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人骨制香这件事,裴宴秋沉思了起来,指尖依旧把玩着叶抒苒的手。
“谢王爷倒是没同我说过这个。”裴宴秋眸下藏着暗芒,这位谢王爷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告诉他呢?
叶抒苒美眸微微睁大,由在香盈坊的时候见到的人来看,谢王爷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却没有同裴宴秋说,是对他仍有戒心么?
“不知道是不是谢王爷的人,他们打算用那香骨粉混毒药送给西夷王子。”叶抒苒便把她们遇到的那两个人的行动说了出来。
“嗯...不一定,知道这个香炉鼎的人不多,虽然谢王爷应当是知道些内情,但不一定是他,或许是有人想借刀杀人也说不准。”裴宴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裴宴秋想坐起来,却被叶抒苒一把按了下去。
“好好歇着吧,别扯到伤口了。”叶抒苒的手从他掌心脱离出来,按在了他未受伤的那一侧肩膀上。
“呃。”裴宴秋的神色好像是已经扯到了伤口,还有些微微渗血。
“啊,你没事罢?”叶抒苒眸中显露惊恐,莫非是她力气太大了...这一定是罢!
“我本来想说无事的,但那口子有些渗血了。”裴宴秋望着她,还有心思玩笑。
“那我给你上药,太医给的金疮药还在我这儿呢。”叶抒苒取出太医递给她的金疮药。
“嗯,那有劳抒苒了。”裴宴秋点了点头,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靠过来。
叶抒苒给裴宴秋的伤口倒上一些药粉,指尖戳戳点点,将那药粉匀散开来。指尖所触及的地方,都有些微烫。
才发现他的肌肉也如此紧实,丝毫不像个柔弱的文人。不知什么时候,身下的人有些许呼吸急促起来,脸庞绯红,脑门上还有些汗珠。
“你...是不舒服吗?哪里痛?”叶抒苒连忙问道,手指无意间抚过他的腰身,倏然感受到下身那人似乎颤抖了一阵。
“不是痛。”裴宴秋眼尾有些微红,墨眸中沉了欲色。
“啊...”叶抒苒眨了眨眼,脸忽然烧红了起来,眼眸乱瞟,“我,我上完药了。要不宴秋你就好好休息?”
“可我一个人好生寂寞,抒苒不愿留下来再聊聊天吗?”裴宴秋的食指勾住了她正要抽离的尾指,眼中含着笑意。
叶抒苒直觉得心里跳得飞快,小鹿乱撞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嗯...那好吧,可我在这儿,宴秋不会有不舒服的...反应么?”叶抒苒呢喃一般地说着,她的尾指被那人勾缠住,她的身子竟然也要有点不同的感觉了。
“抒苒...再陪陪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尾调又有些上扬,像撒娇一般,听得人心痒痒。
“我、我留下陪你罢。”叶抒苒便又坐回床边,手任由某位撒娇鬼牵着,而她的脸早已比那天边的云霞还要红。
“抒苒,我好开心你能来。本来我以为要等我伤好了才能去找你了。”裴宴秋说着语气都有些委屈了起来。
“嗯,你知道么,我听到你中刀的时候有多害怕。阿檀那姑娘算出你今日有一劫,没成想竟这么快发生了。”叶抒苒说罢还叹了口气。
“抱歉,让抒苒担心了。”裴宴秋略微轻咳了一声,惹得某位姑娘一阵心疼,心里却隐隐渗透甜意。
“剩下的事情等你好些再谈罢。”叶抒苒伸手过去,将他的眼睛阖上,软翘的睫毛从她的掌心滑过。
等他好些了再同他商议罢,现在谈那些事儿对他养伤不好。
“嗯。”裴宴秋他人乖乖地闭眼,他的手依旧握着她,只是虚握着,只要某位姑娘轻轻一抽就可以挣脱。
叶抒苒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等到裴宴秋呼吸变得匀称,似乎已经睡着了,她才决定离开。
将他的被褥掩好,叶抒苒便走出了房间。
刚关上门,就望见那晟徐正坐在石阶上昏昏欲睡,听到她关上门的声音,就抬眸瞥了她一眼。
