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项链

时隔一月,梧桐树叶再度深绿。些许叶片被风折下,躺在地面,月光照明落叶。

生活渐渐走回原轨道,夜野肆走出外婆离世的阴霾,用花妄给他的钱还清养母留在一个本子上的债务。

现在,他仅有一座破旧老屋和一个总是让他头疼、无奈却又觉得应该“宝贝”的花酒藏。

近一周,有课时,他和花酒藏一起去上专业课,空闲时间送外卖或者去酒吧兼职,赚钱。

每次下班回到家,他就能看到花酒藏蜷缩着睡在他的床上,像一只小猫咪,内心竟会得到几分慰藉。

今日周末无课,他送外卖到晚上十点多收工,一身肌肉发酸,拎着一个蓝莓味的慕斯蛋糕归家。

——是花酒藏的生日。

随着“咔嗒”一声,门房打开。夜野肆走进黑乎乎的屋内,寻思为何没有灯光,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那位面具人来找花酒藏私会。

一想到此事,诸多疑问从他脑子里如喷泉般涌出,他打算从花酒藏嘴里套话。

他伸手去墙上摸灯,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富有弹性、有心跳的位置,还有一截硬硬的宝石项链。

“小鬼,你躲那后面搞什么?!”夜野肆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吧!被你发现了。”花酒藏自觉开灯,吓唬夜野肆的计划显然失败。

一眼定位到夜野肆手里拎着的蛋糕,一股属于蓝莓的香气味入鼻,他口腔里瞬间分泌满口水,期待地问:“你今天生日?”

“你生日。”

“我生日?”花酒藏反问,他作为祭品,六岁被研究所带走之后,就与过生日无缘,时间一长,全然忘却。

夜野肆知道花酒藏今日生日,是因为花妄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

“不然是我生日嘞?”夜野肆拆蛋糕盒,“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不是我生日。”

花酒藏无奈地“哦”了声,内心却在发声:还是他抑郁不说话那几天温柔,嘴又欠了。迟早得治治他这毛病。

猛然想知道夜野肆年龄多大,他问:“你生日是哪一天?”

“8月17。”

“哪一年?”

“每年。”

没毛病。

花酒藏:“……”

他接过夜野肆切好的蛋糕,将要美美吃上一口,却被夜野肆一手抢回。

忘记唱生日歌,还有点蜡烛。夜野肆过生日基本不吃蛋糕,自然漏了人们习以为常的步骤。

花酒藏不在意这么多,有蛋糕吃就美哉,双手抢回来,一大口咬下去。

他一抬脸——白色奶油涂在眉毛和睫毛,蓝莓酱像腮红般打在脸颊上。

夜野肆为花酒藏送上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道:“第一次见,用脸吃蛋糕的人。”

笑得前仰后合,泪水都挤在眼眶上,又道:“还挺可爱。”

花酒藏和夜野肆相处接近两个月时光,但他并不是很理解夜野肆清奇的脑回路突然夸他可爱,继续埋头吃蛋糕。

夜野肆忽而敛起笑声,目光直直地盯着花酒藏,半晌道:“问你几个问题。”

花酒藏嘴里嚼着一口蛋糕,含混一句:“你问。”

夜野肆讪讪道:“小鬼,你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定过娃娃亲?和男的。认不认识一个戴面具的人?”

花酒藏摇头,反问:“你怎么不和男的定亲?”

语气毫无攻击力,味蕾把他的心思全部砸近蛋糕里。

“见鬼了?”夜野肆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

下一秒,他又问:“那是不是有一个不要脸的男鬼,你欠他情?”

“没有!”花酒藏不喜欢被问除他喜欢的人相关的感情以外的问题。

让他有一种置身在实验室,每日被研究人员重复问问题,还必须回答那些事关他**问题的错觉。

他厌烦至极,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人话。

“不要问了!”花酒藏左手端起蛋糕纸碟,右手用塑料叉子挖了鸭蛋大小的一块蛋糕塞到夜野肆嘴里,“你闭嘴!”

有史以来,在夜野肆面前脾气最大的一次,手动让夜野肆闭嘴。

夜野肆目瞪口呆,想反击花酒藏对他的“暴行”,意料之外慕斯蛋糕酸甜可口的味道让他放弃回击,鼓着腮帮子嚼完嘴里的蛋糕,怒气也消失得差不多。

况且,自己问的问题也确实没水平,冒犯人。

床头柜上,电子闹钟屏幕显示【23:32:06】。

夜野肆打死都没想到,花酒藏平时饭量跟猫一样,竟然想一个人吃完整个六寸蛋糕才睡觉。

花酒藏一口都没浪费,连嘴唇上的奶油都被他长而灵活的舌头舔得干干净净。

细嚼慢咽,一连吃了一个半小时。

夜野肆等不了花酒藏慢慢吞吞吃蛋糕,一个人洗澡先睡,侧躺在床,面对着花酒藏睡觉的位置。

当花酒藏蹑手蹑脚爬到床上睡觉,他明明感受到,却闭眼装作若无其事。

当花酒藏脱衣服,伸手去够后背的淤青,他悄然睁开眼。

当花酒藏指甲划破后背皮肤,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你该剪指甲了。”夜野肆用纸巾擦着花酒藏后背的细微血痕,“这个链条你睡觉的时候也别穿身上,硌到你这个‘豌豆公主’,这链条该多疼啊!”

