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会会他

程家的情况并不如许平章和程夫人期望的那么乐观。

外有刘许两家联手夹击，让程氏腹背受敌。内部因为程老爷子突然过世，让本就蠢蠢欲动的一些人更加躁动起来。

虽然程松与程凯泽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应对，但因为刘家明显早有准备，而许家也是反应迅速，往往刚接了一招，下一招就已经开始了。

加上集团内部暗流涌动，不同派系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互相倾轧，导致决策迟缓，执行不力。

原本只要团结一致尚能顶住外部危机，却在内部争斗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资源。

程凯泽忙得不见人影，他觉得是自己在被迷情咒控制期间给许诗瑶透露了太多集团内部的情况，才导致现在许刘两家能这么精准地逐一命中要害。

他每日清醒时间有限，贺文斐为了不让他跟程松在这个时候再起矛盾，连续好几天，不管他在公司还是在家，基本都是等在车里，非必要不靠近。

程凯泽劝不动贺文斐，看着他这样心里难受得不行，整个人脾气是越来越冲。

面对小程总日益增长的威压，和程松日渐阴沉的脸色，集团上下也是人心惶惶。

而许平章的全部精力，则都放在了追查程老爷子的死上面。

无论是当时陪在身边的程夫人和保镖，还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和后来赶到的程松父子，都以为程老爷子是死于突发的心衰，没有人对于当时所有人陷入昏睡有任何疑问，甚至没有任何印象。

许平章虽然想跟程松说这件事，但却不知怎么从头到尾解释这许多事。加上他现在也不清楚那个咒术师为什么一定要害死外公。

而他现在担心的是咒术师也许还会对程松和程凯泽下手，而程家现在那些保镖很明显没什么用。

原本常乐提出可以由自己近身保护程松父子二人，但由于他给许平章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助理，甚至现在都在许氏挂职，在如今这个程许两家势同水火的时期，实在不适合离程家两位掌权者太近。

想来想去，常乐建议许平章把小林和小吴派过去。

这俩人都是接受过常乐特殊“培训”的，对于一些小场面应对起来不成问题，如果真的碰上咒术师亲自出马，他俩的反应速度也会比一般保镖快。

其实岳钧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跟常乐一样，他这么久以来一直近身保护许平章，连新来三天的实习生都知道他是许总保镖，突然派给程氏父子，谁都会多想。

小林之前修养身体好久都没轮值，而小吴基本就是偶尔给岳钧替班开开车，两个人都比较眼生，简单改换一下装扮，基本没人能认出他们之前跟过许平章。

但由于程松对于贺文斐依然心存芥蒂，说什么也不接受他手底下的保镖，这两个人还是绕着弯子假借梁茵的关系派过去的。

许平章找到梁茵说这件事的时候，梁茵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我说呢，之前跟贺总在活动上聊得好好的，程总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她笑得有点玩味。

最近程凯泽跟贺文斐的事虽不能说到了甚嚣尘上的地步，但在许家的大力宣传下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她一开始还觉得是许诗瑶被程凯泽甩了面子上过不去，故意抓个理由挽尊，或者单纯就是许家早想要攻击程家又寻不到好的借口才弄这么一出。

但是看现在看程家和程凯泽的反应，很显然是确有其事了。

“程夫人为他俩张罗那么多相亲，没想到这二位内部消化……”她说到这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许平章眼带探究，“你……”

见许平章眼神丝毫没有躲避，梁茵立刻转头看向他旁边的常乐。

常乐闷头吃饭，夹菜的空挡注意到她的视线，满脸疑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梁茵又转回视线瞪眼看着许平章，见这人只是挑挑眉，目光磊落毫不心虚，一副“你猜得没错”的神情。

她啧了一声，闭上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她盯着常乐。

看他还是吃个不停，压根没懂她在说什么，梁茵哼了一声，盛了碗汤咚一声墩在他面前，“吃吧，多吃点。有你消耗的时候。”

“咳嗯。”许平章清了清嗓子，用眼神提醒梁茵说话注意点。

梁茵切了一声，冲他翻个白眼。

吃晚饭，梁茵带着两个跟来时看似差不多但实际已经完全换了人的保镖离开了。

常乐看着她跟阵热带飓风似的刮走，有点疑惑，“她为什么不高兴？”

