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在仙山修学两年多，从最初的什么都不懂，到现在成为众所周知的小药仙，华商觉得日子过得真快，想想曾经的生活，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来这小药仙的名号还是师父起的，颇有些大言不惭的感觉。华商打趣师父药王的称号莫不是师祖取的，结果还真是，据说当初仙山三尊剑尊、书尊、药尊，师父那时天资聪颖，被其师父赐别号小药王，二师伯小书圣，大师伯的师父和他一样无趣，因此他没有别号，直接继承师父的名号。

不过小药仙这个名号传播开来还是靠自己。自华商学成之后，师父便让她下山给人看诊治病，医者不去真正治病救人学再多也是无用，于是华商便经常去君子堂的医舍坐诊。原本此处是有医者坐诊的，都是慕名而来想要拜入药王名下的，自从华商拜师后，便没有医者留下了。

而药王向来是非疑难杂症不治，非奇毒怪病不看，作恶多端之人不救，无生欲之人不救。其实华商还挺好奇师父是怎么判断的，不过师父总说自有途径，你是医者而非神仙，逆天改命的事做不了，医者需要仁义仁心，但不能盲目，否则助纣为虐，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自从华商开始在医舍看病，曾经那些没有拜师成功的人都纷纷赶来砸招牌，带着自己看不好的疑难病症来找华商医治，说来也巧，还真都看好了，于是仙山十二小药仙的名号算是得到广泛认可。

很久没有回家，再过两个月就是祖母寿辰了，华商原想着回家一趟，然后再回仙山，可是陆殇却拒绝了，

“丫头，你与旁人不同，你想医人救世就得回到世间，我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以后想起来了就回来看看我们，你是女孩子，迟早需要嫁人的，这里就算你第二个娘家，你走吧”陆殇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心中虽然很是不舍，可华商与仙山其他弟子不同，她还有家，总归要归家的。

华商恋恋不舍的告别师父和青玄，信誓旦旦说会经常回来看望师父的，近来经常想家，可忽然要走还真是舍不得，虽嘴上说着一定回来，可此一去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好碰上杨维景也出师准备回去，说来可惜，

“杨维景是书圣最心仪的徒弟，可惜野心太重，背负太多世间事，仙山注定留不住他”，这是陆殇原话，想来他们都很惋惜，因为恐怕在书圣心里杨维景就是他最合心意的继承人，可是终究抹不平他的雄心壮志。

“你所学皆为自保和权谋，我不干涉，但若有一天你因此危及仙山，伤及同门，我不会放过，世间之事我管不着，但你心思深沉，还需多行义事，切忌因权力仇恨迷失自我。”书圣看着自己这个向来谦卑稳重的小徒弟，但愿自己没有做错。

“师父，请您放心，徒儿一定谨遵师命，绝不做有辱师门之事，也绝不借师门行便宜之事，师父对景的恩情，景永不能忘，徒儿走了，您一定要多保重。”杨维景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孩子，若有一天你不再留恋世事，就回来，你永远都是我们书圣院小十一，去吧。”书圣挥了挥衣袖，转身走向内室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杨固提着包袱追上华商和杨维景。

临行前一晚众师兄师姐都过来临别赠礼，大家聚在一起一醉方休，约定好第二天离别不送，后会有期。别看平日里书圣院最是平静，临走了，师兄师姐可是舍不得他们的小师弟。毕竟有全才小师弟在，他们从来不怕师父突击检查功课。而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小师弟恐怕很难会再回来了，此一别山高水长不问归期。

“为什么？你不是说好留下来好好修习剑术的吗？”华商皱眉看着杨固，总是这样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可不行，想着应该怎么把他赶回去。

“哎呀，师父已经允许我下山送你们回去，顺便历练一下再回来，再说你们两个这一路上山高水远还不得需要我保护啊。”杨固胳膊架在华商和杨维景肩膀上，三人一起下山。

赶了一天的路，正好来到一个叫武县的地方，以前听说这里也算是一个山明水秀十分富饶的县城，可进了城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热闹，才傍晚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叫做福顺来的客栈，安置好后，三人下来去包厢吃饭。

“我以前路过这里，不是这样啊，真奇怪。”杨固疑惑地说道。

“嗯，事出反常，肯定有什么事发生。”杨维景叫来店小二点菜，顺势问道“小哥，这城中现如今为何会如此冷清？”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些天内城里好多人都生病了，大小医馆都人满为患，自然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店小二低声回答，“客官你们最好尽快离开，不要去内城，听说恐怕是瘟疫，你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小舅子本是仁和堂的学徒，他最早怀疑是瘟疫结果被县丞抓了起来，如今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内城已经哀声遍地了。”

