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起身,眼睛里的疲惫难掩,眼皮千斤沉。她像是刚从水里扑腾而出,浑身沉浸在难言的紧张里。
虚脱的意识回笼,眼前昏暗一片,厚重的窗帘间隙里钻出几缕微光。
眯着眼看了床头的闹钟,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聚焦双目,对焦失败。
趴在床头凑近了看,8点整。
姜以玫浑身卸力伏在床头,铃声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她懊恼地捶了捶床榻。
倏忽坐起下床,一把掀开窗帘,让炽热亮堂的光洒了进来。
她像是坠入深渊的鬼,突然接受阳光的洗礼,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点人气。
她揣着怒意下楼。
知不知道假期这么早打人家的铃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一楼的窗开了半扇,白纱随风飘摇,透着清晨的微凉,后背嗖嗖刮擦而过的风沁入心脾。姜以玫突然觉得空荡荡的,才在瞿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这种差异就更明显了。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可视门铃里,男生俊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框,金丝链垂在一侧,透着一股冷感。
他凌乱不羁的头发像是刚从床上拽起,来不及梳理就匆匆赶到这里。面部线条流畅立体,眼窝很深,此刻没什么感情地垂下眼。
她被困意纠缠的脑突然清醒了,效果可比风油精。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关注重点却不由自主转移。
真是老天追着喂饭吃,长这张脸成绩还那么好。她不禁有些吃味。
镜片后那双凉薄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盯着她,压迫感隔着可视门铃侵入。
像是察觉到她的存在,他突然歪头一笑。眉骨轻抬,冷淡的脸上染上邪气,坏坏的。
嘴唇微动,口型在说:
开门,别装。
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回自己家呢。
她不情不愿倚在门框上,单手按着睡眼惺忪的眼,卧蚕上那颗清浅的小痣熠熠生辉。
轮子在地面摩擦滚动,那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宽肩长腿,简单的休闲装。
越过她时也不开口,提着行李就往里走。都不带正眼瞧她,目不斜视进了门。
这副架势……很有主人翁精神嘛。
“喂,装什么装?”她没忍住。
这人大早上的赶过来,破天荒戴上了金丝眼镜,打扮得人畜不分。
就像是……斯文败类。
嗯,败类……
她伸手一拦:“你来我家干嘛?国庆放假不躺家里好好放松一下,折腾来折腾去既折腾了自己又麻烦了别人......”
瞿斯闻干脆放下行李,俯身迁就她的高度,冷白的肌肤透着些许病态。
语调沉闷,低哑磁性的声音从喉咙里滚过:“姜以玫,做人要有点良心。”
他压着后半句没吭声,悠悠然站直身,单手插兜一脸无所谓。等着她表态,料定了她会放他进去。
行,命门被死死拿捏住了。她现在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姜以玫退后半步,某人轻笑,大大咧咧进了门。
还没在沙发里坐下,姜昆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了过来。刚接通,他就兴冲冲吩咐起来:“囡囡啊,斯闻这孩子国庆来咱们雾江旅游,估计快到了吧。你记得多带他去玩,你们年轻人总好说话的吧。”
并不 。
她在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折腾的明明是她。
瞿斯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背后,吓得她低呼一声,差点拿不住手机。
“怎么了,囡囡?”
“没什么,被鬼吓了一跳。”刻意忽略他清冽的气息,没想到他越凑越近,“...你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在胡说八道什么?”姜昆训了她几句。
那人瞄准时机夺过手机,一把举高。她回过神来踮脚也够不上,急着拍打他几下,完全没收力道。
“叔叔,我想去逛一逛雾江西路上的甜品店...好...以玫和我一起...嘶...没事,她在开玩笑,那谢谢您。”他先是贴在耳边后又举高,还颇为得意地炫耀。
直到被她环住胳膊肘。冷白的肌肤上血管隐约可见,抓握用力后青筋凸起几根,流畅而又有力量感。
柔软的唇瓣触到胳膊时,他浑身僵住,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濡湿的感觉传来,像是过电般,手臂颤抖快要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姜以玫毫不犹豫地露出两颗小尖牙给他狠狠来了一口。
破皮了。
被牙齿划破表皮后丝丝痛感蔓延,他好像感觉不到,只觉得那一小簇电流钻入伤口侵入血液,没一会儿就遍布全身。
他想,真是没救了,真是天生欠|虐。
大概是他嘶了一声,姜以玫松口。
呵,还怕被听到啊......
结束通话后,她一把夺过手机。看他的眼神难以言喻的......嫌弃?
手臂的伤口不深,他的皮肤很白,一圈肆无忌惮的牙印尤为明显。其中两颗小尖牙的位置已经刺破表皮,渗着血丝。大概是他肤质的问题,没多久这一圈就红肿不堪。
像是被人大力吮吸后的印子......
