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在屋中呆了几日，红绛听到照夜回来，还不待照夜去寻她，红绛倒是先来寻照夜。

红绛一见到照夜，急着握住照夜的手，担忧的问：“身上的伤可好了？你不知这半月我有多担心，遍寻不到你，到底去了何处？”

照夜被一连串堵住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安抚红绛，“无事无事，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那伤早就好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那你这半月到底是在何处？为何不回昆仑，早知道你那日会遇见这样的事，我就陪着你去送礼，也不会受伤。”

照夜何曾见过红绛如此担忧的模样，心中温暖不已，“我那日受伤之后变为原身，被一位仙友捡了回去，后来一直在修养，那处离昆仑相隔甚远，身上灵力稀薄，我只能等身上的伤痊愈，之后才能重新回到昆仑。”

红绛听完，眼中的怜爱简直要溢出，照夜都被看得不好意思。

红绛抚着照夜的脸心疼道：“怪不得这么憔悴，这几日我给你好好补补，这灵力补上来还不是几株灵草的事，我全给你用上。”

照夜听完不由扶额，“红绛，我还没有这么脆弱，不过是灵力枯竭了一些，过几日便能修回来了，况且，我那点修为也不必浪费灵草，既然已经回到昆仑，那就不必过多担忧，过几日修炼修炼就好了。”

红绛如今对照夜顺从不已，啥事都依着照夜，虽然没有送来灵草，但倒是亲手做了许多大补的膳食给照夜。

照夜这几日在红绛几乎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身体复原的极快，枯竭的灵力也慢慢恢复如初。

待在寝居这几日青鸾来过一次，幸好红绛在照夜身边，几句寒暄之下青鸾便离去了。

照夜对着红绛竖起大拇指，红绛没有好气道：“五百年之前就怕青鸾怕得像鹌鹑，如今都已经是昆仑神境的照夜仙君，还是如此窝囊，你呀你呀！你怕他作甚，青鸾现在也不能轻易罚你，你就不能支棱起来吗？”

照夜不以为意，“我才不是怕他，只不过是不想见到他。”

红绛无奈摇头，只能随照夜去了。

照夜在昆仑修养半月之后，身体已经大好，修炼也比之从前更为勤勉.

这倒叫红绛啧啧称奇，“怎么如此勤勉，这还是从前的照夜吗？”

照夜无视一旁闲适躺着的红绛，继续运行周身灵力专心修炼。

红绛看着修炼着实无趣，想起一桩事要告诉照夜，“哎！照夜，你知道千年之前的孤桑神境吗？”

照夜不语，红绛继续说：“千年之前魔族入侵，昆仑神境与孤桑神境共同抵御魔族入侵，大战之后皆是大伤元气，昆仑神境胜在有圣物女娲石，才能在大战之后得以修养生息。”

“可是那孤桑神境就没有昆仑神境的好运气，彼时掌管孤桑神境的梵宴上神下令关闭孤桑神境，至今千年孤桑神境依然未开，不过你不知晓，前些日子孤桑神境曾传书于玄凤上神，你也知晓如今玄凤上神早已闭关，因而那封信便到了青鸾上神手中，你猜猜那封信中说了什么？”

照夜听到此处心中好奇不已，从前关于孤桑神境的故事，照夜当时可听了不少，特别是关于孤桑神境的执境上神，许多上一代的昆仑神君都十分钦佩这位上神，就连上一代昆仑的执境上神玄凤也与其惺惺相惜，引为挚友。

不过因为孤桑神境自千年之前便关闭，神境之中的神君不与外界来往已久，照夜也渐渐忘了孤桑神境，今日红绛说的这桩事倒是稀奇，没想到孤桑神境会与昆仑神境联系。

想到此处，照夜也没了修炼的心思，推了推红绛，示意她继续说。

红绛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这件事青鸾上神曾勒令保密，不过你也是师傅的徒弟，你知晓也无大碍，过来靠近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照夜将耳朵凑近红绛，红绛说了几句，照夜大体上明白了。

按照红绛所说，孤桑神境需要凤凰真火，凤凰真火只有凤之一族才有，昆仑神境上下只有师傅玄凤还有红绛原身为凤凰，如今师傅闭关那岂不是只有红绛？

照夜凑近低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孤桑神境？”

红绛点头，“青鸾上神已经传书回孤桑，过几日孤桑的神侍会接我去孤桑神境。”

照夜听完心中羡慕不已，“我也想去孤桑神境看看，千年之前就关闭的孤桑神境到底长什么样，红绛你去了孤桑记得与我通信，给我说说孤桑长什么样？”

红绛大大咧咧一躺，双手一枕，“看我心情咯！”

照夜直接上手捏捏红绛的脸，“给你脸了，不回信就把你的尾羽拔了。”

