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那天这人也说让她解释……
可是究竟是要解释什么呢?
兴许是闻多了张酒家的酒香,叶木脑袋里这会儿被熏的晕晕乎乎,懵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
至于如何被拎去的酒店也恍然不知,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君梵立在她面前双手抱臂拧眉看着她,整个房间只隐藏在吊顶里的一圈灯带开着,更显得他目光暗沉,深不可测。
下意识往他脖子看去,触目惊心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叶木吓得一个激灵。
对了,牙印。
是…是让她解释那个牙印吗?
跟…跟她有关系?
不可能!
做过的事她都记得,那不记得的自然是没做过。
谁知道那是谁咬的,反正不是她!
可他们毕竟做过彼此最亲密的人,叶木知道君梵向来是个洁身自好的,除了假扮君太太的自己,还有谁能有有这个近他身的机会?
那……还真,真是她咬的?
天!
叶琮那个老东西这次把她害惨了,活该他胃穿孔!
等待良久,见叶木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恨的咬牙切齿,君梵压住心头的笑意,“嘶”了一声弯下腰凑近,咬着牙问,“你该不会是想用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来打发我吧?”
叶木:“……”
猜对了。
不能先乱了阵脚,叶木尽量让自己冷静,“国内生意场上不都流行喝断片儿?”
君梵不置可否,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眸光也凉了几分。
叶木忍不住一个哆嗦,抠了抠沙发垫,硬着头皮抵赖:“你确定那是我弄的?你别不是背着我偷吃,怕被发现,故意跑来诬陷我吧?”
君梵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叶木,顺便捏住话柄,“我背着你偷吃?”
叶木:“……咳,我妹妹,我的意思是你背着我妹妹偷吃。”
君梵嗤之一笑,很不屑的语气道:“有空偷吃,我家老太太早抱上曾孙了,况且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这个人最讨厌被欺骗,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欺骗谁。”
意思就是那牙印的确是她咬出来的实锤,“可你骗你们家老太太……”
君梵怔了一下,面不改色,“不一样,那是为了救老太太的命,属于善意的谎言,或者你想做个牙印对比?”
不,她一点也不想做。
叶木掐着手心试图想一个能应付的对策出来,却无奈发现自己的智商刚刚受到极度惊吓已然打包滚蛋。
良久,她费力解释道:“那个实在抱歉,我喝多了会以为自己只有两岁,柯苒知道的,不信你问她。”
君梵拖着调子若有所悟“啊”了一声,点点头,“也说的过去,我大姨家的小孙子也爱咬人,睡觉时也得有人抱着拍拍才肯睡,别说,你昨天的行为倒真跟他挺像。”
这话听着尴尬却也让叶木稍稍松了一口气,糊弄过去就好。
岂料下一秒,他话锋突地一转,“但是,你咬我的时候跟我告白了。”
叶木呼吸一滞:“……告,白?”
“嗯。”君梵点点头,神色自若继续编,“你说前年六月份在心外科第一眼见我就动心了,从此便再没停止过。”
叶木:“……”
“但是……”他忽而蹙起眉认真回想,良久摇摇头,“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在医院里见过。”
叶木:“……”
她想开口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经完全陷入惊恐状态,不受控制甚至无法张开。
虽然她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有说过,可前面六月份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事实,若非酒后吐真言他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怎么重要,她只想知道酒精作祟下自己有没有暴露别的什么,比如她的真实身份,再比如,阳阳。
“我只说了这些?”她心惊胆战地问。
闻言君梵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你还有别的想跟我说?”
那就是只说了这些,那就好。
叶木忙摇头。
君梵垂眸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半晌儿舌尖抵了抵唇肉,忽地将双手撑向沙发靠背,把叶木禁锢在双臂之间,然后慢慢靠近,直到把她逼的退无可退,他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撩起,带着笑又轻又缓地问,“怪不得一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弯的,真喜欢我啊?梦游什么的,也是假的吧,为了跟我同床共枕?哪有人梦游踹都踹不醒?”