“那为何不封城呢？这有多久了？”华商眉头紧锁，若真是瘟疫恐怕情况很危急了。

“封城？咱们县城是往来交通要塞，又天高皇帝远，县丞就跟个土皇帝一样，谁还想断了财路呢？”店小二不以为然。

“可若是真的瘟疫，那这座城就危险了。”华商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并不恐慌。

“各医馆都说可能就是中毒，并不传染，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医馆治病的大夫染病，想来不是真的瘟疫，毕竟老板小舅子才学徒不久，说的话哪有那些名医可信。”

“一个月？朝廷没有派人吗？”杨维景疑惑，按理说如果一个月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朝廷的人该早就来了才是。

“内城中都这样了，谁还敢上报朝廷，除非嫌命太长。”店小二还想说什么，结果外面传来一阵男声，“德八，点个菜怎么还没出来，后厨还等着呢。”店小二急忙弯着腰退出了包厢。

“看来得去内城瞧瞧了。”华商神情严肃，“若真是瘟疫就得赶快封城，不然这往来商客不绝，只怕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那现下我们该如何？”杨固也察觉到事情恐怕不寻常，

“景哥哥你先尽快把消息传回宫中，然后明日我去内城查看一下，若真是瘟疫，你们就得找一下那位县丞，让他赶紧封城。”华商心事重重，她曾在伤病录中看到过百年前的一场瘟疫的记载，整座城最终成为一座死城，被焚烧殆尽才得以结束，无一人生还。

“你要独自一人去？那不行。”杨固坚决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内城查看，景一个人可以去找县丞的。”

“我不同意，商儿我知道你心急，可瘟疫非同一般，你未必会治，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听话我现在就去写信，我们去城外等父皇的旨意，或者我们可以找药王求助，总之你不能贸然进去。”杨维景觉得这两人太胡闹了，一不小心是会丢了性命的。

“不行，若真是瘟疫那封城之事刻不容缓，我必须亲自去查看，景哥哥，我是医者，理该治病救人的，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号，若真是瘟疫，便一刻都不能耽搁的。”华商无法袖手旁观，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若是让她干等着不作为，她做不到。

“那就一起找县丞，然后我们一起去内城。”杨维景不可能独自偷生，那他成什么人了。

“景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这是讲义气的时候吗？现在这边情况应该还好，内城和这儿还有一段距离，若是我们三人同去，谁来接应我们，若真是瘟疫，少不得去准备药物，衣物什么的，最好是我一个人进去，因为外面的人之后担子只会更重。”华商知道他担心自己，也知道这个决定很冒险，怕吗？还是很怕的，但是有些事就是必须要做的。

最终三人争论结果就是杨固陪华商进内城，杨维景去找县丞尽快封城，无论是不是瘟疫，都得先封城。别看华商平日里总是文文弱弱优柔寡断，真是遇到大事那真是出奇的果决，一点儿不辱没慕府的名声。

华商提前吩咐店小二帮忙准备了几身油布缝制的大褂、十几层的面纱、全遮的帷帽什么的。杨维景连夜给宫里递了信，这一夜注定不寻常，华商没忍住又去找了杨固，

“固固哥哥，你就别随我进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英国公就你这一个孙子，我……”华商有些迟疑，左不过她是女孩，就算真的丧命于此，至少慕府不会无后。

“慕华商，你再说我生气了，谁都是血肉之躯，我不比谁金贵，祖父知道了也定会同意我去的，你以为我能安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更何况，百姓还在受苦，我又岂能视若无睹，我也想出份力，哪怕我不会治病救人，但我有武艺，力气大，总是有用的到的地方。”杨固有些生气了，从小到大，他从没喊过华商全名，就因为他是独子就要被所有人保护吗？哪怕是自己从小呵护的小妹妹也要在有危险的时候把自己藏在身后吗？那他杨固还算什么男人。

“对不起，我只是……”华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商商，我杨固从小就混，没有真正在意过什么，唯有你，我不能不在意，无论你信不信，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当初去仙山求学只是想变得更加强大，能够用自身的力量保护你，今时今日，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你去我就一定会陪着。而且是你告诉我世人皆苦，哪怕个人的力量再微薄，也要尽力为这世间苦难之人献上一份力量，你要我如何袖手旁观？”杨固从来没有正面的表示过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华商为难，可是现在，他怕今日不说以后就再无机会了。

“固固哥哥，谢谢你。”华商红了眼眶。

杨维景在屋外紧紧握着拳头，眼中含着泪水，心里暗暗想着“商儿，就连你选了杨孝仁都没有让我像此刻这样挫败，明知道你即将身处险境，我竟无能为力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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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别师门途中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