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是聋哑人,无法从喉咙里发出求救声,也无法腾出手去制造求救声音而引起其他考生的注意。她的题目,疯狂殴打她而致死。
夜野肆知道夏七,一个安静瘦弱的小姑娘,每年奖学金名单上都有夏七的名字,依然还勤工俭学。
即便如他一般受尽白眼与嘲讽,他明白夏七依然想从底层爬出来,哪怕是弱者、低阶乌鸦恶魔,尽管要付出更多的汗水与努力。
他亦然。
夜野肆心脏仿佛被重锤,无力感和沉痛感交织在心头,全身的血液都在怒火中燃烧。
哈哈哈——
打死夏七的题目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疯笑声。
他把夏七拖到列车间打死,现在又癫獗地拖着夏七的血淋淋的尸体走进大厅,老年面容已然沥去,恢复胡子拉碴的酒鬼形象,高喊:“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大家看,我恢复原容了,我的灵魂得到救赎,上帝一定会让我上天堂!”
他极力揉搓着自己恢复的脸,继续疯笑一刻,面目狰狞道:“杀死考生,我们就可以恢复原貌,重获自由!”
题目再蓄力一脚,咬着后槽牙把夏七鲜血淋漓的尸体踢到大厅中间,鲜红的手指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我的战利品——一个丑女孩!”眼见尸体在地面拉出一条红艳艳的血痕,狞笑得更加肆意妄为。
在他的狞笑声中,余下的277个题目,有了不同的反应,一部分对考生展开迫害,另一部分题目继续向考生表达自己的核心思想。
而大部分正经历被题目迫害的考生,往往是那些血脉低等的白鸽天使和乌鸦恶魔。
所谓考试,就是筛出弱者,留下强者。甚至到最后时刻,考生间弱肉强食依然被允许。
考生版森林法则。
彼时,夜野肆全然没了理性,走上前,就只身一人走上前,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低阶到没有半点能量去变出乌鸦恶魔的利爪和利齿来防身。
“夜野肆!”花酒藏担心地叫道。
夜野肆不停步,走到夏七身旁,蹲下身,眼眶发红,眼白血丝密布,用手抹下夏七死不瞑目、噙着血泪的眼皮,再把还存有余温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在多人的注视中,他把尸体放到碍不到任何人的椅子下方,用自己的外套盖住,花酒藏站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目睹一切。
“小鬼,”夜野肆眼白布满的血丝有点吓人,站起身,面对着花酒藏,“我出去一趟,你不要跟出来,不论听见任何声音。我一定会活着来见你,带你看风景的。”
这些话非常奇怪,仿佛道别,却又不是。
花酒藏蹙眉,上步抓起夜野肆的手,握紧,担心中混杂疑惑地瞵视着夜野肆,可夜野肆却对他笑了,笑得有点不正常的感觉:“夜野肆,你还好吗?”
“信我。”夜野肆撇开花酒藏的担心目光,再推开花酒藏的手。
他转过身去,卸下脸上的笑容,把袖子撂上手臂,手臂醒目的青筋一展无余,冷然傲然走向杀死夏七的题目,眉眼那股痞气混着愠怒之色,全然一副不惧生死的强者姿态。
他上去对着杀死夏七的题目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拳,早年打黑|拳的拳法和技巧,现时全然在大脑中复现,一招又一式,历历在目。
夜野肆眼见题目身体左右摇摆,摇摇欲坠。
他的大长腿又给题目一脚,彻底把题目干翻使其躺在地面,像捡垃圾那般单臂抓起题目的脚踝,走向暮色,把题目拖出候车大厅。
花酒藏望着夜野肆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走近绝望落日,心脏好似被烧红的针狠狠猛戳,一瞬间会失去夜野肆的痛感,以及之前令他哭泣的伤心感觉,交叠在一起,合力撕开藏在他意识里的无望。
一切痛心终是有关夜野肆,仿佛圆周率,陷入无限不循环。
他捏紧拳头想:夜野肆不会有事的,信他一次——他敢有事,就不再信他,缠住他。
余辉漫进他的眼眶。他在等待。
可等待到的是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声,不是夜野肆的声音,他的心安宁一丝。
随着时间流逝,惨叫声渐渐低下,而后无了任何声音,他的心渐渐被揪了起来。
夕阳把他的眼睛晃得青黑交错,可他还是没等到夜野肆的身影。
一分钟、两分钟……无限放大成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甚至更多年,花酒藏不知道自己都等过。
但他此刻不想再等下去。
站起身,他一头扎进暮色中,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毅。
夕阳虽落寞,可还是太阳。暮色铺开的金光依然刺眼,令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骤然,晚风在他耳边跑起来,他的视线里终于出现那个熟悉的模糊轮廓。
他在心中一直叫唤夜野肆的名字,更加放大奔跑的步子,像一位王子奔向为他上战场、凯旋而归的勇士。伴与清凉的晚风,他撞进夜野肆的沾有血腥味的怀里。
“夜野肆。”花酒藏抱紧夜野肆,仿佛把他的全世界拥入怀里。
“小鬼!”夜野肆的语气有点无奈,还有……感动,“我身上脏了,你别抱!”
