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十二念 可惜可惜

“六哥,怎么样?”杨不悔见丈夫和莫声谷进屋,忙起来问他镇上的情况。

殷梨亭摇头说:“城门紧闭,还是出不去。”

莫声谷蹙眉,说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昨天我还看到镇上的明教弟子在找赵姑娘的下落,可刚才我和六哥上街,一个明教弟子都没遇到,好像一夜之间,他们都消失了。”

杨不悔手搭肚子,疑道:“难道是他们找到了赵姑娘,所以连夜出城去找无忌哥哥了?”

殷梨亭分析道:“应该不会,如果他们找到赵姑娘,一定会派人来通知我们。”

莫声谷问道:“六哥,听守城的元兵说,有大人物在城里才封城,街上巡逻的元兵也多了不少,明教人失踪一定和这件事有关。要不,我今晚潜入府衙查探一番?”

殷梨亭也觉此法可行,“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此时,街上吵闹传入临街的客房中,“少室山着火了,元兵要屠城了。”

殷梨亭等人闻言,脸色一变,忙至窗户前,殷梨亭探出头往街上一瞧,百姓四散逃离,镇外少室山似有烟冒出。莫声谷立刻关上房门,对殷梨亭道:“六哥,一定是朝廷派兵去攻打少室山,我们两个去帮忙。”

殷梨亭说道:“哎!七弟,现在外面这么乱,元兵昨天已经封了城,他们一定早有准备。”

杨不悔想起刚刚看到的烟,分析道:“我看山顶冒出的烟不大,可能不是元兵烧的。少林是武林第一大门派,又有无忌哥哥和我爹他们在,元兵不会这么轻易攻上山。不如我们先想办法找到镇上那些明教弟子,弄清镇上发生什么事。”

殷梨亭和莫声谷觉得此言有理,莫声谷说道:“六哥,我们两个去街上看看。”

两人刚行至客栈门口,发现街上乱糟糟的,客栈前都是抓紧收摊的小商贩。赵家嫂子因有身孕,行动不便,虽有公婆帮忙,但老夫妻腿脚不行,这炸麻花的小摊收拾起来也是慢了别家几步。

因杨不悔爱吃这家炸麻花,殷梨亭和这摊子上的一家人也算面熟,他和莫声谷上前帮他们收拾好物件,这才问那赵家嫂子:“请问,街上也不见元兵,怎么忽然传出要屠城?”

赵家嫂子挺着肚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早看到好些个官兵去城外,他们也不许我们多看,现在大家都快跑光了,那指定**不离十了。客官,你们也收拾收拾逃命去吧!”

莫声谷正要再问几句,街头跑来几个衙差阻止四散奔走的百姓,跟在衙差身后的几个百姓大声嚷嚷:“都别慌,朝廷不屠城,别传瞎话啦!”

“闹出乱子是要掉脑袋的。”

为首的衙差拿出佩刀,往地上一立,气沉丹田又高声喊道:“谁再造谣生事,惹恼了住在城里的大人,全家都要掉脑袋。”

百姓见有衙差出面,跟在衙差后边的几个小伙计也作证说衙差说得对,他们长松一口气,在衙差问及谣言是谁传出来时,又互相推诿,推来推去,最后没人承认,衙差便以儆效尤,抓了几个嗓门最大,跑得最快的男人带回衙门关几天。等衙差押人一走,无人再敢提城外元兵纵火烧山一事,也无人再敢在街上闲逛,原本乱哄哄的街道安静又冷清了许多。

殷梨亭和莫声谷面面相觑,觉得此事有蹊跷,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听到动静的杨不悔出来,得知已经相安无事也暂时放了心。三人打算回客栈再行商议如何出城去少林,跟在衙差后面的一个小伙子跑过来,嘴里喊着“赵家嫂子”。

杨不悔驻足,见那位小哥来到卖炸麻花的赵嫂子那,说道:“前几日有一位小姐在你摊子上买炸麻花,她的大狗吓到你,不知你还记得不?”

赵嫂子眨眼间想起那小哥说的是谁,“啊,记着呢!那位姑娘人长得美,说话做派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小哥你是……?”

