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成熟的十一月，身为初三的学生也开始要对自己的未来给出答案。

乌间凛拿着手上的志愿单，三两下干脆利落地写下了自己的希望院校。总归高中不会影响到她以后要做的事，干脆就填个能更好提高她学习成绩的学校，比如椚丘。

“凛以后想做什么？”

“想做教官，或者是部门的文职人员偶尔外勤那种，总归是去防卫省工作。”

乌间凛伸出手拿过赤羽业的志愿表。

“我看看，业是想成为官员啊，还挺适合你的。”

赤羽业拿过志愿表，轻飘飘的纸张在乌间凛头上拍了一下，摇啊摇的。

“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小心慢走~”

乌间凛趴在桌上晃了晃手，眼睛眯起来打了个哈欠，尾音黏糊糊的，像是午后偷懒的猫。赤羽业笑了一下，挥挥手，走去杀老师办公室。

等候的时间有点无聊，乌间凛双手交叠枕着脑袋，坐在后边注视着班上大家的讨论。等差不多到自己才起身喊了一声，冲着回来的赤羽业摆摆手走过去。

敲敲办公室的门进去，乌间凛端坐在杀老师面前的椅子上，把自己的志愿表递了过去。

“我看看，学校是椚丘高中，志愿是教官或者防卫省文职人员吗。”

杀老师把志愿表盖在桌面上询问。

“凛同学为什么想要做教官呢？”

“嗯，与其说是想，或者说这是上面提供给我的方案中我比较喜欢的一个吧。”

乌间凛笑了笑，抓了抓耳后垂下的头发。

“我运动神经和格斗能力都还不错，还能把学到的东西交还给学习的地方，享受一把高高在上的指点？然后在工作的时候还能做自己喜欢的格斗训练，我觉得挺好的，还能和学员交手锻炼自己。”

“这样的说法好像有点天真，哈哈。”

“不过杀老师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的嘛，像我这种存在能做出的选择太少了，未来无论如何是要和防卫省绑在一起的。教官是里面我确实喜欢做的事情，文职人员我是觉得比较轻松，也能帮助哥哥，虽然有事还是需要出外勤，偶尔活动也很快乐啦。”

“而且啊。”

乌间凛正对着杀老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脸上还带了一点红。

“我也很喜欢防卫省的大家，大家都非常帅对我也很好，特别哥哥又帅又强又靠谱，我也想成为，像是哥哥那样厉害的人。”

“是很符合凛的直白简单想法，为师也认可了。”

杀老师伸出触手搭在乌间凛的头上。

“不过为师还有一点想和你说，相信自己，你拥有无限的可能，不要顾虑着自己的身份。”

是柔软的，带着温暖的触手。

乌间凛碰了一下那根触手，用力点头。

“是。”

放学后，乌间凛带着赤羽业拐进了一家便利店，熟练地挑了几包猫零食。在准备付款的时候，脚步一转，停在了冰柜面前。

“想喝饮料？”

“嗯。”乌间凛一脸挣扎，“嘴馋了，想喝。”

赤羽业在里面挑出一瓶汽水，贴了一下乌间凛的脸颊。

“不选碳酸饮料了？”

“喝多了对牙齿不好，有点想尝尝其他的。”

盯着面前一排排的饮料，乌间凛压着下巴，神情比做作业遇到不会题目时还要紧张。赤羽业也没催，他先去把自己手上那瓶结账，再在一旁边喝边看着乌间凛纠结。

“好久没喝咖啡了，果然还是喝点咖啡好了。”

终于下定决心，乌间凛高高兴兴拿了瓶罐装咖啡，准备关门的时候又停下动作，动作迅速地挑走一瓶茶味饮料，还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不是馋我只是先买着备着，嗯嗯。”

赤羽业噗嗤笑了声，在乌间凛脑门上弹了个崩。

“你是什么松鼠吗。”

“哎呀。”结完账看着自己钱包余额高兴又痛苦的乌间凛头也不抬地回复。“我只不过是只猫猫罢了。”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公园。

说是公园，倒不如说是个大一点的草坪，上面架着一些简单的器械，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在上边完。

乌间凛找了个人少的长椅坐下，打开刚买的猫罐头放在长椅脚下准备守株待猫。她一边咕噜喝着手上的饮料，一边和赤羽业聊着今天填志愿时班上的事。

“不过真没想到伊莉娜老师换了身造型，好看的人真是怎样都好看啊。”

赤羽业拧紧手上的瓶子，撑着下巴从下往上看向乌间凛。

“凛还真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啊。”

“那当然，美丽的事物总是格外惹人欢喜。不过就是我其实，嗯，熟悉的人还好，一般情况，我其实分不太清楚陌生人的脸，所以也就是，我对美丑的区别概念不是很大，分倒是也能分清，但是会觉得，长得差不多？”

只用一句话作为开端，乌间凛就能发散到其他的话题碎碎念下去。赤羽业还挺喜欢乌间凛这样对他止不住的分享，更别说在讲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乌间凛的表情变化也很好玩，还真是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业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帅。”

乌间凛扯了扯发尾，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会不自觉被吸引，会心动，一见钟情的那种。”

意外的一记直球让赤羽业愣了神，随后他笑了出来，伸出手揉了揉乌间凛的耳朵。指腹碰到薄薄的毛茸茸耳廓，温热又柔软的，叫人爱不释手。

“有时候我觉得，凛还真是会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有趣。”

