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处于深山林中的一角原始洞穴。

约莫二三十人，男女老少，他们磨石刀烧水井然有序，共同点是他们都在盯着卡迪与黑龙。

每个人看卡迪的眼神像人类冬天宰肥猪的垂涎，眼底露出狼般的野性。

卡迪双手被藤条捆住，手腕处隐隐青紫，他的腿与半米高的石墩捆在一起，身子被迫折叠，身体动弹不得。

他颤巍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赫瑟夫悠然站在洞穴旁，仿佛手腕上的藤条不存在，正朝外如看风景般自在地瞭望。

洞穴口的风吹动黑龙的衣摆，风凌冽，立体的侧脸显得他更加帅气。

卡迪：……同样被绑，凭什么他这么潇洒。

而自己像个蛆一样躺在地下蛄蛹。

“赫瑟夫。”卡迪刚小声呼唤一句，他想让他过来，两人互相帮助彼此解绑。

刚轻呼出一声，原始部落的人立刻警惕起来，目光唰地落在他俩身上扫寻，更有甚者拿起地上的武器，举着吼了一声，听声音不难辨别，意思让他们老实点。

卡迪闭上嘴，不再说话。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在原始人威严的目光下，他缓缓闭上眼，假寐。

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从身上移去，卡迪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再次睁开眼，无声地朝着黑龙打哑谜，挤眉弄眼，拼尽全力。

卡迪的眉目表情扭曲了半天，得到的只是黑龙一如既往的背影。

……

卡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在拼死拼活想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在沉迷看风景，这破风景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卡迪不理解。

他独自蛄蛹了几下，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尝试往洞口移动，刚爬了一寸，绑在石墩上的双腿瞬间被扯得一疼，差点尖叫出声。

他当即停止了继续移动的手臂。

在卡迪怒火即将达到顶值时，赫瑟夫终于欣赏完了风景，他闲庭散步般转身，在洞穴内的一处凸起的石壁前停下，落座。

卡迪朝着他挤眉弄眼，赫瑟夫这下终于看见，在看清卡迪的表情后，他微微一顿。

对面姿势怪异，面容扭曲的卡迪并不知道赫瑟夫心中所想，见他把视线投向自己，以为他懂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卡迪朝他甩头，意欲询问他同意这个计划吗。

赫瑟夫迟疑地点点头。

卡迪心中道：妥了。在这个危险又强大的同伴帮助下，这群原始部落中的人根本没什么可怕，不过是弹指一挥手的事情。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出去就可以救艾堡了。

卡迪不知道部下是被关在其他地方，还是被打晕倒地后没有人管他，他还在地上躺着，总之是没见到他人。

他蛄蛹了一下，按照计划，突然朝着其中头领大喊一声，“嘿，我想上厕所。”

在围攻中的头领瞥了他一眼，没理他，旁边人反倒是对他讲话非常抵触，举起骨头叉想要给他一叉子。

卡迪连忙：“诶诶诶，等等。”

噗呲一声，卡迪被锋利的骨头叉伤到了大腿，随着叉子无情地拔出，鲜血唰唰地直流。

卡迪僵硬地低头看身上的伤口，他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压抑不住地剧烈疼痛从伤口处向全身发散。

一句提醒没有，直接上叉，卡迪服了。

黑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伤口上时停顿了一秒，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卡迪老实了，随着他的血往外流，那群人抑制不住的渴望，甚至能听见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

他这时候终于认识到了事实，这群野人，是真的会吃人的。

-

天色逐渐转暗，卡迪因为流血过多，导致唇色发白，人也有点昏昏无力。

他此时再也不指望赫瑟夫能出手，只期盼野人给他来个痛快，不要把他活煮或生刮。

黑暗的洞穴升腾起了火光，这群磨刀烧水的野人终于弄好了各自的手头活计，他们中一个向首领模样的男人叽里呱啦了两句。

首领稍微沉默，不过一息间便点了头，随后洞穴里响起铺天盖地喜庆地嚎叫。男女老少野人脸上的笑容异常惹眼，他们手舞足蹈，互相叽咕。

卡迪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鸟语，第一直觉却感觉不妙。

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在他们高兴期间，刚才磨了半天的石刀，现如今看上去锋利地能削铁如泥，而这位野人正磨刀霍霍，向他走来。

卡迪瞳孔一缩，脖子感觉一紧，他心道不妙。

野人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卡迪语无伦次道：“慢着，我有话说，等等啊，别往前来了。”

临死前，他感觉这瞬间野蛮野人的动作在他眼中放缓了不少，他看清了野人大臂的肌肉，对方举起硕大的石刀即将落下的狰狞面目，以及锋利的刀刃在头顶划过。

卡迪一瞬间感觉心跳停止，他在电光火石之间，选择了求生，他闭紧眼，殊死一搏大声喊：“赫瑟夫救我——”

哐当。

石刀掉落在地。

卡迪这时候在想，他的人头也落地了吗，为什么他闻到了比他伤口更浓烈的血腥味。

他依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直到感觉手腕脚腕被松绑，他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脚腕，他才赫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山血海，二三十人的尸体被分成无数部位，散落在地，血溅在洞穴四面八方，肉块混合着血液，如同炼狱、仅仅是看一眼，脑中就开始发懵。

卡迪捂着嘴，撒丫子跑出洞穴外，张口想吐，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赫瑟夫依旧是没有波动的神情，对他的反应没有评价，也没有跟他说话，只是站在他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风景，但仔细看，他的视线没有聚焦。

卡迪实在是呕不出来，血腥气却依旧萦绕在鼻尖，他感到难受，大腿上一跳跳地疼，让他额前的神经也跟着蹦跳。

他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可以用杀器来形容他，这人的速度快到，他甚至没听到用野人们的哀嚎，睁开眼就是散落一地的尸身。

恐怖。

卡迪缓了很久，才对他轻声道：“我们回去找艾堡吧。”

黑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