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黎熄，你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贺远朝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黎熄抬头看了眼天空，又转头看了眼贺远朝，低声笑了下。

“我真就实话实说的，她舞蹈老师很善解人意，还提醒我要照顾好苏涟。”

贺远朝：“你说真的？”

黎熄：“我骗你干什么？”

贺远朝不敢相信，但是这件事情放在苏涟身上，他居然会有一种诡异的合理的感觉。

昨天薛老师在他走前又问了一个问题，黎熄道了谢就离开了。

早上给苏涟发消息，也完全时因为薛老师的提醒。

不远处的宋煦意朝贺远朝比了个中指：“你爹我快累死了，以后都别让我去买东西。”

贺远朝立刻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那袋东西，“辛苦爸爸了！我一会儿给你转钱哈。”

他把东西放在篮球架旁边就跑到了场中，几个人很快分好队开始打球。

秋天的阳光依旧浓烈，照得人一阵困倦。

苏涟坐在篮球架后面，端端正正好像小学生。

宋煦意揉着胳膊，走到苏涟身边，问：“要吃什么吗？”

苏涟摇摇头。

宋煦意对她挺好奇的，毕竟是蝉联了一年的年级第一，虽然她学习一般，但大部分学生对学习好的学生都会自带几分好感。

宋煦意坐她旁边，目光停留在正在场中跑的黎熄身上，懒洋洋地问：“你居然还跟他出来，不觉得他抢了你的第一？”

苏涟转头，抿唇：“你是在问我吗？”

宋煦意：“不然呢？这儿除了咱俩还有其他人？”

苏涟摇头：“第一不是我的。”

宋煦意立刻笑出来：“你们这些好学生还真是一个样。”

苏涟眨了眨眼睛，盯着她看，没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煦意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忍不住问：“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拜托！连续一年第一，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个第一手到擒来吧，黎熄一过来就占了第一，就算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爽也很正常欸！

苏涟：“事情就是这样的。”

宋煦意突然凑近她，两个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一起，苏涟没动，眼睛睁着，清清澈澈，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

苏涟：“嗯。”

“……”

宋煦意移开身体，笑出声：“你好呆啊！”

她的小声爽朗又悦耳，苏涟小巧漂亮的嘴唇也抿出一个笑容。

“不错，笑起来很好看。”宋煦意夸道。

“谢谢。”

黎熄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边打球，贺远朝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骂：“你他妈能不能认真点？苏小妞有老宋看着，出不了事！”

黎熄回头，正好一个球砸过来，他抬手拍开。

对面抛球的忍不住吹口哨：“反应很快啊！”

黎熄呵笑：“没没，一时好运。”

那边没再说话。

贺远朝：“别苟了，拿出点实力，你又不止这水平。”

黎熄挠头：“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其实就这水平。”

“狗逼别想糊弄我！”

“……”

黎熄轻啧，再看向苏涟，她看起来和宋煦意聊得不错，他松了口气。

贺远朝一个纵跳到他身边，胳膊拦住他的脖子，“别看了行吗？人丢不了，你这样看着我们还打什么球？”

“哈哈……我这不是害怕嘛，人要是真丢了，我得负多大责任，总得谨慎点。”

“……”贺远朝打包票，“绝对丢不了，老宋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她们俩坐那儿不是聊得挺好的。”

他回头喊一声：“爸爸！照顾好苏小妞！”

宋煦意一只胳膊伸起来，使劲挥了挥：“知道了，妈妈的乖儿子！”

“……”黎熄拨开他重若千钧的胳膊，笑呵呵，“我接下来一定认真。”

贺远朝一拳打在他胸口：“再让我看见你划水，我就去给苏小妞告状。”

“嗐。”黎熄笑着摇头。

宋煦意回头，看向苏涟：“你跟老贺认识啊？”

苏涟迟疑着点了下头。

宋煦意紧接着追问：“怎么认识的？”

苏涟：“他找黎熄，送饭团。”

宋煦意大概懂了，“你跟黎熄是什么关系啊？学霸情侣？他肯带你出来，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苏涟摇头：“同桌。”

“我知道你俩是同桌，他上次考年级第一，可牛逼死了！年级所有老师都在说呢！我是说你俩有没有……”她意味不明地用胳膊撞了撞苏涟的胳膊，“你别装不懂啊。”

苏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有没有什么？”

宋煦意瘪嘴：“就是你俩有没有谈啊？”

苏涟：“谈？”

“处朋友！搞对象！”

宋煦意直截了当挑明了。

苏涟：“处朋友没有，搞对象是什么？”