少年确定赵嫂子记得,从怀里拿出一对耳环出来,说道:“这是那位小姐特意托我娘找人给你送过来的赔罪礼,她说,她的大狗害赵嫂子动了胎气,她兄长急着赶路,也没及时赔罪,真是对不住。”

兄长?赵嫂子微微一愣,想起那日那位带着狼的姑娘是和客栈里的夫人还有另一位女子来的,那姑娘的狗确实吓了她一跳不假,可那姑娘后来给她买了上好的安胎药,也给了她几钱银子,她并没见到那姑娘的兄长。会不会是小姐送错了人?但见那对耳环白玉做的,值几两银子,赵嫂子兀自踌躇,一边的婆婆已经先行谢过那憨厚少年,替她接了那一对耳环,公公给那位瞧着憨厚的少年包了两包炸麻花,少年得了炸麻花,欢喜离开。

“六哥,你悄悄跟着那个小伙子,看他去哪儿。”赵家嫂子手里那副耳环杨不悔觉得眼熟,但那副耳环并不少见,可那位小哥提及带着大狗的小姐,这少室镇里除了赵敏不会有第二个大小姐敢把“大狗”带在身边,说不定是敏敏故意派人找这位赵嫂子,好让他们发现她的踪迹。杨不悔几个眨眼间就想通关节,立即要丈夫跟着那位送耳环来的少年。殷梨亭知道事有蹊跷,也不多话,点头便追了出去,莫声谷知道事关失踪的赵姑娘,他和不悔知会一声,说去找失踪的明教弟子后,也离开客栈。

这两人一去便是两个时辰,杨不悔在客栈中坐立难安,肚子里的孩子翻来覆去,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当她打算出门走走,房间外的小院里走进几个蒙古人。为首的青年身后跟着两位壮汉,只见青年停在她身前,略微颔首对她道:“殷夫人,我家主人有请。”

六哥跟踪那个送耳环的小哥还没回来,来人还知道她身份,难不成六哥被发现了?杨不悔手捂肚子,她强自镇定,警惕地看着面前三人,问道:“你家主人是什么人?我六哥又在哪里?”

为首青年看了一眼对面女子的袖子,道:“殷夫人请放心,殷六侠正在主人安排的房间里休息,我家主人并无恶意,请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说罢,那青年伸手,示意杨不悔将袖中兵器交出来。

对方有本事留住六哥,她身怀有孕,更打不赢他们,她没得选择,杨不悔交出袖中匕首,随那三人来到镇上最大的和生客栈。

听阿大说哥哥首战告败,赵敏喜忧参半,张无忌率群豪赢了哥哥,可哥哥输了,太子又是督军,不知太子是否会对哥哥心生芥蒂。赵敏问阿大:“我哥有没有受伤?那个人现在在哪?”

阿大摇头,道:“小王爷没事,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现在在哪里……”

她伤势有所好转,只是腿脚仍然不方便,她拜托徐娘给赵家嫂子送耳环,不知那赵家娘子会不会心里起疑去客栈里找杨不悔求证。赵敏抬头,见阿大欲言又止,她问道:“阿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阿大沉吟少顷,心想郡主虽然离开朝廷,但她永远是他的主人,他实不该瞒着她。“小的刚才在客栈里好像看到光明右使的女儿和武当的殷六侠。”

“?!”赵敏没想到太子能看着她到这个地步,不对,是她疏忽大意。她坐回床榻,不知现在如何是好,要是找阿大帮忙去通知张无忌救人,阿大一定不会拒绝,但这样会害了阿大。赵敏闭上双眸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如果她是太子,她要怎么做?脑中刺痛又现,她睁开双眼,低声道:“既然太子让人把殷六侠夫妇带来这,想必他没有加害之心,或许,他只想利用他们牵制明教,又或者,他想利用殷六侠夫妇设下陷阱引明教上钩。”

不管哪一个可能,殷六侠夫妇暂时都不会有危险,可气她现在腿伤没好,行动受限,即便有黑玉断续膏和九阳神功,她的右腿还是不敢多走动,脑袋里的血块也没完全清除。

“小姐!”阿大见郡主甚是烦恼,他立刻说道:“不管小姐是什么身份,小的一直是小姐的家奴,只要小姐下令,小的赴汤蹈火也要为小姐办到。”

赵敏闻言,笑道:“谢谢你,阿大。我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姐请说!”

“我要你和阿二以后替我保护好我爹和我哥,也要保护好你们自己,不能让他们和自己有任何差池。”

阿大猛地抬头,“小姐!”只见他那如朝阳般耀眼的主人对他笑道:“你们也是我的家人,你们以后要和那个人打交道,一定要多加留心。至于现在……我不便插手朝廷和明教间的争斗,张无忌也没那么容易被抓,我只能尽快养伤,以不变应万变。”

屋外传来争吵,赵敏见到原本伏在脚边的乌云忽然跑到门边用爪子扒门,急切地想出去,她忙让阿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现在走路都拄拐,自身都难保,还想找人?快回去躲着吧!”

