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担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深觉丢脸的叶澄轻咬了下唇,转身就要走。
却又被谢承南拽住了手腕。
谢承南眼深如墨,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低声说:“嗯,我担心你,所以出来寻你。”
直白的话语猝不及防砸进耳朵里,叶澄一时怔住,僵直着身子望向谢承南。
男人的眸底明明如寒潭般幽深冷漠,却在此刻看着他时浮动起几分柔光。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从心底蹦出来,叶澄只觉心跳都急促了起来,心脏好似立刻就要跳出胸腔。
他这回没再甩开谢承南的手,而是哑着嗓子,语速很慢地问:“谢承南,你为什么会担心我?”
“叶澄。”
谢承南喊他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干,眉眼之间似乎也浮上一丝不安,仿佛在斟酌着用词。
叶澄简直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原来谢承南的脸上竟然也会露出这种类似于紧张的表情。
下一秒,他就听见谢承南说:“心慕于你。”
“你说什么?”
叶澄略显几分迷茫地抬起头,像是断了线的僵硬木偶,语气中充满了恍惚与不可置信。
“因为我心慕于你。”谢承南喉结滚了一瞬,忍不住将他拉进怀里,贴着他的耳垂,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会担心。”
炙热且清晰的言语顺着耳朵砸进心脏,叶澄蓦然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环上谢承南的肩膀,眼底满是错愕之意,缓了好大一会儿,好似才明白过来谢承南的话是何意。
因为我心慕于你,因为我喜欢你。
他情不自禁地重复喃喃着这两句话,原来...不是逢场作戏么?
谢承南、竟然也像他喜欢谢承南一样,喜欢着他吗?
他仰头看了谢承南一会儿,眼眶忽然泛起了红:“可是你骗我。”
他往日清亮的眸子瞬间沁了一层水雾,语气也委屈的不像话。
谢承南自是知道他难过,也明白他为何而难过。
“对不起,是我不好。”谢承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稍稍用力就彻底将他揽入怀中,“都是我不好。”
叶澄的眼泪很快将他的胸前的布料浸湿,谢承南却毫不在意,只是扣住叶澄的后脑勺,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半晌,待叶澄的眼泪止住,他才松了松手。
他借着月色,将叶澄的脸一寸一寸收入眼底:“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告知你实情,并非不信任你。”
叶澄揉了揉鼻子,啜泣了两下问:“那、那是为何?”
“因为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肮脏事。”
他的目光灼热,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叶澄仿佛被烫到一般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头支支吾吾:“这样啊。”
“是这样。”谢承南嗯了一声,勾唇笑了笑,耐心地等待他回话。
片刻后,叶澄才绷着小脸,认真道:“可是谢承南,我不是柔柔弱弱时刻都需要被人护着的菟丝花,我同你一样是个男人,这种事情我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嗯,我知道。”谢承南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呢喃,“可我有私心,不想让我的小棉花团子为这种事烦心,我想护着你。"
叶澄听清后,立刻佯装淡定的别开了眼,可雪白的耳根却可耻的羞红了。
他不自在道:“什、什么小棉花团子啊...”
心说怎么这襄朝第一名捕还给人起外号。
谢承南却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的紧,忍不住扬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手掌也从他的腰窝处落到后背上。
“昨夜是不是吓到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况且——”谢承南的语气忽然夹了几分戏谑,“你不是也瞒着我了?咱们姑且算作扯平吧。”
叶澄一愣,懵懵地仰头:“我瞒你什么了?”
谢承南却笑而不语,只是别有深意地盯着他看。
“......”
叶澄想了一会儿,猛地后知后觉。
他惊愕道:“你...你不会...知道我是...”
“夺舍。”谢承南接过话头,淡淡道,“曾经听闻过。”
“你...”叶澄心底惊诧于他的敏锐,磕巴了一下,忍不住埋怨,“倒显得我更像个傻子了。”
“你才不傻。”
谢承南轻笑了下,微微俯身,摩挲了下叶澄的眼角:“你若傻的话怎么会那么快察觉身边有人监视你?”
被揉搓的眼角痒得厉害,叶澄忍不住抓住谢承南乱动的手,略显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谢承南冲他笑了下,而后才老老实实将手放下。
“说起这个——”
提到被人监视的事,叶澄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他放低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归远是杀害姜夫人的凶手?”
“不仅仅是他一人。”谢承南微微颔首,脸色也恢复了些许冰冷。
叶澄思索了一下昨夜听到的话,点点头,又问:“那你那个属下说你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归远给你下的毒?”