“叶姑娘,大人他......?”晟徐有些粗嗓门。
“嘘。”叶抒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人这是?”晟徐的声音小了许多,让她险些听不见。
“他睡着了。”叶抒苒说道:“你们照料好他,我得先回去了。”
“好,对了,叶姑娘,此事切莫对外声张。旁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都云里雾里。免得人心动乱了。”晟徐送她出丞相府,顺便交代道。
“嗯,知晓了。”叶抒苒应下,便出了府。
府门前已经有了一地的积雪,暂时还无人清理。
天空仍然在飘着细雪,只是金乌已经落山休憩,只余下昏黄的余晖。
叶抒苒走回陶记却发现里面来了许多的人,多半操一口不算标准的方言,是一群西夷人。
“店家你到底知不知道弄出这块图形的人在哪里?”其中一个西夷人用一种威胁老辛的语气问话。
阿昀见到叶抒苒正准备回来,便用眼神朝她示意,让她别进来。
叶抒苒的脚步停住,正思索着怎么办。
“怎么各位外邦人齐聚一家小店呀?”倏然传来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群带刀侍卫涌入店中将那些西夷人围了起来。
是谢王爷!
叶抒苒还见到了他身后的阿檀,只见阿檀朝她挤弄了一下眼睛,嘴里似乎还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些什么。
“草民拜见谢王爷!”老辛则是一脸见到救星的模样。
“嗯,最近这些外来人真是有够嚣张的。大过年的,除夕当天就让本王好好招待你们罢。带走!”谢王爷冷笑一声。
那群侍卫便同西夷人扭打起来,刀光剑影的。
老辛和阿昀趁乱从铺子里逃了出来,纷纷跪谢王爷。
“免礼,只要你们别怪本王手下可能会脏了你们的店就好。”谢王爷想了想说道:“哎,你们打得差不多就将他们拖出来,到街上斩首罢。别脏了人家的店。”
“得令!”里面的侍卫占了上风。
很快便将那群西夷人打了出来,接着拖到了街口。
此时也有不少民众从屋子里出来,围观斩首的场面。只见咔咔几声,那些西夷人的头颅便飞了出来,血染了一地,地上的积雪中洒满了红色。
“好!!”围观的群众里不知道谁先喝彩,接着便一群人鼓掌称赞。
“谢王爷除夕夜为民除害!多谢王爷!”群众纷纷朝谢王爷行礼致谢。
“都是本王应该做的。”谢王爷从那些尸首旁绕过去,噙着一抹冰凉的笑。
百姓们对他更加称赞。
“来人,清理他们。别扰了大家过除夕的兴致。”谢王爷招了招手,那些侍卫们便问旁边的群众要来些麻袋将那些躯壳都塞进去。
“王爷,我们这有牛车,可以帮您拖了那些东西出去。”其中一位百姓朝谢王爷阿谀奉承道。
“好,赏了。”谢王爷斜睨了那人一眼,笑着拿出了一锭银,然后扔给了那人。
“多谢王爷赏赐!多谢王爷赏赐!”那人几乎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嗯,去办吧。”谢王爷说罢便走开了,他跨过那些在雪地里僵直的尸首,看着并不在意这些死去的西夷蝼蚁。
在众人合力之下,总算是把街上的那些尸首清理妥当了。只是地上依旧是红色的雪,在黑暗中凝成了黑色。
渐渐夜深,家家挂出鞭炮燃烧了起来,红色的炮仗纸落了一地,将那染血的积雪遮住了。
陶记也象征性地挂出鞭炮烧了,只是老辛和阿昀满脸疲惫,叶抒苒面沉如水,阿檀在打量着那已经碎掉的麒麟纹样。
陶记里的东西都被打砸得乱糟糟的,木桌案的脚都断开了一节,那茶壶和茶杯落到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嗐,今天的都叫什么事儿啊。”老辛收回烧鞭炮的竹竿子,惆怅地叹了口气。
“对不住,若不是我做出了那纹样,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受罪。”叶抒苒听言十分愧疚。
