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走后,方晗仍然一动不动躺在树干上。
她对徐玠也算知根知底,这人不会说没必要的谎话,对于他提出的条件,方晗却只能信一半。
林素未必能被徐玠说服,不过方晗衷心祝徐玠一举拿下,不成功的话最好两个人打起来,她好安心睡大觉。
这一去不知多久,方晗睡醒后天都黑了,她对空叹息,想念院子里的安逸。
见她低落,雪莲安慰:“别伤心,正派和反派都听你的,你该高兴。”
“我不要。”方晗决绝得像个看破红尘的尼姑,“她们两个都太吵。”
方晗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雪莲想不到徐玠要做什么才能让方晗转变心意,至少,她看起来是个没有爱情需求的人。
不过,徐玠这也不能算爱情啊!两人的关系已完全扭曲,跟原著相去甚远,雪莲默然。
远处的魔宫亮如白昼,师盈盈在此待得浑身不自在。
她已不是云宗里处处要争风头的大师姐,做不成什么榜样,这些日子更是早已醉心于赌桌上的刺激,早就手痒想找人来一把。
没想到,她拉了几个小妖怪,对方却义正言辞地拒绝:“魔主不让我们做这些事。”
师盈盈傻眼:“啊?师叔……他为什么不让。”
妖怪立马如报菜名一般,对答如流:“因魔界散漫多年,为重整旗鼓,我等应痛改前非,潜心修炼。赌博一事,万万做不得!”
师盈盈没想到师叔还是在云宗的样子,她好奇:“若是有人不服?”
“不服的都被抓去强行修炼。”
所以,魔界如今只有主动修炼和被迫修炼这两条路可以走,师盈盈心服口服。
她想了很久,仍然认为不该留在这里。
见徐玠回来,师盈盈走上前,发自真心道:“师叔,云宗那段日子,我与其余弟子有心无力,愧对你多年教导,无颜面对您。如今我被逐出师门,过惯了在鬼市的日子,就不叨扰了。”
徐玠这会儿还算清明,叫住了师盈盈:“你最后救我一回,可有心愿未了?”
师盈盈不敢承下这功劳,她犹豫着说出真相:“其实当日偷换灵珠,我不过是替人顶了这罪名。落声与尽鹤他们或多或少都掺了进去,功劳概是他们的。”
她的话让徐玠目色凌厉一瞬,在遭受到背叛后,他先是怀疑这话的真伪,只是疑虑很快又消退几分。
师盈盈已被观夜逐出师门,到这时还有必要再为师弟师妹们说好话?怕他报复?
他问:“你未曾经手,观夜怎么舍得让你顶罪?”
“你问得和玄女一样!”师盈盈摆了摆手,失落,“可我不想说。您知道,观夜他……他是个伪君子,又要面子。”
脑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徐玠生怕自己误会,换了个问法:“他知晓你那天在做什么?”
白发少女的眉尾稍稍低垂,在无声中给了回应。
“观夜。”徐玠摸了摸指尖的戒圈,语气冷了下去,“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欺骗一个妖,可以搬出替天行道的借口,欺辱徒弟又要如何找补。徐玠为过去的信任感到可笑,他想了想,道:“你有这份心,也是一样,先前的话,我不会收回。”
师盈盈并没有想要的,她如今过得逍遥快活,唯一的隐患就是观夜。
“我的魂灯,还在观夜手里。被他握着,我总感觉他不会放过我。”
夺一个魂灯不难,徐玠应下,就当报她的恩,师盈盈自认受之有愧,感激谢过,临走前,她回头问。
“师叔,你会杀了他吗?”
她好似怕听到回答,没等徐玠张口,师盈盈一溜烟就跑了……她飘出了魔宫,在月夜里奔回鬼市,一路上寒风扑面,让师盈盈手脚发冷。
当初,观夜找了个鲛人灵珠替代,不知能否给安伯治眼睛,但也只能全力一试。
自从师盈盈生出恐惧之心被观夜察觉后,他就将她看得很紧。
娄掌教也在闲聊时说起了那日在玉鸣岛的见闻,观夜口上不提,却几乎让师盈盈寸步不离。
到此,师盈盈已感到不对劲。
她很不要脸,她喜欢师父可以,师父对她有回应就不行。
有回应的爱,让师盈盈恶心、恐惧,没办法继续像从前那样讨好观夜。
她对观夜好,是因两人的师徒身份,这段爱恋不会结出任何果子。
一旦有了开花的苗头,师盈盈非常无味。
她甚至想过,无论师父是真伪君子,都改不了这一点,有回应的双向奔赴不是她想要的。
落声奉命去拿灵珠的夜里,师盈盈被观夜带着赏画。
锦幔飘飞的房里,挂着一幅昆仑山神女群像,师盈盈心不在焉,屡次对观夜的问话敷衍了事,后者被她的态度激怒,说了些重话。
具体谈话师盈盈早已忘却,因他的转变太突然,人还是那个人,芯子却好似换了一个,将她压在桌上。
“盈盈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伤心啊。”观夜叹气,“好吧,解决了你师叔这个大麻烦,也许我们的关系也该更进一步。”
师盈盈寒毛直立,装傻:“师父,我不懂你的意思。”
“没关系,盈盈,不用怕。”他习惯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手却在解开她的衣带,“你一直很聪明,我知道。”
回忆道这里,师盈盈打了个哆嗦。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聪慧,不过一点小小的心思还是有的,为保全自己,师盈盈假意顺从。
她清楚记着一切过程,观夜想将她的腰带抽去,师盈盈反手抱住他,虚与委蛇道:“可是师父,我就是怕,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怎么是好?”
