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他的血无非是要做化验查看各项指标数据,他们两个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上,泽云要他的数据干什么?难道他在做什么实验?
叶银舟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他的防辐外套被脱了,装备也都没了踪影,手环也不见了,现在是一清二白什么可用的都没有。
“喂!有没有人啊,我要上厕所!”叶银舟在屋里喊道,没有人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泽云回来了,带着几个同样戴着口罩手套的人进来,他举起手里细细的针筒,拔了针头的套壳轻推一点压杆,针尖冒出一滴透明液体掉落,垂眼看向叶银舟道:“睡会儿,醒来就能活动了。”
话落便把针尖扎进叶银舟的上臂,推进药剂。
叶银舟又陷入了昏睡,泽云做了个手往前轻挥的手势,他身后的几人领命上前推动绑着人的病床,病床带着轮子,几人一起连人带床推出了这间房。
叶银舟再次意识苏醒的时候,身上的束缚感消失了,他猛地坐起来,观察周围发现已经换了个房间,整间房呈一个长方形,床位在很靠里的位置,床到门的距离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房间墙壁跟之前那间一样有些陈旧,但室内多了些东西,比如床头柜,比如离床尾不远处多了间独卫,整间房很像是医院病房的配置。
床侧边地上放着一双拖鞋,他翻身两脚穿进拖鞋下床,连带着脚边响起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他低头看去,脚腕上扣着一只三指宽的金属环锁,全包围扣住脚踝,脚环连接着一条粗锁链,他踢了踢腿,锁链跟着响动,声音清脆。
沿着锁链找到它的尽头处,另一头连接着嵌入地面的金属桩栓,桩栓的下端竖杆深凿入地面,牢牢固定进混凝土里。
叶银舟上前凑近看了看,这个似乎是才打进地里的东西,洞的缺口处都还很干净,没有久积灰污的迹象。难道泽云是临时起的意用锁链把他栓在这里?
他试图拽了拽锁链,发现自己现在竟是手脚酸软无力,松开锁链尝试握拳,果然,连握拳都感觉使不上多少力,他是被注射了什么让人无力的药吗?如果真是这样,想办法逃出去又难上加难了。
叶银舟往卫生间走,发现里面还配备了淋浴所需,脚上的锁链逐渐拉直,在里面尚能自由活动,他目测了一下锁链大约有五米的长度,可供他在半径五米的范围内活动,足够他睡觉、上厕所和洗澡,但是离门还有着两三米的距离。
他这是被软禁了吗?叶银舟心想,多少也算兄弟一场,设陷阱把他抓来栓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师哥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想逮到泽云问话,但之后时间都没再看见他,只有别的人隔几小时送饭过来,叶银舟判断应该是到了晚上。一时半会没办法逃出去,他决定先养精蓄锐再多观察情况,寻找机会。
他吃饱喝足上床躺下,等他再听到动静醒过来,泽云推开门进来了,关上门站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维持着安全距离。
叶银舟枕着胳膊侧头瞥他:“师哥,相识一场许久未见,再见到你就这么对我?”
泽云笑了笑,向后靠在墙边矮柜上,姿态自然随意,看着叶银舟说:“看在你和我曾相同经历同病相怜,我放过了你一次。”
“同病相怜?你是这么想吗。”叶银舟抽出枕后胳膊坐起来,“放过我一次是说上次在酒店附近那次交手?那不是你落荒而逃吗?实在称不上什么放过。”
“呵。”泽云冷哼一声不回应,自顾自继续道,“但你这么得寸进尺查到我头上,就不能怪师哥了,正好让我来研究一下,你的身体和我的究竟有什么区别。”
“研究这个做什么?”叶银舟面色沉下来。
“你猜呢,猜对了我再告诉你。”泽云说。
“你想通过我优化你自己?”叶银舟问。
“真聪明。”泽云又笑了,与叶银舟六七分相似的脸,如照片里那般弧度温润,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叶银舟笑不出来,继续问:“那为什么要隐瞒所有人来到这做这些?你明知道如果你需要落姨可以帮你想办法。”
“哈,小师弟,你还真是天真。”泽云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一声,又抬眉俯瞰向坐在床上的叶银舟,带着些许怜悯意味:“你以为她会帮我?她又能帮到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只是工具人,工具你懂什么意思吗?”
