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师盈盈所想，林素那一剑把附近的妖魔全都给吓退。

方晗虽非妖魔，却避林素如蛇蝎。她今日先后见过师盈盈与徐玠，已经够累，无力再应对女主，换做平时还能勉强见一见。

这帮人好像招标期间的项目经理，一个个等着方晗过目，但方晗只想逃避，她没有割肉喂鹰那样伟大的牺牲精神，早在林素赶到之前，她就独自回了昆仑。

旧地重游，大雪遮掩了先前的一切痕迹，如方晗来时那般平静。

对着明月，方晗放出蜉蝣坛。

坛中有男主的一片龙鳞，为了防止不小心把男主那条烂命又给弄复活，方晗很谨慎。

不过她今日并非要催动此坛，而是借着月光观察上头的图腾。

自从见过上头的图案复苏，方晗始终认为这神器中藏着些关于昆仑的线索，她打算细心研究，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让她修为突破的方法。

雪莲看她这样认真，问她：“方晗，你在看什么？”

方晗盯着图腾山峰上的小人，“这既然是昆仑族埋藏的神器，应该有提示才对。”

雪莲先是应声，又怪叫：“你要找昆仑女？”

“我只是想修炼法术。”

这段日子她也曾独自尝试过，只可惜，再也没有像第一回发现蜉蝣坛时那样的感受，差距很明显，她的法术并没有涨进，就像触到了瓶颈期。

也对，她的设定只是个血包，血包不需要有太强大的法术，安心等待奉献过后被徐玠宠爱就好。

真是有病的烂系统，方晗在心里吐槽。

“别了，”雪莲惊恐，“你把昆仑女搞出来怎么办？”

本没什么想法，听它如此害怕，方晗纳闷:“你作为NPC，也会害怕这些角色？”

雪莲苦叫：“这不一样，你要是把昆仑女搞出来，她们直接把整个修仙界杀穿，再连你带我一起捅死，到那时可不是重启一两回能解决的了。”

它的话说得很快，不过方晗抓住重点：“昆仑女能杀你？”

唉！雪莲一个激灵，闭嘴装死。

方晗拍了拍它的叶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先杀了徐玠。”

“不要总是打打杀杀，你可是徐玠的贴心棉袄。”

雪莲唉声叹气，有气无力道，“是能杀啦，早说了她们武力值设定太高。就像其他小说里，主角团找不到主线任务，作者写不出情节，就会忽然机械降神搞个大反派出来水十几章，最后作者圆不回去，只好让反派强行降智，主角团皆大欢喜。”

“昆仑族就是这种待遇，她们人数太多，被雪藏了。”

方晗似懂非懂，艰难理解了“机械降神”的意义，又想起徐玠，恨今日没再给他两下。

玄女的地位和实力都是独一档，凭什么独独她被削弱，她值得更强大的法力，然而几乎每一项设定都被徐玠给桎梏。

方晗冷着脸，她为自己感到悲惨。

雪莲瞧她心情不好，说几句软话：“方晗，你别怪我，这不是我决定的，我也只是个打工的！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也不舍得我死……吧？”

“我舍得。”方晗如实回答，“你们的死亡优先级在徐玠前面，但很可惜，杀你们比杀徐玠更困难。所以，最好别让我找到杀死你们的办法。”

“……”雪莲伤心地住了口。

方晗曾经见到的图腾活动是在月光下，这一次在昆仑山中，风雪迷眼，她等到明月中天，终于再次重现图腾复生的景象。

四壁之上，山峰相连，几个小人从左往右前行，到最后一面上就彻底消失。

方晗看了眼脚底，理所应当地怀疑是不是昆仑族都被埋在山脚下。

这不大合理，都说山脉四周常年严寒，不过当初师盈盈带着几个三脚猫水平的弟子也能炸开山脉，可知底下冰层对昆仑族而言，更是不成威胁。

难道这里的隐喻并非去向，而是说地底灵气充沛？这有些搭边，昆仑山脉让方晗更轻盈。

同样的景观，方晗又看了数遍，不再有任何变化。这鼎器上的图腾画得过于抽象，连人形都跟火柴似的，她能看懂已经够呛。

“既然蜉蝣坛有关于昆仑的线索，那其他神器上有没有？”

刚受过惊吓的雪莲一板一眼道：“并非所有神器都是昆仑女埋的，真神消失前夜流落过一批。”

方晗沉思，“数百年间，昆仑山下的神器被挖了一大半，灵山和天机阁得到的最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莲害怕：“你又想干什么？”

“没什么，看看而已。”

