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药材而已,没有必要委屈求全去道歉。”
“没有委屈求全啊。” 上官浅淡淡一笑,轻声细语中透着微微的喑哑,剔透的眼眸中永远含有一抹水润,仿佛一眼便可看清。但宫尚角知道,这仅仅是她的面具,面具底下是什么,他现在不想去揭穿。
看着宫尚角冷漠离去的背影,上官浅恍惚地意识到:她这是......重来一次了?!
惊魂未定地看着还残留着淡淡夹棍印痕的手,看着案几上空着的药碗,边上摆放着的那包分量不轻的金龙胆草和白皙纤细手臂上结痂未退的难看疤痕告诉上官浅,当下是去羽宫同雾姬夫人敬茶道歉后,回到角宫房间的那一晚。
脑中反复跳闪着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话。
“七月流火,无量功德。”
“是替我,还是替你自己?”
“我要你杀了宫尚角。”
“这些花苞快开了,就知道我喜不喜欢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有些事情,只有她做得到......”
“我很羡慕你,也很感谢你,因为你让哥哥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
“无锋之人,何来情?”
“出云重莲开了。我新培育出了三朵。哥哥一朵,我自己留一朵。还有一朵,我现在送去月宫做研究。”
“无量流火,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
手不自觉地轻抚上平坦的小腹,上一世,这里有个和她一同分享心跳的生命存在。
视线缓缓地移回案桌上那盆含苞待放的杜鹃花。现在,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
“呵呵...呵呵呵......”,丝丝嘲意不受控地从唇间溢出,上官浅死死地咬住牙,无声地笑着,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将要落下的泪水,却无法掩藏那特有的苦笑。
笑什么呢,上官浅?
这次,不用再以身为饵去试探自己在那人心中的份量了,不好吗?
这次,不用再赌那人的一丝信任,并帮自己报仇的可能了,不好吗?
这次,不用再听到那人的那句你还有什么了,不好吗?
这次,不用再顾及半月之蝇对自身的威胁了,不好吗?
这次,不用再为腹中骨肉博得一线生机奔走后山月宫盗取出云重莲了,不好吗?
但,一直氤氲着不肯从眼眶越出的泪珠,终于止不住地沿着两颊滑落。
所以,上官浅,这次能及时换个合作对象,是该高兴的呀。
这次,没有软肋了。
奢华妆奁镜面里的女子,姿容姝丽,泪眼楚楚惹人心生怜惜,红润娇唇肆意勾起,其美摄人心魄。
夜深人静,书案边砚台处隐隐传来淡淡的月桂墨香,只是今夜,少了道身影。
宫尚角翻看着上官浅的脉案,思绪不由得回到刚才在上官浅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大包金龙胆草。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远徵弟弟因他提醒本就对这两个新娘怀有戒心,因着上官浅和云为衫的两份药方,现在远徵对她俩的戒心更重,尤其是对上官浅。
昨夜从月宫返回角宫后,从金复那了解离开这几日的事务。避开远徵召来为上官浅诊治的大夫,才得知远徵弟弟把医馆里剩余的金龙胆草全都拿去了羽宫。现在上官浅的药方里并没有金龙胆草,但他也没立即吩咐下去,毕竟他也想借此试探下上官浅,看她会不会主动向自己开口。
却没想到今一大早雾姬夫人会派人前来相询,而上官浅也竟借机选择去羽宫向雾姬低头。宫尚角推开眼前的脉案,看着投射在墨池里的身影,只觉得一阵烦闷。
“上官浅......” 宫尚角低声轻喃,除了孤山派遗孤,你还隐瞒了什么?想起刚刚她以夜深不便,身体不适为由委婉请自己离开的画面。
不由暗叹口气,剑眉蹙紧,隐隐觉得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会主动抓住他少有的主动制造的独处,应该会用那双似水动人的眼眸传达对他的绵绵情意,应该会用那张粉嫩娇唇倾吐诱他深陷的吴侬软语。
宫尚角心口蓦然一抽,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似乎有什么悄悄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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