面对他一连反问,叶银舟没说话,泽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呈现一种极度不信任落姨甚至痛恨她的感觉?直到他失踪前,他们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泽云见他不回答,收起怜悯继续道:“工具是需要时制造出来,不需要了随手就可以抛弃销毁的东西,陈旧不能用的工具还有必要保留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销毁你?”叶银舟蹙紧眉沉思,“不可能,落姨给你准备好了你下岗后的住所,她至今还在耿耿于怀你的失踪。”
“你亲眼见到了?他们耿耿于怀的难道不是我的失踪会带来的隐患?”泽云反问,呵了声嘲讽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看到几个高层在讨论如何处死已经没有用处的我,你认为我该如何想?哈,我忘了,你连感情都没有。”
顿了顿他又说:“现在倒是看起来活泼不少,还没问,你现在是第几年了?”
“两年,快第三年。”叶银舟回他,“你什么时候看见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确定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奉劝你一句,你的下场也会跟当初的我一样。”泽云说完又扬起虚假的笑容,“当然,你也可以幡然醒悟,和我合作,是做一个会被废弃的工具,还是为自己而活一次,你来选。”
叶银舟也回以一个虚假的微笑道:“很心动你的提议,但恐怕你得等我弄清楚真相之后了。”
泽云收起嘴角,冷声道:“那你也得能从这里出去再说,小船。”
“不要再叫我小船。”叶银舟说。
“怎么,觉得我不配?”泽云轻摇着头说,“很可惜,不听劝告,现在你就只能当好一个**样本了。”
他说完,走到门边打开,招招手,等在门外的几人进来,齐齐涌向叶银舟的床边。
叶银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力气,挣扎也没什么用,选择不浪费力气抵抗了,被几人按住一顿操作又绑上了束缚带,他们绑完人便离开了房间。
泽云接过后面进来的助手递来的托盘,拿起托盘里的橡胶绷带和棉签,给叶银舟裸露的手臂绑上消毒,熟练地再次在臂弯处扎进针头。
血液顺着透明管道流出,今天泽云只抽了一管就停了,他把装着血的试管举在眼前晃了晃,说:“这几天我可能要经常来取这么一管,他需要多吃点补血的。”
“好的明白。”他旁边的助手应道。
取了血,泽云就带着助手离开了,那几个绑束缚带的人又进来给他解开,叶银舟无语道:“我已经没力气了,还有必要绑起来吗?多此一举。”
几人沉默不答,片刻后其中一人说:“您自己跟老大说。”
“老大?”叶银舟捕捉到关键词,“你们组织叫什么?要是名字好听我考虑考虑你们老大的合作提议。”
说话的那个人还想说什么,被边上的人一把拽走,几人匆匆离开。
密闭的房间又只剩下叶银舟一人,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发呆,间歇想一想泽云所说的话。他觉得泽云不一定是说谎,但落姨肯定不会同意销毁他的决定,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现在想来好像那段时间他刚从知道自己身世的情绪低谷中走出来,会不会是太敏感而误解?
看起来他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有规模的组织,有人手有地盘,应该多少会在历史资料中留有痕迹,叶银舟在脑海中翻阅看过的资料,搜寻有什么与实验相关的,排查后的名单里有两位,但详细信息都跟泽云不太像。
叶银舟又往前倒回去想被筛掉的,隐约捕捉到,有一个组织有点接近人体实验方面,但头目是个留有胡子粗犷的男人,并且他有往前的人生履历记录,不是突然出现的人。叶银舟给想起的这个人在心里打上标记,如果有机会回去,再去仔细查一查。
他躺下放空大脑,清除回想的繁杂的信息,有点困意。小睡了片刻,送午饭的人进来了,在五米边界处放下饭盒便离开,人人都被打点过谨慎不近身防止被他反制,叶银舟无奈摇摇头去拿起饭盒回来吃饭。
小助手的办事效率还挺快,果然都是些补气血的食物,叶银舟在心里唏嘘,吃了饭把碗放床头,在屋里靠近门那半边溜达消食,注意力集中在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他在记录门外的巡逻规律,有备无患给之后寻找机会逃跑做准备,他不慎沦落至此,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他心中已经萌生了点初步计划,需要一个质疑、理解、同意合作循序渐进的过程,用他擅长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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