红绛龇牙咧嘴，连忙求饶，“要命，照夜你就是窝里横，我答应你还不成吗？这么狠心要拔我尾羽，白瞎我这几天掏心掏肺了。”

照夜同样躺下，与红绛头挨着头，“红绛，你走了我一个人在昆仑怎么办？没有你我多寂寞呀！”

红绛轻叹一声，“孤桑神境不会轻易求人，如今求到昆仑，定然是有要事，不过信中也没提及要凤凰之火做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照夜你在昆仑等着我，指不定没多久我便能回来了。”

照夜心想恐怕是没有这么快能够回得来，不过转念一想，红绛能去孤桑神境也不错，“你若是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哈！”

红绛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过了三日孤桑神境的确来了几位神侍将红绛接走，照夜看着红绛远去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昆仑原本就终年积雪，没了红绛，她的生活该有多无趣。

照夜哭丧着脸回去，又遇见不想看见的人。

“红绛又不是不回来，至于这样吗？”

照夜闻声抬头，转身便想走，但是理智还是拉住照夜，并且规矩的对着来人行了礼，“青鸾上神。”

青鸾自然看得清楚眼前之人的抗拒，还是温和开口问：“身体可好了？送去的灵草可有服用？”

照夜可听不出青鸾的语气变化，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回道：“多谢上神关怀，已经好了，上神给的灵草太多，还剩下许多，这等珍稀之物照夜用不了太多，不若上神再让神侍取回，不然留在照夜那处也是浪费。”

青鸾忍着听完，最后撂下一句，“不用。”

徒留照夜一人还呆愣愣站着，反应过来之时，不由心中暗骂，青鸾这人何止是冷淡古板，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就不该与他多说，不是成心气人吗？

红绛离开昆仑，照夜一连几日都郁郁寡欢，她在昆仑神境本就事务较少，加之这几日因为身上的伤每日呆在寝居之中，更是无趣至极。

有一日午憩之时又想起了楚越，照夜回到昆仑已经有半月有余，掐指一算，人间已然过了三四月，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照夜不由轻叹一声，那人看着冷淡却是有最温柔的心，他此时在做些什么呢？还在那破败的清谨殿吗？每日还是像从前一样，每日里枯坐吗？

给他留下的那只山雀有没有好好陪伴他？那可是照夜的分身，比之翎羽更为灵动，要是有它陪伴，楚越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照夜想着想着却忍不住想得更多，想到楚越浅淡温柔的笑，时常让人气到跳脚的话语。想到他坐在轮椅上，带着笑看着她在桂花里扑腾。想着阳光落在他怀中，整个人像阳光里的温玉，润泽温柔。

回到昆仑，照夜并非没想起楚越过，只是心中压抑着，她与他本就仙人两隔，没必要多多挂念。

照夜望着昆仑远处飘渺的云在雪山之间穿行，澄澈高远的天一望无际，一切都那么缥缈虚无，不似在人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枯败，但阳光倾泻的时候让人温暖无比。

最终照夜微颤着抬起手，一手为掌，一手施法，是缩地千里之术。

红绛说她最近修术法修得勤奋，大概就是为了能够毫不费力施这术法。

照夜手中术法收尾，一阵蓝光闪过，院中早已没了照夜的身影。

楚越最近十分忙碌，皇帝身体已经日薄西山，楚瑜也被林缬关押天牢之中，登基一事不过是等着老皇帝咽气，到时候圣旨一下，身后有林缬，楚越这皇帝也算是勉强坐的稳当。

楚越看着手中的折子，不由支着额头，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书桌之上有活物在动，翻动着纸页发出声音，还有爪子在纸上发出的声音。

楚越睁眼便是那山雀在桌面之上，一蹦一跳，爪子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笔墨，随着动作在雪白的宣纸之上落下乌黑的脚印。

楚越见到这一幕不由轻笑，执起毫笔逗着桌上的山雀，山雀比之从前那只活泼更甚，只是楚越心中知晓这山雀不过是那女子留下的替代，那女子早已在夜里离开。

后来楚越并非没有再寻过，不过那人如同人间蒸发，楚越越发肯定心中所想，那女子并非是人，不管是精怪所化，抑或是其它，都不应再有牵连，即便那女子并无害他之心。

可是楚越还是能够想起临别之际，女子在暗夜之中絮絮叨叨，楚越活了二十年，从未有人对他说这些话，他与她也不过萍水相逢。

最后她将这山雀放在他的手心，她的手是温热柔软的，楚越十分克制才能控制不握住那人的手，他的心中并不想让她离开。

最终还是任由她离开，终日与这山雀相伴，倒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这只山雀倒是比之那只山雀更为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