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谁干的

贺文斐忙着调人到医院，许平章跟常乐很快乘车离开。

二人坐进车里有一会儿了，却半晌都没人说话。

直到许平章打破有点尴尬的沉默，“你不好奇我们去哪？”

“这还用问？程家啊。”

许平章轻轻笑了一声，但脸色依然阴沉着，“嗯。”确实是程家。

能近距离接触到外公，并让他因为药物而引起脑出血的人，只能是程家内部的人，还有……

“那何医生呢？”常乐问。

“何医生留在医院，这里有文斐和关主任一起盯着他。”

“哦。”

“家里边就由我们来查。”

“要联系那个刑警吗？”

“嗯？谁？”

“就市局那个，跟你关系挺好的。”

“赵峥？”

“对。”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平章轻声说，“先自己查，这件事暂时不能惊动太多人。”

“哦。”常乐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出声，车后座再次陷入沉默。

许平章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关系好啊？”

“我有眼睛会看。”

“你之前怎么没问呢？”

“不过问合作方与业务无关的私交，是我的职业操守。”

“哦，那刚才你为什么问了？”

“……”常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为与业务有关系，”许平章替他解释，“毕竟下药害外公的人可能跟害死小叔的人有什么联系，而这样的案子属于刑案，警察可能会介入。”

这样生拉硬扯的“关系”让常乐翻了个白眼，转头不搭理他。

许平章低下头，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有了一点点笑意。

沉闷的心情像被一丝清风吹开了条缝隙，给透不过气的他带来了些微呼吸的空间。

找到是谁给程老爷子下药的过程意外顺利。

“家里有几个地方装了监控，外公门口就有一个。”

二人到了程家之后，许平章第一时间要查监控。

这个监控没有安在程老爷子卧室内，肯定是拍不到下药的过程。但是，它就装在卧室门口，只要是进入过卧室的人，就都逃不过被摄像头捕捉下来。

许平章直接先调到昨天何医生来给程老爷子检查的时段。

何医生已经给程家做了多年家庭医生了，不到万不得已，许平章不想怀疑到他头上。

所以，他决定先以何医生昨日检查结束为时间点往后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本以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会隐藏得很好，因此对监控结果并没有抱着太大期待。

没想到却一下子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是个护工。

他实在是太可疑了，浑身的紧张感在镜头下无所遁形，甚至在路过门口摄像头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叫他过来问问。”许平章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人说，问问两个字咬得很重。

“别冲动。”常乐拉住他的手臂，轻声安抚。

许平章被他拉着，缓和了一点神色，“没事，是真的问问而已，不会动手的。”

可常乐听了他的话却没放开手，“我感觉你想把他活吃了。”

许平章不吱声，也没甩开常乐，任他握着自己手臂。

直到那个护工被带到他们面前，许平章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一紧，被常乐用力拉了一把，没让他起来。

“我来问。”常乐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起身走到护工面前两步站定。

这个护工又高又壮，常乐在他面前显得有些瘦弱，但是气势上却依然完全压住了对方。

“我给你两个选择，”常乐声音不高，但是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你自己说，或者，我想办法让你说。”

那护工脸色微变，问：“说什么？不懂您在问什么。”

常乐对他装傻并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看来你选第二个。”说着冲周围的保镖挥挥手，示意他们把其他程家雇佣的人都带出去，只留下岳钧跟小吴。

他要使些非常手段了。

读取记忆这招，之前在卢佳身上也用过，但是现在他魂力受限制，多少要做点改变了，好在效果差不多。

但被读取记忆的人，可能会感觉挺不舒服的。

不能精准控制，读取记忆的时候主打一个快速全面，后遗症会有点严重，包括但不仅限于头晕恶心、失眠多梦、精神涣散、剧烈头疼，甚至伴随着嗅觉丧失。

其他人一出去，常乐也不废话，立刻出手将一张深褐色的符纸贴在护工额头上。

他的手中还捏着另外一张颜色一样的符纸，整个人双眼放空。

不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而被定在原地的护工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常乐用腿挡了一下让他摔得没那么狠，然后将自己手里的符纸交给许平章。

“你自己看吧。”

许平章立刻接过来，学着常乐的样子将符纸捏在手里，一瞬间接连不断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是许诗瑶？”许平章皱眉，有点意外。

“怎么了？”常乐问。

“她跟凯泽的事还没定下来，现在动手有点心急了吧？而且……”

