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人唏嘘，楚萦满面不信：“真的假的？傅哥，你这样的都会被拒绝？”

“当然是真的，”傅暄说，“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楚萦双手合十：“我跟这个世界和解了，连傅哥你这么优秀的人都会被初恋拒绝，我母单好像也不是什么事儿了……”

季绥盯着傅暄，企图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

他的震惊程度不比另外三人低，尤其傅暄口中的“初恋”，跟他也有关系。

丢脸的事儿说完了，按理说就该开下一局了，但楚萦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不行，我还是很想知道来龙去脉，傅哥，你方便说说吗？”

“比如？”傅暄姿态闲适，没有半点感到冒犯的意思，“你想听哪一部分的？”

“都行呀，就随便说说你和你初恋的故事。”

傅暄瞥了一眼季绥，说：“没什么故事，高中同学，暗恋三年，最后被拒绝了。”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

楚萦“哇”了声：“那你后来就没想过再追求她吗？还能当朋友，就说明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呀。说不定你们太久没见，哪天再见面，就突然有火花了呢！”

傅暄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见状，楚萦见好就收，招呼着众人开下一局。

接下来几局季绥都不怎么在状态，他一直在想傅暄说的话，如果不是楚萦几人在场，以他的性子直接就问了。

又一局，他终于为自己的心不在焉付出了代价。

“哟，我赢了，”赵明希收回手，“说吧，有什么丢脸的，说出来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楚萦已经挂上了吃瓜的表情。

察觉到傅暄的视线，季绥说：“刚刚输了牌。”

楚萦表情一呆：“就这？”

季绥点头。

“不行不行，这不算！”

“怎么不算？”

“说好了得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儿。”

季绥面不改色：“牌已经输了，成过去式了，那不也是曾经。”

“……”

楚萦憋了会儿，索性耍赖：“不管不管，刚刚的就是不算，不带卡bug的啊。”

赵明希帮腔道：“我同意，重新说。”

江子卿虽然没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也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被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季绥沉默了。

在气氛冷下去之前，一直没出声的傅暄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想不到就——”

“我亲过喜欢的人。”

一句话，将还未出口的“算了”二字拦腰斩断。

傅暄没了声，短暂的三秒安静后，楚萦率先打破宁静，睁大眼一副出现幻听的模样：“啊？”

季绥这次放缓了语速，平静道：“我亲过喜欢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赵明希作为发言代表，也挺懵逼：“不是……为什么这会是件丢脸的事？”

楚萦喃喃：“我也想丢这种脸……”

“因为喝醉了，当他面儿撒酒疯亲的，”季绥把地板上混乱的扑克牌拨过来洗，“这不丢脸吗？”

江子卿：“好像……确实挺丢脸。”

赵明希：“确实。”

惩罚环节以这两个字告终，季绥洗完牌，下一局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季绥伸手摸牌，手刚收回，傅暄的手便擦着他胳膊伸过去。这个动作导致男人身子不得不往前倾，于是季绥忽地听见他声音低低地在耳边掠过，一阵风似的：“你喝醉了不是不撒酒疯么。”

季绥冷言反问：“你很了解我？”

傅暄笑了声，退开了：“还行。”

还行个屁。

谁跟你还行。

-

牌局玩儿开后众人对时间的流逝就变得不敏感了，最后还是知情的黎导打了个电话过来，班主任似的：“还在玩儿呢？明天在片场别让我逮到犯困忘词的啊。”

于是大家乖乖收了牌，以赵明希贡献五个西瓜、江子卿两个、楚萦三个以及季绥傅暄各一个为结束。

季绥本来想找傅暄单独问他最先说的那件丢脸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奈何一路上有赵明希和江子卿在，直到在电梯口分开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索性拿起手机，将黑名单里的某人放出来，一贯地开门见山：【你跟他表白过？】

过了好一会儿，傅暄回过来一句：【没想到我还有从你小黑屋出来的一天。】

季绥：【少扯别的，回答我。】

傅暄：【你问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季绥：【谁知道你说话有多少真心实意。】

傅暄：【真的假的，你知道了又打算怎么做？】

一句话，成功把季绥问到了。

是啊，他要怎么做？如果是假的，那他和傅暄依然是情敌；如果是真的……情敌失恋谁不开心，可那又如何？他还是看傅暄不顺眼。

好像这个答案不会影响什么。

季绥久久未回，正当他打算潦草结束这次对话，把傅暄扔回小黑屋时，那人又发过来三个字：【是真的。】

季绥看着这三个字，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设想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幸灾乐祸地嘲讽两句，可答案真的揭晓了，预想中的大快人心迟迟没有到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全副武装，手持神兵利器，踌躇满志准备和擂台上的昔日死敌大战三百回合，结果对手轻飘飘挽了两个剑花，然后手一松把剑扔了，告诉他：其实我武功早就废了。

好像赢了，又好像满盘皆输。

真就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季绥手指头在虚拟键盘上犹疑片刻，最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傅暄：【高中毕业。】

季绥：“……”

九年前。

敢情自己这么长时间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他没忍住发了条语音：“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傅暄不慌不乱：“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早被拒绝了你摆出一副要跟老子抢人的德行干什么，”季绥磨牙，“耍我？”

傅暄像听了什么笑话：“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要跟你抢人，你自己怎么理解的？”

傅暄还真没说过任何一句类似于“我要跟你抢沈修南了”的话，只是他那些拱火的表现像极了从前要跟他争沈修南的模样。

像是知道季绥在想什么，一条文字消息弹过来：【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可没人规定不许旧情复燃。】

季绥脸黑了：【别他妈乱用成语！】

谁跟你旧情复燃？

有过情吗就瞎燃。

拔剑四顾，四顾……茫然个锤子，对这厮果然不能有一丝心软！

季绥不再心软的表现就是动动手指，再次送某人进小黑屋。

而傅暄发现发出去的消息又一次被小红叹号阻拦，顿了一秒，忽然乐了。那句“开玩笑”没能发出去，不过不重要了，反正成功看到了季绥炸毛的样子。

“不经逗啊。”他放下手机往后倚，仰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低声说完又笑了。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笑意微敛，片刻后抬手，屈指轻轻蹭了蹭下唇，微微眯眼。

“亲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