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堂看出陈轩和公神羽之间比起之前更加亲密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的离开而促成了他们彼此的坦白,不知是否应该为了没说出口的话而感到庆幸,他解下腰间的蓝色荷包,对陈轩道,“见你一直对这个荷包好奇,想要仔细看看吗?”陈轩接过了荷包。瞿堂继续对她道,“济师傅说,这是当时领养我们时,放在你的襁褓里的,可能藏着你身世的秘密。”陈轩点了点头,将荷包打开,里面有一块玉石像,刻的是一位女子的侧影,她惊叹,“好美,不知道是谁刻的,难道这就是蒋云舒?”她对瞿堂道,“先生们与她都是旧交,不如我们去问他们。”瞿堂很惊讶她能够这样冷静,但是陈轩却对他道,“小堂,其实我已经确定,我就是我爹娘的孩子,那个孩子并不是我。他们面对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他们带着那个孩子,一路逃避追杀,而把我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这就是我们心怀愧疚的原因。”
“是真的?我一直恨错了人?”瞿堂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陈轩道,“那个孩子就是蒋英大哥,蒋云舒是他的姑姑。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一眼认出我的功夫是我爹娘所教。其实一直以来,他要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爹娘。所以,那天黄豆来刺杀我,我是知道是你想要这样做的。因为你以为我是蒋英的女儿,想借此引他出现。”
瞿堂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可是,你明明跟这个石像里的女子长的那样相似。”
陈轩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玉石,道,“那是因为,这个石像刻的是我娘啊。”
“怎么会?”瞿堂问道,“姑伯母……也是,是有些相似。可是,你如何解释你与蒋英的相似呢?”
“这就是环境的影响。”陈轩笃定道。
瞿堂不解,问道,“环境,什么意思?”
陈轩道,“尽管长相受先天的影响很大,但是相似的养育环境也会让孩子的长相趋于相似。蒋英哥从小吃了我们家的饭,自然会与我长的相似。”
瞿堂笑了笑,似乎又笑出了眼泪,“陈轩,你是在编一个故事来骗我吗,我们真的不能开诚布公吗?”
陈轩摇了摇头,“小堂,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会为你请来最可信的证人,那就是蒋云舒。”
“蒋云舒不是已经死了吗?”瞿堂问道。
陈轩道,“不是这样的。”她看了看公神羽,然后道,“还记得在成王府中,我发现了一个话本,叫《成小王爷与王妃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她嫁给了小成王。”
“所以,蒋英与王府的关系才那样密切。”瞿堂恍然大悟,他皱了皱眉,道,“所以,我应该去恨的是他们,我们是同一类人才对,但是,陈轩,你要与他们站在一起吗?”
陈轩否认道,“为什么我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之后你就要认为我摆明了立场呢,我只是我自己啊,没有选哪一个队伍去站。你要的真相,为了你,我是一定会尽力搞清楚的。”
瞿堂半闭上眼,难掩失望的样子,“可是你口口声声称蒋英为大哥,言行举止都与那边很亲近。”
陈轩皱了皱嘴巴,道,“我是错了吗,你们不能都是我的朋友吗?我不是也叫你小堂吗,不是也与你很亲近?可是,真正与我亲近的,只有小羽。”
瞿堂被陈轩的话触动,像他们这样有着孤单童年的孩子,没有谁不渴望有一份亲密的友谊和爱情,他理解了陈轩。“是我又犯了多疑病,原来……最慷慨的馈赠是信任。”瞿堂走过来对陈轩道。
看着公神羽和陈轩彼此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对方,他感觉到一些不舒服。如果陈轩一定会和一个男孩子共度此生的话,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他看了看公神羽,难掩几分酸胀的情绪,心中叹了叹。他的话说出口,就突然意识到,原来陈轩已经给了自己最慷慨的馈赠。尽管他们没有一同长大,但是已经见识过种种的苦难,对于“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有了同样的理解,理解这段文字里沉甸甸的重量。对于陈轩,那份意义还有关谋生的艰难,形形色色的人如何通过诚实的劳动获得应有的报偿,关于如何看待贫穷或是富有,如何坚强而善良的活下去。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那丛晚怎么办?”瞿堂皱着眉,还是决定要为陈轩问个明白。
陈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她说起丛晚之前,总是能在眼前浮现起他的模样,心里又充满柔情,“我想丛晚的面容一直会让我想要去凝视,让我想要去发现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纯洁。这份关心让我能够安静下来,虔诚的像一只在追逐中停下来的小猫,是因为这样,我才这样迷恋他吗,还是因为我在默认我们有所约定呢。”
“如果丛晚出现的话,你会不舍,是吗。”公神羽看着陈轩道。
陈轩望着公神羽,看他为自己失去了骄傲,他的失望和心痛,她感同身受。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呢,如果爱,那对丛晚呢?她怎么可以爱两个人!而且还见异思迁呢?她的那份冲动又是怎么回事呢,她和公神羽是惺惺相惜吗。
公神羽已经知道了陈轩心里的答案,他虽然仍喜欢着她,但是却不知道以等待的姿态回应她是不是一种讨好,是不是对丛晚的不公平,她会因此而受迷惑,他不能够趁人之危。他于是对陈轩笑了笑,然后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从刚认识那天就很投契不是吗,让我们回到那样自在的时候,好吗?”
陈轩看向他,然后不舍地问道,“可是,那样就剩我自己了,是吗。”
“陈轩,天底下的感情不只是爱情一种,你要相信我们之间有深厚的友情,就算有一天我们是陌生人,我们也会互相帮助的,对不对?”公神羽耐心对陈轩道。
陈轩点了点头,她的不安被公神羽的话平复了,她希望自己真的有勇气独自面对一些事情,不要依赖别人的感情来当护身符,等到了那个时候,她才会负责任的给予感情,而不是任凭情感泛滥。
见公神羽要走,她笑了笑,问他道,“还没来得及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公神羽笑了笑,想到子乙临行前的要求,他道,“去水月寺取个东西。”
“我们也是刚从水月寺出来,你要取的是什么?”陈轩道。
“是账本。”公神羽笑了笑。
陈轩好奇了,道,“是账本?这么巧。我们拿的也是账本!是谁安排的?是子乙?”
公神羽点了点头。
“你要拿账本交差对不对,那你先拿去用吧。”陈轩把账本递到了公神羽面前。
瞿堂没忍住,道,“你这样,何夏时会说你见色忘义的。”
陈轩瞥了一眼瞿堂,道,“这账本记账的方式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懂的,所以在其他人那里起不了什么坏作用的。”
“原来是这样。”公神羽笑了笑,道,“对我来说,并不是为了拿账本而来的。听说你们要面对的人不好对付,所以我是想来帮你的。”
“那你还要来吗。”陈轩问公神羽道。
他反常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陈轩笑了笑,“何夏时很厉害的,别看他平时焉弱的样子,实际上是不想让爷爷担心。所以,我一定没有事的。”
“好。”公神羽点了点头,“那我去书院查一些书。听说你眼睛会不舒服,我带了一些药膏来,你用吧。”
那药膏的药草香气很好闻,陈轩收下了,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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