“嗯。”谢承南回他,“但没得逞。”
“所以你才干脆将计就计,直接装傻进了叶府。”
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叶澄语气平静了不少。
“是。”谢承南捏了捏他的脸,“公子好聪明。”
“说话就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叶澄有些羞赧地挡住谢承南的手,却强撑着淡定,义正言辞道。
“那你之前对我动手动脚怎么说?”谢承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那是不知道你是在装傻。”叶澄语气不悦,“我若是知道,才懒得搭理你。”
谢承南听罢,轻挑了下眉:“是么?”
眼瞧着自己又要掉进坑里,叶澄当即转移话题:“那你现在找到叶归远杀人的证据了吗?”
“还不够。”谢承南言简意赅。
“那还要多久?”叶澄抿了下唇,忍不住问。
“我会尽快。”
说罢,谢承南又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担心我?”
“是。”
叶澄对于正经事的回答向来干脆直白:“叶归远那么老奸巨猾,你在府里待的越久岂不是越危险。”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做。”
他难得板起脸,仿佛早就做了好了决定,语气笃定。
“不论之前的叶澄人品如何,我现在毕竟是占了人家的身份,事关他的母亲,我总要负起些责任。”
闻言,谢承南的双眸微微眯起,莫名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占有欲。
他轻抚了下叶澄的侧脸,低声问:“不怕吗?”
叶澄面色平静地摇摇头,与谢承南对视。
许久之后,谢承南才冷下声说:“也许之后会让你主动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谢承南。”叶澄语气中带着坚定,“我说了,我也是个男人。”
“以后再说吧。”
谢承南扬唇笑了下,瞳孔中却闪过一丝深沉的黑。
叶澄敏感地察觉到,刚欲开口询问,就被谢承南接过了话茬。
“现在是不是应当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了?”
叶澄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思忖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本来生活在襄朝百年后的时代,突然有一天就来了这里。”
“你知道的,我来的时候,你正跪在地上要吃土。”
说罢,还略带几分怜悯地瞄了一眼谢承南。
他本就生得一双好看的杏眸,此时在月色下眼波流转,不可谓不生动。
谢承南被他勾得有些受不住,呼吸微微一滞,只觉有股热气从腹部升腾起来。
他闭了闭眼,语气克制:“那你可怜可怜我,以后跟我在一块好不好?”
他的表情实在可怜,有那么一瞬间,叶澄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开始在他面前装傻了。
叶澄想告诉他都掉马了就不要来装可怜这一套了,可转念一想,在他穿过来之前谢承南的确过得很惨,这些话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他轻咬了下唇,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不可怜我也跟你在一块。”
这回谢承南却不出声了,只是盯着他看。
叶澄半天等不到回话,抬眼这才发觉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逼仄的暗巷,狭小的空间,似乎有暧昧的气息缓缓掺杂进空气里,丝丝缕缕地向外蔓延。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不去看眼前那张在月色下愈发俊美的脸:“怎么不说话。”
谢承南却微微蹙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他的躲避,伸出手就将他捞进怀里。
叶澄心慌了一瞬,攥紧谢承南的前襟,有些无措地仰头看着人。
“知道了。”
谢承南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耳垂,轻声说道。
隐隐带着丝蛊惑的声音使得叶澄的脸上骤然升起一抹红。
他抿了下唇,轻轻推开谢承南:“好了,回去吧。”
说罢,就抬起腿欲要走出巷子。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乍然停了下来。
“怎么?”谢承南跟着止住脚步,问他。
只见叶澄转过身子,面色狐疑:“那我醉酒的那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指什么?”谢承南一脸无辜。
“不许装傻!”叶澄气恼地剜了他一眼,又咬着后槽牙补了一句,“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哦?”谢承南若有所思,“那让我猜猜,你问的是这件事对么?”
说罢,不等叶澄反应过来,就低头吻住了他。
他这回吻的温柔,轻轻撬开了叶澄的齿关,将裹挟着雨汽的冷冽气息送进去。
叶澄后背一麻,下意识撑住谢承南的胸膛,却还是乖乖闭上眼睛,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半晌,待觉察到叶澄有些喘不过气来时,谢承南才结束了这个缱绻的吻。
他用手将叶澄唇上洇开的水渍抹去,语气有些不稳:“那天就是这样的。”
叶澄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羞赧地哦了一声,松开了谢承南的前襟。
谢承南心底微动。
他凝视着叶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也别离开我。”
叶澄一愣,然后忍不住轻笑了下:“怎么,你怕我再突然消失?”
听到消失这两个字,谢承南的面色显然有些难看。
“你知道的,叶澄。”
闻言,叶澄的心脏兀地狠狠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迅速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他不笨,能明白谢承南这句话中隐藏的含义。
这种感受很新奇,原来他也是会被人需要的。
不止他一人害怕失去,这段关系亦不是他的独角戏。
“嗯,我知道。”
他钻进谢承南的怀里,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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