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潦草的人字拖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被叫作小胖墩的男孩抬起头,看见了那张消失了一段时间并不招他待见的脸。
跟晴空打雷似的,他没好气呛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他这一声把身侧的小女孩吓了一跳,稍稍挪开半步。视线在瞿琛和姜以玫身上来回切换,大概是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场不对付,她捏紧书包肩带,悄咪咪往后退了退。姜以玫看她软萌的样子,和边上的小胖墩一对比,更可爱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看到瞿琛扭过头梗着脖子的样子,她笑得更厉害了,“还记仇呢?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成心把你落在学校的。”
瞿琛爸妈都是事业型强人,常常出差在外,而他就是由家里的阿姨负责接送的。可阿姨那天正好有事请假了。她正好要去医院复检,回来的时间段和瞿琛的放学的时间正好碰上。两家是离得近,她便光荣接受了这项任务。
结果路上堵车,车子卡死在第一个红绿灯口时她就顿感不妙。后续不出意料地卡在了每一个路口。她很清楚瞿琛被宠坏了的小霸王性格,暗道怕是不好收拾了。
天色渐暗,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她心急如焚,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后来还是她下车走过去接了这位祖宗。
在保安室里接到他的时候,小学也像是日落而息,昏暗笼罩了一切。校园里连一个学生都没有,他揪着书包倚墙站着,脸上极力遏制住的委屈还是很明显。见到是她来接,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眼婆娑中还朝她翻了几个白眼。
姜以玫:......我徒步而来只为接你,结果只收到了当事人投送的白眼???
没想到上学期期末的事,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气氛因为小胖墩这不愿配合的一出凝结出些许尴尬,他的同伴适时开口:“这个美女姐姐是谁啊?”
瞿琛垂着脑袋,来回碾摩脚下那颗石子,粗粝磨砂质感的声音从脚底来回传出。他没好气地盯了一眼地上的可乐。覆在罐身的水雾淌在地面一片洇湿,不消多时就被这破天蒸干了。
“巫婆。”他冷冷开口,犟着脑袋连个正脸都不给。
姜以玫蹲下身捞起那罐可乐,在手里颠了颠,冰冷硬质的质感浸透皮肤。她挑眉:“有这么美的巫婆么?”
然后视线扫过跟在身后的一群小孩,询问:“我长得像巫婆吗?”
现在的小孩个个都是人精,立刻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在两人斗嘴时都缩着脑袋不吭声。这会儿见时逃不过了,都纷纷应和:“姐姐明明是仙女!”
姜以玫冲瞿琛得意扬眉,心情颇好,提着两只烤鸡就领着这帮孩子到公交车站。
看着他们一个个上车离开,最后还剩那个软萌女生和小胖墩。她叹了声:“小朋友,你坐哪辆公交?”
她都打算再试试打车了,公交车来了几辆都和她无缘,没有她回家的那班车。
“我妈妈会来接我和瞿琛的。”
行吧,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还思忖着怎么把这两孩子送回去呢,结果自己才是那个悲催又没有归宿的人。
一辆低调沉稳的大G缓缓停下,带来的空气热浪毫无阻隔地扑在脸上。车窗落下半扇,带着墨镜的女人冲他们招手。
一分钟后,三个人齐刷刷坐在后座。她挤在正中间,瞿琛结识的小胳膊一挥,大有一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驾驶座上的女人像是新手,平坦的城市大道硬是被她开出了坑洼破路的感觉。在后座三个接二连三的颠震下,三人脸色都不太美妙,终于在红绿灯口停下,大家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妈妈,我不急着回去的,我还想多看一下路边的景色呢。”女孩青着脸,语气却是娇俏可爱。
啧啧。
“阿姨,我也不急着回家,现在还早呢。”瞿琛赶紧补上,为表决心似地赏起路边那没什么可赏的景来。
啧啧啧,现在的小孩哪......