“呸!你奶奶个熊,大爷我拄拐都能打赢你,还不快点让路?”

“哟!肋骨断了两根,腿断了一条还这么嚣张?看来是时候让你这个汉人见识一下我们蒙古勇士的厉害了。”

“嗷呜——”乌云从房间出来后,立刻奔到院中其中一个拄拐杖的大汉前,摇着尾巴。

阿大慢了半步,发现争吵的两人是守在房门外的太子护卫巴根和那负伤的大块头,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不许你们打扰小姐吗?”

孔武看到乌云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赵姑娘就在那个房间里,他答应教主护赵姑娘周全,今天他就是拼上一死也要救赵姑娘。孔武左腿撑地,右手拿起支撑走路的拐杖,指着对面那两人道:“你们不放我和赵姑娘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乌云,咬他们!”

乌云听到命令,歪着脑袋看了看孔武,而后立刻对阿大和巴根龇牙咧嘴,连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乌云一个飞扑冲巴根去了,巴根闪身躲过,乌云速度极快地回身瞄准巴根腰间兵刃,在敌人拿出腰间弯刀前张嘴咬住刀鞘。巴根手握刀柄用力向外一推,同时抽出弯刀,把咬着刀鞘的乌云推了出去。乌云吐了刀鞘,不敢轻易上前,它一边冲巴根低吼,一边伺机再次进攻。巴根非但不生气,眼神里还带着兴奋,他对乌云伸掌,道:“好狼,再来!”

一声短呼哨,乌云立刻回头见主人从房里出来,它当即停下攻击,扭头跑向主人摇着尾巴求主人夸奖。在看到那个大块头不顾伤势也要过来打他时,阿大已经伸手点了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大块头的穴道。

赵敏立刻吩咐道:“阿大,放了他。”

阿大依言放了孔武,还把掉在地上的拐杖递给他。赵敏见孔武腿上的木板和纱布,还有手中拐杖,问道:“孔武你现在能活动了吗?身上的伤没事吧?”

孔武见到赵姑娘,喜道:“赵姑娘放心,我还有力气拦住他们两个,赵姑娘你快趁现在逃出去。”

赵敏见孔武一腔热血,在阿大和太子手下面前“大声密谋”要她逃出去,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和孔武的右腿,“我们两个加一起也凑不上一双完整的腿,就算他们现在打开大门让我跑,我能跑多远?”

孔武低头,这才发现赵姑娘的腿也受伤了,他急道:“那怎么办?”

赵敏摇摇头,笑道:“跑也跑不掉,对方无意害我们还给我们两个治伤,我们只能继续待在客栈等人家把我们放了。”见孔武欲言,赵敏担心他说多了暴露自己是明教教众的身份,她忙劝道:“孔武,你是负责保护我的护卫,现在你亲眼看到我没事,也该放心了。如今你和我最重要的任务是在房间里养伤,一切等我们都养好伤再说。”

孔武觉得赵姑娘说的话在理,这两天负责照顾他的是这客栈里的伙计,鞑子也只派了两个伙计看着他不让他乱跑,确实没有加害之意,“成,赵姑娘你尽快养好伤,你不用管我,我腿粗,明后天就能好。”说完,孔武为了证明自己伤好得快,再次丢了拐杖,还要走两步给赵敏瞧瞧,结果右脚刚落地,钻心的疼让他下意识抬腿,这九尺的大汉子身子一偏,直接倒在旁边的篱笆上,把客栈小院里的篱笆压垮了。

巴根捧腹大笑了几声,道:“你这汉人的脑袋指定是被马踢过。”

赵敏忍住笑,又叮嘱孔武小心,随后便带着乌云回房去了。

***

张无忌匆匆用罢早饭便要离寺,只见义父、明教众人、武当师叔伯和少林方丈都在寺门前等他。张无忌走近,唤过众人后,道:“我已经答应对方辰时单独赴约,你们不用担心。”

杨逍已经知道赵姑娘可能在敌方手中,教主牵挂赵姑娘,这才贸然答应以一敌百。但,双拳难敌四手,早闻鞑子兵骁勇善战,对方又是百人精锐,教主即便武功盖世,也难以抵挡那么多人一起上。他将准备好的暗器交给教主:“教主,对方选在少室镇外,想必早有准备。教主必要时可以用这些暗器退敌。”

他不用兵器,也不擅用暗器,拿了这些反而碍事,为了不辜负杨左使他们的一番好意,张无忌捡了几枚七星钉,随后吩咐道:“杨左使,今天常大哥便能率领援军抵达,趁我和元兵交战的时候,你们带人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入城,救出被对方抓住的教中兄弟。”

杨逍点头道:“属下明白。”

张松溪道:“我和大师兄也一起去,六弟、七弟他们不知是否被那些元兵抓起来,我们请方丈多派些人手,大家入城后分头去找。”

谢逊上前对爱子道:“无忌,你要万事小心。”

蛛儿面露担忧,提醒张无忌:“阿牛哥,你一定要当心啊!”