尔后他忽地叹了口气,抬手捏着叶木的下巴左右晃了晃,皱着眉无奈又情真意切道:“你赢了,如愿以偿了,现在的我一天没看见你就浑身难受,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根本无法入睡,知道那有多难熬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敢不吭不响地玩消失,欲擒故纵?用不着,三魂六魄都已经被你勾走了,连渣都没剩下。”
君梵蹲了下去,叶木的视线无意识地跟着下移。
见她彻底被吓傻,君梵咬着舌尖把已然冲到喉咙的笑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拉过叶木的双手握在自己掌中,就势把胳膊搁在她膝头,接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极其痛苦为难的样子,“可我是你妹夫,你是我大舅子,怎么办呢叶木?我本来拼命的在克制,可你偏偏来招惹我。”
说完他垂首,额头抵着叶木的手背,又轻声呢喃了句,“怎么办呢,叶木?”
怎么办呢,他都要憋不住了她怎么还这么能撑?
许久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叶木终于有了动静,她缓缓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窗外。
除了被风吹起的窗纱在余光里不停翻飞,其余便是大片大片的黑。
盯的久了连窗纱也被夜色掩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轻拍自己的脸颊,叶木眨了眨眼,光亮才又逐渐照进眼底。
眼前的人焦虑地看着她,嘴巴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叶木听不见。
直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愈来愈炽热,烫的她几乎都不敢直视,才猛地回神,啪地拍开他的手,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了沙发后面。
叶木难以置信地瞪着君梵,“你”了半晌儿才好不容易撸直了舌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可能跟你一个雄性动物告白?你一定是听错了,前面我还在罗马,怎么可能见过你!”
“听错了?”君梵面上的笑容逐渐消散,“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并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什么,你你你……跟自己妹妹抢男人,我特么不变态么?”叶木故意拔高音调,好使得自己底气足一些。
君梵拧着眉,静静地盯着叶木看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有些受伤的样子,“也是,对自己的大舅子动心是挺变态的,抱歉,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至门边拉开门,然后回头看着叶木。
只是一个瞬间,眼底所有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目光平静清冽,就像眼前不过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叶木呼吸一滞。
*
孤零零地站在酒店外,看着地面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叶木突然觉得自己好憋屈。
叶沐昏迷不醒的那些年再辛苦她撑下来了。
离开君梵的两年再难受她也撑下来了。
小叔常说心怀希望,一切总会好起来,就像她终于等到叶沐醒过来一样。
可这会儿……
叶木蹲在地上使劲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哭还是该笑。
她如愿以偿再次让君梵对自己动了心,却是以男人的身份。
他儿子的爸,弯了。
竟然被她自己掰弯了。
他微微垮下肩膀的受伤模样一遍遍在眼前闪过,叶木突然觉得心头就像被针扎过一样,细细的疼。
她猛地站起身掉头大步往回走,却在电梯打开时又犹豫起来。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欺骗……
万一他知道真相选择不原谅她还要跟她抢儿子怎么办?
“喂,你还上不上去?”电梯里的人等许久不见她进去,不耐烦地催促。
叶木恍然回神,停下纠结,收回挡着电梯门的手,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又转身往酒店外走。
失魂落魄地趴在栏杆上借着两岸灯光看着水中黑漆漆的倒影,她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可脑袋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又捋不出头绪。
掠过水面沾了水气的风吹上脸颊有些冰,叶木忍不住抖了下,整个人一震,继而咧开嘴笑了起来。
笨呐!
叶木,她是叶木呀!
他以为她是男人,可事实上她却是个女人。
所以,哪里来的掰弯之说?
叶木豁然开朗,扭头往酒店方向看了看,拔足狂奔。
从猫眼里见到叶木的脸,君梵还以为是那番震撼人心的恐吓起了作用,贼丫头是来跟自己坦白从宽的,特有成就感地开了门。
却不料,叶木只是一言不发地挤进来抽走了他的房卡,推着他出了房间,利落锁门。
然后又笑眯眯地推着他往电梯方向走,直到下了酒店,才神神秘秘道:“走,小爷带你泡妞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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