瞿斯闻好看的眉头蹙起吗,凉薄的面孔更加冷厉。他“啧”了一声,姜以玫大气都不敢出,看到那块红肿也心虚了。
“谁让你抢我手机...”她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不由自主弱下去。
“所以咬我?”他慢条斯理地抬了抬手,方便伤口能更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镜片后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她,疏离清冷的眼里有了玩味,势要和她掰扯清楚。
“你是在玩我...”她指控道,自己也觉得动嘴咬人不对,后来干脆不狡辩了。
“所以,你咬我?”瞿斯闻垂下手,面上的表情像是活生生被捅了一刀,痛苦面具很逼真,“这叫玩你?那你...”
是会被玩|死的。
他压低声线,尾音带了钩子般耐人寻味。镜片后的瞳仁像是流光的宝石,此刻正牢牢地盯住她。姜以玫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动物世界里捕食者动餐前的神情,也是这样。
势在必得,狡黠和暗藏的...兴奋。
好在瞿斯闻放过她,视线在客厅的吊灯上蜻蜓点水般一转,等到眸光再落下时,他话头一转:
“报警吧。”
什么?
像是怕她听不见,他又重复了一遍,眸子里的笑意更甚:“哦,我说,那你报警吧。”
行,你真牛。
姜以玫不打算理她,想转身上楼补个觉。
这个混蛋就算是在外面站死晒死,和她有什么关系?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放这只狗进来。
擦肩而过,他冷冷出声:“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什么?”她停住,一脸不可思议。
“刚刚没听见吗?叔叔叫你陪我去逛一逛顺带尽一下地主之谊。”他说得理直气壮,有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魄。
天子无疑就是她家这位胖天子,剩下的“侯”只能是她了。
想起昨天景区附近的盛况,她不禁有些头疼:“现在手机导航如此精确,交通如此发达,你只要动一动你尊贵的手,就可以去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呢~”
她尝试以理服人,然,未果。
瞿斯闻没吭声,垂在一侧的金丝链轻微晃动。然后姜以玫敏锐地察觉到他唇角几不可见的一抹弧度。她心想不妙,下一秒就见他施施然抬起手,像是随意舒展筋骨一般,那圈红肿的牙印正好落入她的视线。
那该死的欠揍声音把握得刚刚好,在她耳边回荡:
“尊贵的手好像有点使不上劲。”声音稍顿,“诶?这是怎么回事呢?让我好好想想......”
姜以玫:......
她叹气,像是认命,有气无力说:“不用想了,我和你走。”
说完,浑身丧里丧气上楼。她第一次希望这条楼能够漫长一点。
身后那道偏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却夹杂着几分促狭。
“一直忘了和你说,你睡衣破了个洞。”
正在楼梯上磨蹭的人停了几秒,然后不顾形象地狂奔,一眨眼就没影了。
-
雾江西路上的甜品店十步一家,网络上爆红的小甜品很多都是雾江的特色。新店和老店间的竞争很激烈,各家都在推陈出新。
“多糖”门口已经接起了长龙,还没开店就有人先等着了,其中不乏慕名而来的游客。这是一家雾江本土的甜品店,已经开了很多年了,近几年作为雾江甜品行业的龙头大哥,激起了不少明争暗仿。可是没有一家能够做出它家独特的味道,姜以玫昨天吃的就是爆红网络的爆浆芋泥小蛋糕。
从两条街外她就看到了队伍长龙,似乎还有蔓延的趋势。阳光不再柔和,**不输昨天。
她暗生绝望,回头“察言观色”。
怎么看都很决绝的样子。
姜以玫都怀疑他风尘仆仆赶来只为尝一口芋泥小蛋糕。
“你看人这么多...”她讪笑,“要不?”
“挺好的,国庆出游本来就是人看人。”他自己撑了把伞,没有分享的意思,“再说,你不是喜欢吃么?”
“话是这么说...”
“那就等呗。”他没给她机会。
“这是我的伞,也是我提议带的......”
“所以?”
“所以...能不能...”
“不能。”他一锤定音。
轮到他们已经是中午了。
“两位一起嘛?”店员小姐姐看到帅哥美女的亮眼组合,声音都甜美了几分。
“一起。”瞿斯闻扫过那款卖爆了的甜品,神色淡淡,“这个吧。最多能买几个?”
“十个哦。”
“那就来十个。”他说完退到一边,余光睨了她一眼。
姜以玫:?
蛋糕不大,但也不小,里面的料是很足的。
买十个是不是太多了?
她没敢出声,生怕又哪里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
命运弄人哪!她看着昨天的老地方,无语凝噎,甚至感觉比昨天还热。
眼前的小蛋糕还是熟悉的配方,可却再也吃不出昨天的味道了。
这个狗东西自己撑伞不给她撑,怕是估摸着以后她成黑炭来衬托出他的白吧。
瞿败类,你没有心!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怂:“好热,吃不下。”
瞿斯闻收起伞,视线在头顶那片郁郁葱葱的荫凉处若有似无地扫过,隽秀的侧脸落拓不羁。
“有什么热的,昨天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瞿...败类今天也觉得头顶绿油油,阴阳怪气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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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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