观夜习惯了她的讨好,并未感到不对劲,满足道:“我会想办法。”
想你个头。
师盈盈在他想出办法之前,主动顶了罪,不仅是云宗几位师伯审问她,此事牵扯到天机阁,还有天机阁的掌教过来询问此事。
她一口咬定是她对宗门心生不满,抢过了落声的活,想要陷害师门。
个中错漏自有不少,但师盈盈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旁人当夜也未见过她。
观夜脸色莫测:“既然如此,我云宗是留不得你了。”
当着天机阁众人之面,观夜不可能说出两个人整夜都在一起的话,师盈盈正是咬准这一点,借机会跑了。
此时,远远见到山峡之上的绿雾,师盈盈正欲松口气,远远却见到一人影立在山边。
多年相伴,师盈盈一眼就看出那是观夜。
她暗叫不好,观夜却已在眨眼间来到她面前。
他左右张望,轻松自得:“盈盈,你去了哪里?让我好找。”
师盈盈两腿沉重,迈不开步子,想着该如何摆脱观夜。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将我逐出师门,放我一命?”
观夜将她的退避看在眼里,轻笑:“你说什么,难道不是盈盈为了与我摆脱师徒桎梏,才有此一出?”
他想得还挺美,师盈盈不语。
“原来是我想多了,”观夜的神色一点点冷却,他摸着她的脸,“我以为盈盈心里有我,想与我做恩爱夫妻,原来是我痴心错付。”
师盈盈忍无可忍:“你有毛病?”
她打不过观夜,骂还是骂得过,可惜也清楚骂他的下场不会太好,师盈盈连忙告诉他:“我如今是魔界子民,你与我走得太近,传出去不好听。”
观夜不以为然:“原来盈盈喜欢玩这出,我还不知自己的徒弟有许许多多的小癖好。”
和他说不清楚,师盈盈转身想逃,却被观夜给挡住去路,情急之下,她出手就是一招,却被观夜不费吹灰之力躲过。
“你的所有法术都从我身上学过去,居然妄想能打伤我?”
观夜看着面色仓皇的师盈盈,语气软了几分:“好了,我知道,云宗对你师叔下手重了点,你心底害怕。不过师父向你保证,不会这样对你。”
“你师叔是个半妖,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如今他入了魔,日后恐怕不安宁,鬼市太危险了些。走吧,我为你准备了一处绝妙之地,往后我得空,便会去陪你,你我还如从前一般。”
师盈盈若是胆小一些就该吓哭了,不过她没有,干脆扯开了骂:“卑鄙小人!谁要和你如从前?玄女今日见过我了,知晓你的真实面目,你若杀了我,她不会放过你。”
观夜不信:“玄女连天塌了都不管,还会管你的死活?”
他的发问直中要害,师盈盈到此情景也只好继续嘴硬:“没错,玄女……玄女想彻查云宗与昆仑的干系,本想让我四处打探,你杀了我,就是和她作对。”
“我怎么不知,昆仑山脉与云宗有别的渊源。”观夜回忆一番,当真想不起来,上前就要抓住师盈盈,带她离开。
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到师盈盈的衣角,不远处传来清亮一声。
“住手!”
长剑随声而至,稳稳落于二人身边,剑气将观夜与师盈盈都震飞出去数丈。
师盈盈更惨一些,她修为不比观夜,整个人在地上滚了数圈,头晕眼花之际,只见那把剑澄亮若水,剑的主人不是林素又是谁?
“林修士……”师盈盈有气无力。
她感谢林修士救了她,只是出场的方式可以温和一些。
这道剑气少说也将方圆五百里的妖魔都给吓跑了……下头的山峡里传来惊叫,以为是哪里来的大能要把他们尽数扑杀,尖叫声不绝于耳,逃窜出鬼市。
林素拔出秋水剑,打量眼前二人。
“观夜宗主,看来师盈盈与灵珠一事,另有来头。”她听到二人谈话,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不过这是他二人的内事,林素只能从灵珠一事谈起。
观夜并不想把师盈盈交给天机阁,一旦师盈盈被天机阁带回去,事情就全然不同。
他想了想才说:“阁主误会,我在劝盈盈离开这混沌之处,说了些话激她。”
“是真是假,还得再查。”
林素将秋水剑收入鞘中,回身问师盈盈:“玄女在这附近?你何时见到她?”
林素本就是追随玄女的气息而来,师盈盈坐在地上,惊魂未定道:“就今日,今日见到了。”
听到回话,林素转身就要走,好在想起师盈盈的事,把她一同带上。
她如今的修为已不容观夜和师盈盈反应,望着林修士匆忙的背影,师盈盈疑惑地想,为何师叔与这位阁主都如此急切地要找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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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请对师徒恋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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