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有些惊讶,问道:“他叫什么?”
“他叫......他叫......”秦香絮摸着额头,沉思好一阵,发现才只跟双儿说两句话,关于梦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
“公主不记得了吗?”双儿问。
“不不不,你别跟我说话,”秦香絮抬手止住她,努力回忆,依稀想出一个字,“他好像叫青——”
她青了半天,也没青出后面跟着的字到底是什么。
双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公主,您一定会很快想起来的,咱们不急。”
秦香絮被扶着躺回床上,但她惊魂未定,睡得自然就不踏实。
夜色在她的辗转反侧里变淡,天际一线浅青,日轮透过缥缈云雾,洒下一地灿金碎光,安华寺香客络绎不绝,庙里很快就热闹起来。
秦香絮穿戴整齐出门后,迎面就碰上了李家姐妹俩。
李凝娆今日换了身玉白色生丝纱裙,裙子质地轻软,走线精细,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走起路来,长裙随足轻摆,更是有水波晃乱的逶迤之感。
就连戴的幕篱都花了心思,其上绣着清丽的白梅,花瓣点点若落雨,当真是绝美。
秦香絮没想到她会这么大阵仗,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径直往住持院走。
李凝艳跟在她后头,跟李凝娆交代道:“小妹,安华寺毕竟比不得府中,你总要吃些苦的。”
李凝娆点头道:“长姐放心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
李凝艳看一眼秦香絮,见她步履未停,朝李凝娆小声道:“她长得比你漂亮,外貌上咱们是比不过,但旁的,你可不能输了去。”
“长姐放心,秦香絮娇蛮,比不得我温柔小意,丞相定然会喜欢我这样的。”李凝娆拍拍胸口,保证道。
李凝艳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长姐就先走了。”
双儿紧紧跟着秦香絮的步子,猜测道:“难道这李二小姐,也要跟着咱们去听经?”
秦香絮轻嗤声,“她来这儿摆明就是为了沈鹤知,但你觉得她求见,沈鹤知会见吗?”
“哦——原来是这样,”双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她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住持院很快出现在视野里,秦香絮迈着步子进去,发现今日老天爷没遂李凝娆的心愿。
沈鹤知不在。
李凝娆一进院就扬着脑袋四处看,可怎么看也看不见沈鹤知的身影,便有些气恼地跺跺脚。
秦香絮没理她,上完晨香便入内听通阳诵经。
李凝娆跪在她右手边。
一上午,两个人都听得不太认真,不过李凝娆想的是沈鹤知,秦香絮则想青后面到底该跟什么字。
通阳念完最后一句经文,才睁眼道:“今日诵经便到此,两位可以回去了。”
秦香絮尚未走出住持院,便见早上已经下山李凝艳去而复返,抓着李凝娆的手,也不顾及她还在近旁,直接就问道:“如何?”
李凝娆的声音透着股沮丧:“他今日不知怎的,未曾露面。”
李凝艳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勉强笑道:“无碍,无碍,只要你在安华寺,总有一日能见着的。走吧小妹,我们回去。”
秦香絮脚下的步子倏地一顿。
双儿不解道:“怎么了公主?”
秦香絮双手紧握,低声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他叫什么了。”
“叫什么?”
秦香絮道:“叫青晓,他叫青晓。”
双儿皱眉想了一阵,说:“公主,我从未听说过京城有这号人物。”
秦香絮摇摇头,“他既然缠着我,说明生活肯定不如意,既然不如意,又岂会是名扬天下之人,定然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艰苦过活,所以死后有怨,才赖上我。”
她又朝双儿道:“待会儿,你让随风下山去给我买点纸钱回来。”
双儿惊讶:“公主,您要纸钱做什么?”
秦香絮解释道:“我给他烧够够的纸钱,叫他能在地下过好日子,他可不就不缠着我了?”
双儿眼睛一亮:“公主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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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回到皇家小院喝完汤药后,小憩半刻,就听双儿说沈玲珑来了。
“她怎么会来,沈鹤知不是一向看她看得紧吗?”秦香絮问道。
“爹爹出门前与我说了,今日有要事要处理,不到晚上回不来。”沈玲珑很快就跑到秦香絮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你答应我要替我实现一个心愿的!”
秦香絮捏捏她软和的脸颊,煞有介事地说:“本公主的承诺可是很宝贵的,你的心愿确定不再好好想想了?”
沈玲珑语气丝毫未有犹豫,昂首挺胸道:“我要你今日下午都一直陪着我!”