“而且？”

“就算外公真的……”许平章没说出那两个字，“舅舅还在呢。”这么一说，他突然想到什么，腾地站起来。

但是，想到什么又立刻站住了。而是给程松打了个电话，秘书接的，说他在开会。

许平章让秘书立刻把手机给程松，说是有很紧急的事。

“你担心他们会对程总下手？”常乐问。

“嗯。”这么说着许平章眼里却还是带着疑惑，似乎有什么事让他觉得困惑。

“平章？”手机已经到了程松手上，“是你外公那边还有什么事吗？”

程松应该是早得到了程老爷子手术成功的消息，这会儿直接问起这个事情来。

“舅舅，”许平章简单交代了程老爷子是药物引起的脑出血这件事，并且抓到了下药的护工，“要把人交给警局吗？”

电话那头的程松沉默了一会儿，说：“先不用。”

他没说为什么，但是许平章大概知道对方的想法，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但是却同意了程松的说法。

提醒长松注意安全，许平章挂了电话，他又问常乐：“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继续日常工作，不让雇佣他的人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

“有。”常乐回答得很肯定，“这交给我，你去吧。”

许平章深深看了常乐一眼，抬手拍了拍他手臂又用力握了一下，刚要开口嘱咐什么，就听常乐说：“小吴可以留下，岳钧你带走。”说完还轻轻翻了个白眼。

被说破了心思的许平章，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就被常乐抓着转过身，“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背后传来推力把他往门外送，那架势像是要送瘟神一样。

等许平章几人离开之后，常乐转回身，看着地上的护工，绕着他转了一圈。

“小吴，转过去，闭上眼睛堵住耳朵，我不叫你睁开千万别睁眼。”常乐对小吴嘱咐着。

小吴听话地转身，只听背后常乐又嘱咐了一遍：“别偷看，否则你会连后悔俩字儿都不会写。”又赶紧抬手捂住自己耳朵。

虽然捂住了耳朵，但还是有隐约的声音能够被捕捉到。小吴似乎听到了一点非常微弱的歌声，也可能是念咒的声音，他说不上来。

只是有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背后好像有点凉凉痒痒的，然后又立刻消失了。

常助真的太邪门了……小吴在心里悄悄说。

不知又过了多久，小吴感觉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拍了拍自己肩膀。明明只是触之即离，但那凉意却直接从被拍到的地方，渗进了骨头里一样，让他半个身子都冷飕飕的。

“好了，转身吧。”

常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小吴听话转身，看到面前的人果然面色苍白，光是站在那都有点站不稳了的感觉。

“常助？你没事吧？”

小吴立刻伸手扶住常乐，刚碰到对方手臂立刻被吓了一跳，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冰凉！

“我没事，”常乐说，“结束了，走吧。”

小吴这才注意到，刚刚在客厅里的护工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整个程家主宅大厅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要不要先坐一下？”小吴扶着常乐，想劝他休息一会儿再走。

常乐摇头，“还有别的事，走吧，抓紧时间。”说着，推开小吴的手就往外走去。

他步子很快，但是身形还是不稳。小吴从背后看过去，觉得他整个人单薄到像在飘似的。赶紧三两步跟上去，护在身后。

坐进车里，常乐给贺文斐打了个电话。

“许诗瑶还在医院吗？”电话接通，他直接问。

“你声音怎么回事？”贺文斐注意到了常乐格外虚弱的声音。

“别管这个，人还在吗？”

“没在，刚走了。”

“知道去哪了吗？”

“半岛国际酒店，许氏集团注资的基金会有个活动。”

“嗯。”常乐刚要挂电话，就听贺文斐让他等一下，“怎么了？”

“……程凯泽也在，”贺文斐说，“你……”

“放心，”常乐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伤不着他。”

说完他挂了电话，对小吴说：“半岛国际酒店，不走正门，走地下。”

“好的。”

常乐闭上眼，不再出声，整个人靠在后座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小吴放慢车速，想让他睡得安稳一点。

“别减速，尽快过去，越快越好。”闭着眼的人突然说，还维持着一样的动作，眼睛也没有睁开，但声音清晰，毫不含糊。

小吴立刻听话提速，不敢耽搁。

到了地下停车场，常乐下车前跟小吴说：“你不用跟来。”

“常助……”小吴刚要反对，常乐就打断他，继续说，“我知道许平章让你保护我，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