乌间凛抖了抖耳朵，低下头，还是没把耳朵从赤羽业的魔爪中解决出来。她抱起被食物诱惑来的小猫，掩盖一般摸了摸小猫的脊背。

“那业要，一直喜欢我哦。”

“嗯，已经开始提出任性的要求了。”

“这个叫负责，负责啦负责。”

她捏了捏小猫的爪子，冲着赤羽业笑着说。

“既然让我对你一见钟情，那就请担起责任让我继续喜欢你吧，赤羽业先生。”

“好好，得寸进尺的猫咪小姐。”

喂了一会猫，天色也逐渐加深。因为最近乌间惟臣出差家里没人，乌间凛干脆和赤羽业一起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

“说起来，今天渚帮伊莉娜撕标签的时候我小小震惊到了，这种调节存在感的能力可是很难得，哥哥之前也跟我说过，有一次训练的时候，他曾在渚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乌间凛卷了卷盘子里的意面，她高估自己的饭量，已经有点吃撑了。

“感觉渚要是去当杀手的话也挺适合，但是渚的性格比较善良又不太顾及自己的安全，这种性格其实在杀手界很吃亏。”

“怎么，凛还打算给渚同学介绍工作不成。”

“如果渚真的想做这一行的话……业你干嘛吃我的意面！”

趁乌间凛不备，成功吃掉她卷好的意面的赤羽业舔了舔沾在唇上的酱汁。

“明明是凛你自己吃不下去的。”赤羽业耸了耸肩，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味道不错，多谢款待。”

乌间凛知道赤羽业说的是意面，可她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她别过头，小小力地锤了一下沙发，开始无声尖叫。

好帅又感觉有点油是怎么一回事，但真的有被撩到！

乌间凛拍拍脸，觉得还是自己太不矜持。

她用手在脸颊旁扇风，小口小口喝着饮料。是的，她没抗住诱惑，带了个带饮料的套餐。

“说起来学园祭也快开始了。”

“学园祭？”

乌间凛脸上的热度总算褪下，她眨眨眼，有点迷茫地看向赤羽业。

“凛不知道？”

“有点印象，但不多，只记得好像挺热闹的。”

“欸，难道凛在这种时候都会开小差？”

赤羽业戳了一下乌间凛的额头，本想是调侃一下对方，却看到乌间凛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给出结论。

“那段时间我应该不是外出任务就是在实验室调整身体吧，那段时间不会上课，是个挺好的请假时间。”

乌间凛说得无所谓，甚至还有心情揉了揉肚子继续吃下一口意面。

这是赤羽业没想到的回答，也确实是乌间凛会遇到的事情。

“不过今年因为在E班的原因，应该不用请假好好享受学园祭了，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好期待！”

乌间凛脸上挂着笑，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零碎的光，宝石一样，很动人。

赤羽业伸出手，在靠近乌间凛眼尾那块扯了扯。

“行啊，那到时候有空的话就一起去玩吧。”

“嗯！不过要先处理完班上的事情才行。”

乌间凛伸出小拇指往赤羽业面前送，赤羽业别过头假装没看见，却还是在乌间凛的衍射攻势下败下阵来。叹口气，赤羽业勾住乌间凛的小拇指，再一起碰了碰大拇指当做盖章。

“那就约定好了。”

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下来。赤羽业本想送乌间凛回家，却又因为乌间凛收到研究室的信息需要临时过去一趟，只能把人送到车站。

“你们那边还真是忙，大晚上还要叫你过去。”

乌间凛晃着手上的包，嘿嘿一笑。

“因为是给我改良的武器做好了要去测试一下，毕竟这个武器很耗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调试的地方，也好及时更改。”

“这样啊。”

赤羽业不是爱追问的人，何况这件事或许还牵扯到了一些国家机密，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很快公交就来了，上车前，乌间凛转头看了眼赤羽业。

“业，如果……”

“嗯？”

乌间凛抿抿唇，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到。

“如果我没来得及做完作业怎么办啊？”

“那就没办法，只能明天早上我带着你抓紧时间补补了。”

“说的也是。”

乌间凛笑笑，车门在她眼前合上。她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赤羽业的身影才卸下脸上的笑容。

她坐在一个空位上，抱着书包，无声地望着窗面上自己的倒影。

良久，她解开袖口的扣子向上撩起，露出被针头戳得青紫一片的皮肤。她摩挲着那块皮肤，再慢慢把伤口遮掩好。

“没关系，我能撑住的。”

到达实验室后，乌间凛换上测试用的衣服，重新把头发扎了个方便活动的正高马尾，乖巧着坐在凳子上，让研究人员给她佩戴上检测用的仪器。

“结合你之前使用的武器进行的改造，你可以试试顺不顺手。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最好尽早停下来，你还有时间，这个药剂太伤身体了。”

“嗯。”

乌间凛淡淡地应了声，把适配的枪和匕首别上，拿取托盘里的针剂，向着模拟教室的测试场地走去。

她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手腕，笑了笑，而后毫不犹豫，一针扎在手臂上。

赤羽业坐在书桌前巩固学过的知识，突然他抬起头，看向窗外远方。

“凛？”

桌旁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乌间凛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