张无忌对众人点头,示意他们放心后便向山下飞奔,不消一炷香便已赶到少室镇南门,对方安排的一百精兵身负各式兵器,早已严阵以待。看来对方打算光明正大与他打一仗。站在城墙上的将军是王保保,他们身后还有玄冥二老。王保保显然不给他机会说话,一看到他的身影就要弓箭手放箭。

前排十位弓箭手手持弓弩,将军令下立刻放箭,箭一离弦,弓箭手们向后撤退,换第二排十位持盾兵上前。张无忌运起乾坤大挪移全部接下对准他的十支箭,又将十支利箭原路打了回去。从弓弩里发出的利箭速度极快,而它们在被张无忌打回来时力道也没有减弱,利箭像生了双眼,集中打到中间三位盾兵手中的盾牌上,无一落地。

盾兵见张无忌手中再无兵器,甚至越来越近,他们慌了神,立刻退下换第三排弓箭手上前。周围没有木石,张无忌没办法借力用轻功,但他已经摸清对方的阵型,第四排的盾兵之后都是手持近战兵器的,只要他一靠近,那些人便会一拥而上。他以“之”字形向前,途中不忘借乾坤大挪移将射向他的箭打回去。

等他行到第四排盾兵前,盾兵散开,忽然冒出数杆长枪,张无忌凌空跳起,双脚踏上瞄准他腿脚的长枪头上,他长臂一伸,徒手抓住刺向他的长枪枪杆,一把夺过长枪。长枪到手,张无忌立刻调转枪头以一杆长枪挑开作掩护的几个盾牌,眨眼间又打掉面前元兵手里的长枪和长矛。张无忌又趁机抢了一根长矛,他运内力于右掌,用力将手中长矛掷向后方骑马的两排元兵,只一击,长矛震散中后方盾兵的阵型,甚至穿过盾兵露出的间隙,直接击断最中间那匹战马的马腿。

战马吃痛昂蹄嘶鸣,又引得其他几匹战马骚动,连后方阵型都乱了套。

王保保见识过张无忌的武功,他也知道靠这几个简单的排阵打不赢张无忌,但今天这一百精兵是太子亲自带来的,就算杀不死张无忌也能让这个害他妹妹受伤的反贼吃到苦头,他继续指挥道:“不要自乱阵脚,全都一起上,把逆贼包围起来。”

百位精兵立时调整步伐,骑兵控制马匹,站在前头丢了武器的几位同时拔出腰间弯刀,二话不说朝敌人冲去。

趁他们还未包围住他,张无忌立时向后退了数步,看到城门上的王保保,他又想起那张告诉他敏敏下落的字条,他不能再和这百位精兵缠斗,他要立刻抓住王保保,问出敏敏所在。只见张无忌眼神一定,气沉丹田,张口便纵声长啸,那片刻前高大威猛的百位精兵忽闻震耳长啸,堵住双耳却发现那声音震到手臂都在发颤,他们的脸色痛苦难当,【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又过片刻,一个个先后倒地,不住扭曲滚动。*参考原著狮吼功描述】

早在张无忌站定欲使出狮吼功时,玄冥二老便变了脸色,他们一人一边带王保保从城门跃进城内,王保保不明玄冥二老为何做此举动,吼啸声已传进城内。太子早已候在城门附近,他已经透过城门上凿出来的小隔窗看到张无忌的本事,忽闻这位魔教教主长啸。这吼啸声不同寻常,即便在十几丈外,又相隔两扇厚重的城门,他捂住耳朵也能感受到全身都因那振聋发聩的吼啸而不自觉颤动。

王保保从没见过张无忌用过这种武功,他双耳疼痛,太子比他好不到哪里,玄冥二老有内力抵抗狮吼功,但张无忌的内力早已不同往日,他们现在合力也不是张无忌的对手,眼下保命要紧,他们手指前方,示意小王爷和太子快逃,他们断后。

吼啸声戛然而止,张无忌已经发现城门上的王保保逃了。在玄冥二老催促下,太子和王保保只能选择暂时躲避。透过城门上的小窗,太子瞄到倒地的呻吟的精兵和马匹,他摇摇头,直道两声“可惜”,只可惜他的精兵,可惜这魔教教主不能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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