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宅大院有个很神奇的地方。
它可以密不透风的圈起一块四方地。将里边儿,和外边,泾渭分明地隔出两种气候。墙外艳阳高照,乌雀乱飞,墙内却潮湿阴冷,树静风止。
太过安静,也太过嘈杂。
嘈杂的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侍,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跑上跑下,好像每天都有天大的谋划要他们去办。
安静的是更深露重的夜晚,总能听见零碎的哭喊声,喘息声。明明隔着好几重院墙,偏就叫人听得真切。
可声音,却最像夫人的。
我只见过猫儿一样温软清冷的孟辞新。那位危府的孟夫人,倒不曾见过。
我开始混淆不清。
她到底有几重模样。白日里衣袍齐整,形态窈窕,举手投足间温婉雅致。一到了晚上,就化身孟浪,夜夜宣淫?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同之前记不起阿娘的样貌一样。记不起孟辞新的模样。
在我,开始害怕忘记她的时候,就最想她。
想她背对着我离开时的身影,一边摇曳着腰肢,一边捻起旗袍下摆,露出一截称得上恰到好处的大腿,白皙的脚踝一步,一步,消失在转角。想她与人言语时,总是习惯将最末尾的一个字含回去,再吐出薄弱的气息。想她执起茶盏的手,被氤氲热气浸过的唇,有微微晕开的口脂。
想她......
吻我。
潮湿的,清香的吻。从初晨的茉莉中来,带着夙夜积攒的露水。尽情的,温柔的拥抱采食者。每一只蜂鸟都要醉倒在她的花蕊之上,无处闪躲,也无处逃离。
这陌生的情愫让我辗转反侧,从未有过。
我更像一个吃饱了的变态。
因为从未有一天,会有一桩心头事,比吃不饱饭更让我难过。
我不知道与何人说。明意不行,辞新......
夫人就更不行了。
我只能悄悄地同夜风讲,同晨露讲,同剩了零星桃花的小树讲。
“桃子熟了?”我问小树。
它总是反问我,“夫人今日,可有寻你?”
“关你何事。”桃子树真烦人
“确是。”小树在月光下抖了抖婆娑树影,“熟不熟的,又关你何事。”
......
烦死了。
我趴在小树旁的石案上,凉风习习,夏夜清凉,吹得耳畔的汗毛直犯懒。不消一会儿,渐入梦,会周公。
私会的自然不是周公。
近旁的小树摇身一变,化作孟辞新的模样。
她衣衫凌乱,半敞着旗袍,袍尾斜拖到地上。
她抬起头,一副明眸皓齿,一步,一步,款款朝我走来。
我明知是梦,却也看得呆了。
“夫人,你怎么才来。”我很难过,扭开头,故意不去接她的目光。
“生气了?”
“嗯。生气了。”我撅起下唇,很肯定的点头。
孟辞新只是低下头,轻轻笑了笑,遂提起衣摆,跨坐到我腿上,侧过身子,小臂挽上我的后颈,幽香瞬时从颈项四周包裹而来。
她低垂着的眼皮,一瞬不瞬的瞧上一番,才缓缓启唇,“几日未见,阿夜就怪我。”
“哪里是几日,分明是多日!”小狗要告状了
“多日?是几日。”她挑起一半眉尾,低下头问。
“是......五,七,八…”我掰着指头数,
“足足十五日了!孟,辞,新。”
夫人这次笑的更松软了,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朗些。
“记得好清啊,阿夜。”她笑着说。
我怕夫人坐不稳,手臂扶上来,环住她的腰肢。夫人却顺势伏下身子,前襟瞬时挨得极近,挺凑在鼻尖跟前,若即若离......我只觉得好渴啊,抬起下巴,灼热的目光探进她的眸子里,试图寻找一分清凉。
“辞新,桃子熟了。”
“是么?你尝一尝。”她拾起我的手背,放到隆起的山脉上,教着它,一寸,一寸,揭开柔软的缎料。
我终于看到,旗袍之下,隐秘的段落。
孟辞新掌着我的后脑往怀里按,桃花盛开的山尖送入口中。我像是搁浅的旱鱼突然找到水源一般,甘甜的养分充斥着大脑,只觉得,不够。
还不够。
“阿夜......”夫人伏在我的耳边,轻声喟叹。
我全然只顾着汲取养分,混沌间听到几只含糊不清的软语,像是在说......
像是在说,
好久不见。
待我想要听得再清一些,抱得再紧一些,双手交叉绕过不堪一握的腰窝,叠到后背上。
却摸到了一片嶙峋,触感湿热。
我赶忙将她扶正,双手在眼前摊开。
血......满手的血,殷红的血。
“好疼啊,”孟辞新不似刚才那般懒怠,隐忍着身体的颤抖,眼睫煽动,低声啜泣,“阿夜,我...好疼啊。”
我将她的玄色旗袍完全揭下,顿时错愕。
哪里还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猩红的血渍叫玄色吃了进去,半分瞧不出来。如今一看,到处青一片,紫一片,交叠的鞭痕皮肉外翻,狰狞可怖,左心口最娇嫩的地方穿着一只带着纹路的勾环,环身是新鲜血液,正一滴,一滴,淌下来。点在我的裤腿上,开出一朵朵妖治的血花。
“辞...辞新别哭,我帮你摘下来,帮你摘下来...”我颤抖着手指,伸手去够那个血环。
“摘不下来,”怎么办啊,我又急又怕,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怎么摘不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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