“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抒苒,我们这小店还赚不了多少,哪像今年这么繁荣。就当破财消灾了。”老辛不愿看到她内疚便说道。
“是呀叶姑娘,这应该都怪那西夷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还在我们过年之际来捣乱。”阿昀也安慰道。
“多谢二位体恤。”叶抒苒说道,她得解决了这件事,不然她从事这行当总有阻力。
这纹样到底是有什么背后的事情?为何这帮西夷人见到会有如此反应。
“要想彻底解决啊,就得找找为什么那帮西夷人这么在乎这东西。”阿檀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是那块碎掉的纹样。
“这东西是我爹娘里经常做的塑像,他们很爱麒麟这意象,便经常成塑。”叶抒苒说道。
她回忆了一下,除了孩童时期的回忆,她并不知道更多的隐情。
“你爹娘为什么这么喜欢?”阿檀歪着头问道。
“呃,麒麟这意象好,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叶抒苒隐隐有猜测可能是与她那祖父有关系。
“是这么说没错。”阿檀点了点头,忽然凑到叶抒苒身边,将她拉下来,附在耳畔说:“听闻前鸿胪寺寺卿也酷爱麒麟,通常以麒麟的各项特殊纹路作密语。”
“什么...”叶抒苒有些震惊地看向阿檀,“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们到别处去说罢。”阿檀朝她眨眨眼。
“可现在到处烧鞭炮,还能去哪儿,去外面吸烟味么?”叶抒苒听了听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有嘻嘻哈哈的玩闹声。
“没事的,小心点就是啦,我们边逛边聊呀。”阿檀一把拉住叶抒苒的手臂,就往外扯。
外面有人放了烟花,嘭、嘭、嘭!在夜空中绽开了火色的花。
“那走罢。”叶抒苒便不再推脱。
这个时间点,大家还未到守岁的时候,街上烧完炮仗便有许多小孩在玩闹、吃东西、
“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叶抒苒问道。
虽然她也有一定的猜测,可能是南菩提之前告诉阿檀的也说不定。
“一部分是从南菩提那儿听来的,另一部分嘛,在洛春酒楼那个掌柜那儿看来的。”阿檀嘻嘻一笑。
“后面你又去了一趟洛春酒楼?”叶抒苒看着这姑娘笑得有些欠抽。
“嗯哼,那当然。那天还是比较匆忙,虽然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我觉得还不够。”阿檀点头说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放在店里的纹样会有问题,但你是算到了什么,打算用陶记作饵?”叶抒苒眯了眯眼,眸中带了些杀气。
“哎哎,但这件事一举几得啊。你、你别揍我!”阿檀立马就抽身想往远处跑。
很快她就被叶抒苒一把揪住衣领给拉了回来。
“继续说。”叶抒苒虽然生气,但是得让这丫头说完。
“但我也不知道谢王爷这手段如此粗暴!还把陶记店里的东西弄坏了。这不能怪我,都怪他!”阿檀立马甩锅,可怜巴巴地瞅着叶抒苒。
“得让他赔钱才行。”叶抒苒面色沉沉,“还有,关于我祖父做的密语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密语是鸿胪寺与其他特殊院职联系的,这我怎么知道啊?”阿檀摇了摇头。
“而且那些西夷人如此在意,说明这密语在朝中的某些势力也依旧在意。”叶抒苒说道。
“是啊,你可不能再随便弄那种纹样了。”阿檀老成地点点头。
“未来也可以作饵。”叶抒苒语气淡淡的。
“陶记?”阿檀反问。
“我。”叶抒苒只是瞥了阿檀一眼,却让阿檀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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