那女人像是很了解这两人的套路,没理他们。倒是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一眼她:“你家是在琛琛家附近吗?我叫Ella。”
“Ella...姐?我和胖......瞿琛是邻居。”她带着几分不确定,实在眼前的女人太漂亮太年轻了。就算戴着墨镜,只留了一个后脑勺,也能看出她很时髦。是和宁晴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诶。你现在是在上大学吗?”等红绿灯的时间,她随意唠嗑了几句。姜以玫只是觉得她气场太强大了,也没敢多说,就说还在上高三。
后来话题转到了后座的两个小学生就显得自然很多。她也是在谈话中知道这小胖墩还是班级里的第一。而Ella的女儿和这小子是同班同学,周末补课都是一起的,两家家长便商量着轮流接送。这次她正好从国外演出回来,休假撞上了国庆长假,在家闲不住就来想着来接女儿回家。
车子开出最拥堵的景区阶段,道路上瞬间清净了一半,她一脚油门踩下,吓得身后三人到处找可以抓手的东西。
“其实我对车子没什么兴趣,我先生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车也会逼着我多练习,可惜他常去国外出差,我既没有什么毅力也实在没有天分。”她双手把着方向盘,车子驶入别墅区。
“所以,就将就两位啦。”车子轰然停下,在缀着细密桂花的树下停住。
姜以玫不好意思讪笑着:“您肯带我和这小家伙回来就不错了,谢谢啦。”她下了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明水烤鸡递了过去。
“这是我排了好久的明水烤鸡,还热乎呢。送给你啦,谢谢送我回来。”
Ella不觉得这是件多麻烦的事,不过是随手之劳。目光在扫过简易的包装袋后怔了几秒,她没再推拒:“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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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桂花香不够浓郁,若有似无地在空中飘摇回旋,偶尔拂过鼻尖才能抓到一丝清甜。
花坛边的石板路上两个人不知又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互呛越发严重,已经到了要喊帮手的地步。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瞿琛已经有几月没见着她了,没想到再见时还是互看不顺眼,“本以为有段时间你文气了呢,没想到还是巫婆,老巫婆!”
姜以玫可没再惯着他,一把揪住他的书包向前拎了几步。“就是不可理喻,你来呀,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再说吧。”
“你给我等着,我叫我叔叔来治你。他身强力壮人高马大,一拳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求饶。他英勇无敌,以一抵百,痛打你这条落水狗......”
她提溜着他的书包,被他这一长段成语叠叠高给乐笑了。
“你是把学过的成语都套上了么?好笑,快让你叔叔过来呀。等着他把我打得满地求饶,放马过来!”
她松开了手,瞿琛一脸嫌弃地理了理书包和衣领,硬着嘴:“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哼,今天暂且放过你,我让我叔叔放轻三分力道。”
他没什么声势地放下一句狠话,转头就跑了。
姜以玫努嘴,输了密码进门。姜昆已经躺在摇椅上等她了,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上齐了,他也没动筷。看到她手里的烤鸡才有了精神。
烤鸡肉质酥嫩,酥脆和鲜嫩多汁的口感在口中交融,姜昆饶有兴致地想再盛一碗饭。却被她凌锐的眼神打断了,他一副老顽童做派,把碗筷放桌上一撂,不干了。
她眼疾手快起身,顺势收走。
“爸,你看看你现在的身材,真的是要好好控制一下饮食了。谁在你这个年纪就三高全沾上了?到时候身体不舒服遭罪的可不是还是你自己么。”
姜昆见说不过她,心知肚明剩下半只鸡怕是倒进垃圾桶都不会给他的,他没再说什么。
“我感觉这一个多月不在家,你好像又胖了点。”她打量着他凸起的啤酒肚。
“胡说八道!我上楼了!”他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姜以玫看着他连上楼都费劲的身子,明明很生气却对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她笑了,继续收拾碗筷。
真是个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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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坠入深海,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入淹没了她,五官口鼻被水草死死捂住。她挣扎着想要一丝氧气,却只能被冰冷的水拍打着沉入更深处,胸腔的空气被挤压,灵魂也仿佛要在这汪洋的水底震碎。
场景很快一变,更叫她痛苦欲死。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无处不在。她听不清在讲什么,可那些声音就这么不断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是指责,是嘲笑,是羞辱。
悬浮的意识抽丝剥茧,她猛地从床上醒来。后背湿了一大片,从肩颈到腰际。姜以玫打了个寒颤,楼下的门铃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响起。无人回应,它似是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倒是躺在床上的人先受不住了。
瞿琛小胖墩:叫我叔叔把你打得满地求饶......
Maybe以后会吧(狗头)
醋精在杀来的路上了!!!按响门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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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醋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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