥残月》,您可曾外传过?”

夜景洛垂着眸子,没看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不,不是。”眠绯解释说:“眠绯只是奇怪。

“主人您说过,《断桥残月》仅有几位故人听过,就想着……”

“你是想说,他知道你弹的是什么?”

“是,眠绯自觉得自己仅仅学的不过主人的鸡毛蒜皮,但那人说。他只是像然听过一次,看他样子不像说谎。”

可他只听过一次!

“他……”眠绯突然语塞,又说,“眠绯以为他会对我们不利,本想灭口,不料此人的功底远在我上,就在我认为他会置我于我地时,他又放过我,并提出要见主人你。可主人先前说过不随意见人,我便拒绝了他,他便走了……”

夜景洛听着她的解释,手指在琴弦上摩挲一阵:“下去吧。”

“主人......?”

“你已经把本座的位置给暴露了。”

“什么?”眠绯一惊,有点不明白。

“你身上有寻踪香,他要来了,算算时间,该有不到半柱香。”夜景洛不紧不慢道。

就在眠绯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而张扬的声音。

“半柱香还是要省的。”

“出于礼貌,”那声音继续道“敢问夜公子,可否让在下到您屋中歇歇脚啊?”

夜景洛阖上眼,对眠绯吩咐道:“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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