那些神器本来就是昆仑族的，方晗身为玄女，去看自家地底产的神器本就合理，就算她要求灵山与天机阁物归原主，别人又能说什么？

雪莲很悲观，因为方晗上一次特别想看的东西是徐玠的原形。

它对着夜空深吸一口凉气：“真是作孽，作孽，早知今日，不会让你来吃这种苦。”

方晗稍有动容：“你心疼的人一直都是徐玠。”

“他倒霉，你也苦，你穿书穿得很好，下次绝对不让你穿。”雪莲悔不当初。

看完图腾，方晗收了鼎器，正在踌躇该在原地睡一晚上，还是回凡间山头瞧一眼，那里的是她自己住的地方，她多少有点不舍。

就如她至今还在怀念刚穿来时的一口冰棺。

可惜不等她想清楚，山外传来一声剑鸣，打斗声震到她耳边。

“谁在打架？”雪莲偷摸化形去看了眼，很快回来告知，“女主和徐玠在外面因你打起来了。”

“来这么快？”方晗无语凝噎，她的血很好吸？

雪莲为徐玠说话：“是的，徐玠在替你劝女主。”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方晗没有丝毫感激，因他的最终目的是说服林素，独自吸她。

她们正在为独家吸血权而争执，方晗感觉两个选项都很烂。

雪莲被方晗别在腰间，方晗绕开灵气动荡之处，往人间去，雪莲在她腰间默默开口：“师盈盈也在，你真有魅力，都为了你大打出手了。”

方晗迷思。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现代也有过。

根据她的观察，她的性格绝不是讨喜的类型，很容易被人孤立。

上学时，不少同学都讨厌方晗，她没有青少年的朝气与活力，整天不说话，在班上一个朋友都找不到。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方晗的妈妈带她看心理医生之后愈演愈烈。

方晗本人对此根本无所谓，她并非自认为多么了不起，相反，方晗的自我评价是个很弱的人。

她的精力过于有限，从小就有了这个苗头。

方晗在一座窒息的城市长大，这里升学压力巨大，别说高考，就连中考都是五五对刷的几率，一半考生和高中生活无缘。

她的妈妈方采萍女士是当地中学的高级教师，身体一直不好，对方晗近乎溺爱，从不逼她去跟外面的孩子内卷，但方晗还是从小知道了读书的重要性。

初二时，方晗有个同桌，两人住在一个小区，经常一起上下学。

对方也不是一个很爱外出的人，比起班上其他同学放学后还要逛一逛饰品店、小超市，方晗和她总是放学后就直接回家。

这样原本没什么，直到有一回，同桌哭着跟方晗说了些事。

时至今日，方晗早就想不起来同桌说了什么内容，只记得她的眼泪掉在了笔袋上。

方晗的第一反应是无措，再接着就是烦躁，在笨拙地安慰完同桌后，方晗再也没有和她一起回家，两人之间总隔了段距离。

同桌应该是伤心的，方晗能明白。

可是，如果这是“朋友”，那么，方晗很清楚，她无法对任何友谊关系负责，也不想承担一段友情里必经的“共苦”，还不如不要开始。

她的精力只足够拿来学习与睡觉，任何多余的事情都让方晗疲倦。

早就立好的人生目标，方晗知道该如何实现，她可以舍弃毫无意义的社交，方采萍正是因此才担忧方晗，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看心理医生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尽管方晗早就读过心理咨询手册，编了个理由，她说只是害羞不愿意跟人说话，咨询师也被她给糊弄，但初高中时期方晗和同学仍然处于互相孤立的状态。

同学们孤立她，而她一个人孤立全世界。

直到读大学，情况有了巨大的变化。

讨厌她的人变少了，原因是大学同学之间实在沟通不多，方晗接触最多的就是室友。

她不爱讲话，偶尔戴着眼镜安静坐在电脑桌前回看上课文件，室友说她像个冷酷教师。

室友都很喜欢方晗。大一刚入学时，每年的新生都要传一遍闹鬼宣言，说某某教学楼晚上必闹鬼，是方晗独自进去，拿回了小组作业的文件盘。

工作后的同事对方晗两极分化，实习期的方晗总是独处，组长说新来的方晗是个害羞社恐的人。

后来某同事被方晗当面质疑效率后，坐在她对面仰天长叹：“社恐和孤僻是很接近的状态，大家千万要擦亮双眼，不要搞错了！”

显然方晗处于后者，她认为孤僻的人是不讨喜的，而她从没有变过。

“为什么要围着我？”方晗自语道，“徐玠脑子有问题，林素还有师父，都来找我干什么。”

现代社会尚有法律保护她的**和安全，这个修仙界完全没有约束。

雪莲：“……原来你的资料不是骗人，真的很受欢迎。”

真是不该有的福气！

很多评论都被**删掉了，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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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段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