“……？”宋煦意现在脸上只有一个问号。

“搞对象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宋煦意震惊，这世界上有人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天啊！这是高中，不是幼儿园！

苏涟点点头，“我不知道。”

宋煦意：“这俩是一个意思。”

苏涟点点头，说：“都没有。”

“那他带你出来，你就跟着他出来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可不会相信。”

苏涟这次回答得很快，嘴角抿着笑意，眼睛像月牙，“喜欢。”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是看着苏涟的表情，怎么她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宋煦意忍不住沉思。

一边沉思，一边从自己刚刚买过来的零食堆里找出一袋薯片。

“吃吗？”

苏涟摇头。

宋煦意咬着薯片，“咔嚓”的声音不断响着。

苏涟看向薯片，苏郁荷不允许她吃这类零食，所以她只吃过一次，还是在小时候去爸爸家，这是蒋奕瞻的零食。

她爸蒋斐，在和苏郁荷离婚一年之后就开始了新生活，现在在京城，有一个温柔顾家的妻子，一个聪明活泼的儿子。

“你真不吃？”宋煦意又问。

苏涟再次摇头。

宋煦意逐渐察觉到了她的古怪，但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苏涟要保持体重，不能吃除了营养餐和水果之外的东西。

学校每天固定时间的下课铃声响起，紧接着是眼保健操，苏涟拿出自己带过来的水果盒。

今天里面除了苹果还有香蕉。

她用叉子扎起一块喂进嘴里。

宋煦意：“你过来还自带水果啊？”

苏涟：“嗯。”

宋煦意：“你话真少。”

苏涟继续吃苹果。

正好打累了休息，一伙男生走过来拿水，宋煦意站起身给他们递水。

黎熄走到她身边：“还吃苹果？”

苏涟点头。

“给我吃块。”黎熄说。

苏涟双手拿着水果盒递给他。

黎熄拿起叉子扎起一块喂嘴里：“还挺新鲜的。”

苏涟点点头：“新鲜。”

黎熄好笑：“要不都给我吃？”

苏涟犹豫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捏着果盒边缘，下一刻，把手里的水果盒往他的方向递了递：“给。”

“一会儿送你其他的。”黎熄说。

苏涟笑着点头，没问他要给她什么。

黎熄拿着果盒走到贺远朝身边：“吃吗？”

贺远朝一边手往果盒方向伸，一边嘴里忍不住念叨：“你好意思吗？吃一块还不够，居然全拿过来了。”

黎熄好笑：“那你别吃。”

贺远朝往嘴里丢了一块：“味道不错啊。”

黎熄：“那肯定，这是冰糖心。”

贺远朝：“啥？”

“苹果的品种。”

“……倒也不用卖弄你的学识。”

黎熄无语：“煞笔，别吃了。”

贺远朝又伸手抓了一块喂嘴里：“真甜。”

黎熄把果盒往他面前递了递。

他本身也不太喜欢吃苹果，苏涟不喜欢吃苹果，还得一块块吃进去他看得难受，贺远朝喜欢吃就给他了。

苏涟坐在边上，宋煦意正在忙，她一个人坐着，手里还抱着他的衣服，好像呆住了一样。

就算是坐着，她的脊背也是挺直的，坐姿端正，风吹过她的发梢，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被吹到她嘴边，整个人看起来又清又淡。

黎熄把水果盒放他手里：“你继续吃着。”

贺远朝拿着饭盒看见黎熄又跑到苏涟身边，无语了。

宋煦意凑到他身边，“这不是苏涟的水果吗？怎么你在吃？”

贺远朝：“黎熄给我的，你吃吗？挺好吃的，特甜。”

宋煦意也拿起一块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通亮天光下，挺拔瘦高的男生，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凑近跟女孩说话，离得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看见女孩皱着眉摇头，男生脾气倒是很好，依旧微笑着说什么。

女孩的表情纠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男生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女孩露出一个笑脸。

男生指了指篮球场方向，女孩放下衣服，站起身，跟他一块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宋煦意说：“他们两个……有点奇怪。”

贺远朝：“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挺有意思的。”

宋煦意嚼着苹果说：“苏涟尤其奇怪，我刚问她和黎熄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搞对象，她问我搞对象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懂啦，你肯定想不到，我第一次见到苏涟……她在罚站！我感觉她和咱们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嚯——”

宋煦意瞪大眼睛，正准备说话，黎熄和苏涟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我教她打篮球。”

黎熄手里抱着球，发林间有些汗，并不明显，嘴角扬着灿烂的笑。

身边的女生抿着唇笑，点点头，双眸亮如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