“整个下午?”秦香絮愕然。
她倒不是不想陪沈玲珑,而是担心半途沈鹤知回来后,又要给她安些莫名其妙的罪名。
“不行吗?”沈玲珑嘟着嘴,小脸因不高兴而皱起,“你之前都答应我了的,不能言而无信。”
秦香絮叹口气,妥协道:“那好吧。”
她跟着沈玲珑,去了她住的寮房。
虽是寮房,布置却好,器物一应俱全,沉香木的家具厚重朴素,不失经古流芳的韵味,桌面的短圆玉瓶插着枝半放的桃花,春华葳蕤便在房内焕发生机,不叫人觉得苦闷无趣。
但最让秦香絮好奇的,是房内东南角摆放着的书架,架子上各式各样的书籍都有,上至古今帝王记事,下至市井情爱话本。
看到话本,秦香絮的脸色有点古怪。
沈鹤知还看这个?
她飞快地朝书架走去,眼睛在那数不胜数的话本上掠过。
《我被薄情帝王强取豪夺后》、《与将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天才宝宝腹黑娘亲》......
秦香絮倒吸口凉气。
沈鹤知的品味,还、还真是不一般啊。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惊愕压下去,以至于不惊呼出声。
和她的不淡定相比,沈玲珑倒是神色如常地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
秦香絮伸手去夺,语气严肃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能看这些!”
她就搞不懂了,沈鹤知是怎么管孩子的,怎么连这种书都让她看?他不怕沈玲珑长歪吗!
沈玲珑嘀咕道:“可是这些书都是我的,我都看过了,你现在不让我看,已经迟了。”
“啊?”秦香絮樱唇微张,有些呆愣,她指着架子上的《帝王文治武功全记》,问道:“这书你也看?”
“嗯,对啊,”沈玲珑回答得很坦然,“我爹爹说,女子虽受世风所迫,终日囚闭于后院,但身被枷锁,心却自由,纵然不能出门,也可靠读书知晓天下事。”
此观点,秦香絮也认同,但她有些担心沈玲珑年岁太小,沈鹤知这么早就让她看这些书,会揠苗助长。
李成在这个时候走进房内,提醒道:“小姐,时辰到了,您该练字了。”
“哦对!”沈玲珑从书架处跑开,赶忙跑到桌前,爬上凳子就准备磨墨。
秦香絮叹口气,把手头的话本又塞回架子上,走到沈玲珑身边,拿过她的砚台,说:“我来磨吧,你练就是。”
“可以吗?”沈玲珑有点扭捏。
秦香絮轻笑出声,“你都烦了我这么多次,这次想起来不好意思了?”
沈玲珑嘿嘿一笑,接过李成拿来的纸笔,便低头凝眸,认认真真地写起字来。
秦香絮虽在磨墨,但也在观察沈玲珑。
她定下神时,平日那股嬉闹的调皮劲儿便褪去,眉眼间满是郑重,细看下来,倒有些像沈鹤知。
磨完墨后,秦香絮从叠成厚厚一沓的纸里随意地抽几张来看。
纸都是沈玲珑平日练字时积攒下的,一张看不出进步,但隔着几张,进步便显眼了。
秦香絮又抽出几张,但这次纸上头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大家诗词,而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将这几张纸递到沈玲珑面前,问道:“贺央是谁?”
沈玲珑写完一张纸,把纸拎起来放到一边,才回答说:“贺央是我娘。”
秦香絮突然觉得手中的纸变得重起来。
她还没忘记偷吃人家的祭品的事呢。
秦香絮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把纸放下。
沈玲珑练完一张,把毛笔举起来,说道:“我忘记有个字怎么写了。”
“哪个字?”秦香絮问。
沈玲珑驴唇不对马嘴地描述,秦香絮花了段时间才分辨出她说的是哪个字,从笔筒里拿出一支毛笔,蘸了墨水,在纸上写出。
写完一撂笔,沈玲珑就道:“公主的字与我爹爹全然不像诶。”
秦香絮垂眸看着面前的纸张。
她的字圆润娟秀,当然不像沈鹤知,他的字与他外貌不同,十分的潦草疏狂。
想到这儿,秦香絮懂了。
难怪沈玲珑会不记得字呢,她爹写字那么潦草,她怎么看得清。
沈玲珑继续聚精会神地练字。
毕竟沈鹤知每日都要查,她不能落下。
秦香絮跟在她后头,也难得起了点兴致,写了许多字。
待到日暮西山时,秦香絮才离去。
而她刚走,沈鹤知回来了。
沈玲珑兴奋地放下笔,喊了声爹爹。
沈鹤知单手抱住她,迈着和缓的步子走到桌前,翻阅起她今日练的字,但翻着翻着,修长的手指便突然顿住。
他低头问着沈玲珑:“这个青晓,是谁写的?”
我老弄混李凝娆和李凝艳,虽然脑子里分得清但是手不听我的,所以要是看到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手又不听话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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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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