许平章觉得耳边莫名有点痒，忍不住侧头轻轻挠了两下，刚好避开了常乐的目光，语气犹疑：“可能没吃饱吧。”

“她确实没吃多少，”常乐点头，“她身材已经很好了，还在减肥吗？”

许平章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岳钧开着车快要到同于观了，他突然开口：“你觉得她身材很好？”

“啊？”冷不丁的，常乐都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许平章又重复了一次，“你觉得梁茵身材很好？”

“啊……”常乐想了一下，点头，“嗯，挺好的。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

许平章说着没什么，但常乐却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隐隐接收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兴。

可他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呢？

带着这个疑问，一直到两人坐到了黄半仙的麻将桌边，常乐还是不自觉的留意许平章的神色。

“出牌啊！”黄半仙出声催促，“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常乐回神，看着刚刚张天师打出的那张白板，从自己的牌里推出两张一样的，“碰。”就手打出一张北风。

“……你这张北是刚摸的吗？”

“不是啊，起手就有。”

“那你现在才打？！”黄半仙点了点牌桌上早打出来的三张北，“就差你一张没跟上，不然他就要陪庄了！”

常乐低头，这才注意到早些时候庄家许平章打了张北，而自己的上家张天师和下家黄半仙都跟着打了北，只有自己打的好像是张南。

“呃……我没注意。”

“你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啊？”黄半仙拖着长音，继续摸牌，眼睛瞥着他和许平章，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常乐看了眼对面脸上带着隐隐笑意的许平章，莫名觉得耳根有点热，没接茬，盯着自己手里的几张牌，好像很专注的样子。

“按你说的，那个刘宏华确实很有问题。”张天师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

许平章从开始觉得刘宏华有问题的时候就找人去调查刘家和他的情况，明面上的东西倒是不难查到，但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顺着福利院背后的关系，许平章从陆续送来的材料里发现了一点线索，在很多有冯兰的地方，不论是福利院还是慈善基金会，医疗健康甚至是艺术投资领域，都有他的蛛丝马迹。

当然，大多数还数得上号的人家基本都会在各种领域里跟彼此有所关联，让许平章最关注的其实是冯兰的那个基金会。

与许多家儿童福利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基金会。

他让人去查了这些福利院的领养和转院记录，很是费了些时间才找到一点点线索。

太早期的已经基本不可查，但近几年的一些陆续被领养的孩子里，有几个之后就再没了消息，还有的则是因病转院，然后就被记录病亡。

“很可能都是八字特殊的孩子。”常乐猜测。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都很难确定准确的出生日期和时间，系统内记录的未必准确。

但是，这些孩子大多数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被领养或转院前不久，都曾经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阴魂附身。”黄半仙说，“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张天师点头，说起自己的发现：“那个咒文不是单独作用在一个人身上的。”

“你是说……？”许平章抬头。

“当时阵法里应该有不止一个被阴阳逆转。而且……”张天师随手丢出一张牌，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那应该是个试验。”

“试验？”常乐问，“他在调整阵法效果？”

“嗯。从残留的咒文痕迹看，应该是从单人变为两人然后逐渐增加人数。”

“他想……一次性给很多人改变性别？”许平章疑惑。

“差不多，”张天师点头，“但阴阳逆转影响的不只是性别而已。”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常乐不能理解那个咒术师到底想干什么，或者得到什么。

桌上的几人都没出声。

常乐也没指望得到答案，他继续说：“先想办法接触一下这个刘宏华吧。”

“不太容易。”许平章摇头。

刘宏华深居浅出，几乎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也基本拒绝所有人的拜访和约见。

常乐看着他眼睛转了转，声音低而含糊地试探，“要不……智取？”

“想都别想！”许平章知道他在问什么，瞪他一眼。

且不说刘家的安保系统绝对不是32号院可比的，只说万一刘宏华真的是咒术师，那常乐贸然潜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绝对不可能。

许平章盯着他，直到常乐承诺不会“智取”才收回目光。

黄半仙一直看着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这会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去会会他。”

他兴味盎然，对这个神秘的刘宏华很有些兴趣。

张天师看他一眼，没有阻止，只是在他打出一张五条的时候，推倒了自己牌，“胡了。”

“怎么又是你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