链条……会疼?

阴阳怪气时,说明他想掩饰关心。

“没事的,我招来其他乌鸦恶魔会更糟糕。”花酒藏推开夜野肆的手,“你又打不过他们。靠你保护,我们都有危险。”

无语反驳,因为是事实。夜野肆单臂撑床,支起身,一个脑瓜崩送到花酒藏脑门上,道:“你把链条摘下,放床头会怎样,不一样的效果吗?傻了吧唧的。”

“万一出事怎么办?”花酒藏问。

夜野肆垂头一笑,觉得花酒藏担心还是过于多余,直接上手去找链条的解扣,边找边眉飞色舞道:“我用命护你啊!不会白收你哥的钱。”

花酒藏偷瞄夜野肆垂露的睡衣里的“内容”:“那冷彻借你钱,你为什么不要?”

“他妈用钱侮辱我啊,简直不把我当人看。他的钱也是他妈的。”夜野肆脑海闪现出冷彻母亲把钱砸他身上的画面,轻笑,“你哥还好,合同是确实是霸王合同,但没……太刁难我。”

他的手指蓦然触碰到花酒藏的肚脐。

“不要!”花酒藏像受惊的兔子,迅猛向后靠,顶骨“咚”一声砸在墙面上,极其响亮,感觉墙都在震。

他羊脂玉般的脸颊绯红到像是被涂了一层极厚的红印泥。

夜野肆虽不至于如花酒藏那般脸红,但是酥麻的感觉还是一瞬间袭上四肢百骸,令他有些诧异、不知所措。

一如在医院,触碰到花酒藏的肚脐眼周围也是如此感受。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但他潜意识觉得继续享受下去才是正确行为。

彼此陷入死一般的缄默中。

夜野肆为了掩饰尴尬,好死不死随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一个大男生随便一碰就害羞成这副模样,啧啧,绝对有故事。”

再嘴欠一点,他挑逗花酒藏:“难不成——你能生?”

花酒藏:“……”

他默默移开视线,所有解释的话语乱成一团死结,语言组织失败,彻底陷入沉默的泥沼。

夜野肆其实对答案无兴趣,就是在拌嘴上这一方面他大志必得。

他前身凑近花酒藏,脸颊的红晕渐渐淡去,继续把花酒藏身上的宝石链条解开,放到他们枕头中间。

然后,他摘下助听器放进充电仓,钻进被窝就闷头睡觉,留花酒藏一个人光溜溜内耗。

花酒藏冷静下来,依旧琢磨着怎么解释——掩饰自己的秘密。

他刚掀开被子,衣柜“轰”一声开了。

让夜野肆心有余悸的那条被藏起来的项链飞了出来。

而他枕边、花酒藏的链条,也是倏忽起飞到半空中。

最终,项链和链条交缠在一起,伴着一阵炫目的血红荧光。

“夜野肆。”花酒藏抬手拦住眼睛,用脚踹了夜野肆大腿一下,让夜野肆睁开眼。

晃眼的荧光中,渐渐显露出一条血骷髅手臂。

花酒藏意料之外夜野肆一睁眼第一反应,会迅速把他揽入怀里。夜野肆把他压在身下,用身躯护住他。

二人丹凤眼瞪狐狸眼,俊脸对魅脸。夜野肆没有下一步动作。

“动不了了。”夜野肆慌乱地直视着花酒藏,屏息却急切道,“我要是死了,你能逃的话,你自己想办法逃。”

话音刚落,血骷髅手臂缩回血红的荧光中。

十分钟后,卧室还是破旧的卧室,窗外除了风声和满园月色亦无异常。

夜野肆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回落。

花酒藏对视着夜野肆的红瞳,咽口水的声音特别明晰,夜野肆也发现了他的喉结在滑动,但仅仅以为他在害怕。

实则不然,除非夜野肆能够感受到花酒藏砰砰乱跳的心脏。

那颗曾经为夜野肆疯狂过的新生心脏。

花酒藏也无法动弹身体,面对夜野肆和他近距离接触,胸腔起起伏伏,呼吸节奏一紧一慢毫不均匀,乱得不成章法。

“你怎么了?”夜野肆明显感受到花酒藏呼到自己唇边的气息很乱,一脸单纯,“你这喘得太厉害了。有哮喘么?”