曾经想过一个人在破旧的小屋,安静的死去,等待皑皑白骨留在他活过的世间,直到拥有关于他记忆的所有人,都遗忘他,他至此正真意义消失。
外婆离世后,他认为世间再无人爱他,没想到现在还有一个。
一个俊俏动人却又逆骨任性,爱给他拥抱的白鸽天使。
“别管我!”花酒藏抬眸,望着夜野肆脸上的斑斑血迹和那微微湿润眼眶,“夜野肆,任何时候,我都会奔向你,出于本能那般。”
“谢谢你。”夜野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想回抱花酒藏却碍于身上、手上的血迹弄脏白净、圣洁的花酒藏,手臂一直僵在花酒藏后背,始终没能下决心去拥抱。
广播再次响起——
【次要题目,死亡!】
半晌,夜野肆道:“我让他血债血偿了。怕我吗?”
“不怕。”花酒藏双臂更加锁紧夜野肆,“你绝对不会杀我,对我身|体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家伙,愣头青。”
“你的意思是?”夜野肆问,难得有闲心认真对待花酒藏的言外之意。
因为愤怒压过理智,理智回脑后,感性随了花酒藏,钓出他极少展示出的风情一面。
“在没有项链的遮掩独属我的白鸽天使气息之前,在学校大厅,在校医室,我被乌鸦恶魔扑到,他们不是想杀我,而是……触碰禁忌……他们想睡|我。”花酒藏终是想清楚缘由且说明白,“我后知后觉。”
如此一言,倒是提醒了夜野肆,还有隐蔽角落的监控。
“那你,”他顿了顿,“先放开我,好吗?我们这样,被其他人看见不好。”
花酒藏徐徐摇头,不肯松手。
“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夜野肆望着花酒藏,眼睛倒映出花酒藏执着的眉眼,“即便没有合同。”
花酒藏明显一怔,不舍地松开锁紧夜野肆腰身的拥抱。他的白衬衫上确实染上了血迹,可他不在意,反而道:
“夜野肆,你可以……只有你,可以尝试着欺负我。”
夜野肆懂花酒藏的意思,但还是压低音量,微微俯身,凑到花酒藏脸前:“怎么欺负?”
花酒藏霎时脸红成一片,像是抹了腮红。
夜野肆以为花酒藏不会再说什么,也算是及时扼杀花酒想要继续藏戳破彼此窗户纸的话语。可就在他准备直起身时,花酒藏毫无预兆地压低漂亮勾人的眼眸道:“脱|光我,上|我,干我。”
连耳根都是红得发慌,花酒藏嘴唇微微发颤,气息也都是抖得不成规律,极其响亮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我想跟你发生|关系,所有的……一切……属于你。”
不愧机灵,他的音量压得也很低,预防被监考官听到。
那一刻,夜野肆简直感觉世界疯得彻彻底底。花酒藏的话语使他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毒舌的话,不忍心。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忍心的那一刻,也明了自己好像动心。动心于一个身份地位高贵的白鸽天使。
“傻子。”他笑道,动了不该动的心,一舔嘴唇,准备亲手扼杀花酒藏的所有想法,佯装极其认真,“我只想找个能为我生孩子的人,安安稳稳一家几口过日子。”
超越死亡和谎言的无稽之谈,他却说出口,扎花酒藏的心,也扎自己的心。
话罢,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开的瞬间,余光却毫无保留给怔愣在原地的花酒藏,再也按捺不住砰砰狂跳的心脏,还有,咽进喉咙里的不甘心。
花酒藏何尝不是令他动容,奈何自己实力太卑微,卑微到不能够去喜欢一个人,一个居高位的人。
然而,花酒藏不认,死也不认。他连忙追上夜野肆,撇开话题:“夜野肆,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未等夜野肆回应,他拉起夜野肆皮肉绽开的手就往背着他们包的无束身旁跑去。
夜野肆微张嘴唇,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松开花酒藏的手。他跟着花酒藏跑去,选择把方才的话题沉默。
只有如此,才能够继续救赎彼此。
监控室。
花妄目睹夜野肆一拳一拳把题目揍到血流不止的全过程。
他看到夜野肆那狠戾似疯子的眼神,感受到夜野肆孑然一身的孤勇感,一如当年的他,不说欣赏,却是满满的理解。
不是理解杀戮,而是理解在强者建立的规则之下,弱者的反抗、复仇。
夜野肆,祝你好运。花妄想,此刻默默看着花酒藏拉起夜野肆的手,奔跑在暮色中。
他双眼直视着监控屏幕,微眯,一瞬间,错觉中闪现出自己的大哥和其恋人私奔的画面,令他心梗,仿佛历史会重演。
届时,屏幕中,林不拿起手机藏在双手间,偷拍夜野肆和花酒藏手拉手奔跑的画面。
花妄注意到林不的愚蠢行为,脸上浮起一抹讥笑。
夜野肆:小鬼,对我……竟然有这种心思。
花酒藏:他不是不会不开窍,要看他愿意对谁开窍
完蛋,存稿只有两章修好的
今天把作话全删了一遍[坏笑][坏笑]我净往火坑里跳[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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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思想政治·04·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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