这人,听不清也爱瞎问问题。

兴许是担心吧,刚卸下的眉头又拧紧。

花酒藏不想回答夜野肆的问题,心一横,合上双眸,减轻自己生理及心理上对夜野肆的难安、躁动感觉。

夜野肆看花酒藏做出皱眉、咬嘴唇的小表情,瞬间明白花酒藏是不想回答他问题,便没再多问,反而用定在花酒藏后背上的手掌感受体验一番暖滑细腻肌肤的触感。

夜野肆边感受边思忖:皮肤好滑,暖暖的。睫毛挺长的,还有点翘。很好看的男孩子。但第一次见他感觉很丑,我是看顺眼了?不会相处时间长了,审美降级了吧?!不行!不行!我再重新审视他一遍……

结果,愣是端详上百遍,把自己端进梦里。

屋内半空中,项链逐渐吞噬宝石链条,一如黑夜压过白天。夜野肆就在隐喻命运节奏的吞噬变化下,沉入梦境,和花酒藏。

无法动弹的是身体,不是他的心脏。

两颗曾为彼此跳动的心脏,终于再次,走近,走进。

上午。

朝阳钻进窗帘缝,吻在夜野肆双眼上,吵醒了他。

一觉醒来,他的视线里还是花酒藏那张绝色容颜,清晰明利的下颌线分割阳光,不过此次花酒藏额头却是汗津津。

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梦境里他和花酒藏在街头暴雨中热吻,在荒芜的原野手拉手肆意狂奔,在黑夜中不着|一缕交缠、探索彼此……他心中对面具人的疑惑加重而不是他和花酒藏莫名其妙的行为。

恐怕的是,梦境里也出现过面具人的身影,他此刻就把注意点全然放面具人身上。

思维别致。

上次见到面具人是种子发芽,此次经过梦境的催化全然开花结果。

嘟嘟嘟——

手机催命似的爆发出一阵振动,他和花酒藏是时候起床去学校,参加今天的线下笔试。

花酒藏被夜野肆叫醒后,霎时满脸惊惶,下意识将双臂抱在胸前,目光悲戚又畏怯地投向夜野肆。

只能说,花酒藏在梦境中被一个长相和夜野肆一个模子刻出来、却不人不鬼的物种,被那人欺负到后怕。

夜野肆一眼看出端倪花酒藏是在畏惧,但思路走错,戏谑道:“不就昨晚碰了你肚子一下,就怕我了?”

他佯装脸色不悦,再来欲擒故纵的句法:“怕我就离开我。”

还特地送一个白眼给花酒藏。

多亏他那惊天大白眼,花酒藏才笃定,这是他认识夜野肆,不是梦里那个混蛋、禽兽。

“不怕你。我只是做噩梦了……和你有关而已。”花酒藏嗫嚅道。

“那你那个表情什么意思,我是睡了你吗?至于用那种不单纯的眼神看着我吗?”夜野肆直率道,又将花酒藏的粉色T恤,无情地扔到其脸上。

思路莫名其妙走回正轨上。

花酒藏:“……”夜野肆不说他还能就此截断心中疑惑,一说自己都怀疑他和夜野肆做的是同一个梦。

尽受窝囊气,花酒藏此刻彻底压抑不了自己的脾气,一脚踢到夜野肆结实地脊背上。他叹出憋在心里良久的委屈气,就利索整理衣服,准备从头上套下T恤。

夜野肆微微扭转身子,嘴角下拉,怒怒地瞅着花酒藏。

脏话将要如山洪般爆发而来,却堵在了嗓子眼。

他注意到花酒藏脖子上挂着同时拥有白鸽天使和乌鸦恶魔外貌形态的克莱因蓝宝石吊坠项链,瞳孔遽然放大,讶然道:“等等,你先别穿衣服。我的项链怎么跑到你脖子上了?”

夜野肆的项链和花酒藏宝石链条的结合物。

两个缺心眼,此刻才纷纷想起昨夜项链出现的飘浮、结合……的异象。

夜野肆:亲妈,为什么我的大号比我有人格魅力?

作者:因为……他比你惨(傻儿崽,你这是跟自己过不去)

花酒藏:他大号……会玩,**那是信手拈来。

作者:后期,慢慢来。你亲妈我存稿再说,最近生病了,感觉自己要挂了,好久没存稿了。还能支撑二十多天。修文每天都修。我是废物,废物作者呐!

夜野肆:万事开头难,亲妈,你要熬。

作者:我熬尼玛我,我就废物一个。

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作者废物[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舒爽。

依旧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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