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下来的重力冲击着叶银舟往后踉跄退了一步，脚下斜坡草地湿滑，左脚猛地滑下去一截，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后仰摔倒在地，楚西暮也跟着被带倒摔在他身上。
“嗷—”叶银舟痛呼一声，手肘向后撑着地面抬起上半身，想坐起来，楚西暮也挣扎着手撑地想站起来，分侧两边的脚蹬着地用力起身，湿润的青草不允许，脚下一滑扑通又摔回原地。
这一下又给了一道向下的冲撞力，叶银舟感觉像坐上滑梯，顺着斜坡带着扑他怀里的楚西暮一起，出溜滑了下去。
斜坡的下段坡度更陡，眼看他们即将撞上前方拦在中间粗壮的树干，滑下去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叶银舟尽力侧翻转动方向，抱住楚西暮护在身前，把他的头按在怀里，用自己后背去承力。
一声沉重的闷响，叶银舟猛闭了下眼，最后一下偏移了角度，他后背没有撞上树，小腿重重甩在了树干上，顺势勾住停住了下滑的趋势。
痛感从小腿处蔓延，撞的有点狠，叶银舟感觉可能是肿了，他松开胳膊翻身躺倒。
楚西暮扶着树干撑坐起来，第一时间查看他被撞击的部位，手刚一碰上，叶银舟“嘶”地吸了口气。
“伤的有多重？”楚西暮寻问。
叶银舟也撑着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腿说：“应该就是软组织损伤，没事。”
“说实话。”楚西暮语气严肃，“你感觉有骨折吗？”
“体感骨头应该没事，我们先下去再说。”叶银舟说着，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抚着树转了个方向，一推树干，借力往下滑了最后一截斜坡，停在下面较为平缓的草地。
楚西暮跟着下来，起身过来扶着他拽起来，叶银舟用另一只腿用力，站起来试着走两步，受伤那条小腿刚一受力就刺痛酸胀感强烈，他无奈道：“估计会有点影响走路了。”
“别走了，先在这坐着。”楚西暮又扶着他，让他靠着旁边树干坐下，单膝跪蹲在一旁，低头揪住他裤腿两边往上轻拉，露出里面的伤处。
露出的小腿外侧肿胀青紫一片，典型的撞击伤，楚西暮紧蹙着眉看他的伤处，没敢多碰，抬眼盯住叶银舟眼睛，表情看着有些生气：“我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牺牲自己来保护我。”
“就这点小伤......”
“你听懂了吗？”
“你好凶，我都受伤了你还这么凶。”叶银舟撇撇嘴语气可怜兮兮。
“没有下次。”
“哦。”
“我听见有溪水的声音，你先休息一会，别乱动。”楚西暮站起身道，往远处看去判断方向。
“好，天快黑了注意安全。”
他们逃出来时就已经是晚饭时间，一路过来天色已是越来越灰暗，这里到处是高耸茂密的树木，枝桠间只泄进微弱的天光。
楚西暮往右边方向走远，身影消失在树林间。
叶银舟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腿，试探轻碰了一下，又“嘶”地抽了口气，这种伤只是容易疼，倒不是很严重，过个一两周就能自行恢复，问题是在这种情况下影响走路，很有点麻烦。
楚西暮的话他听懂了，但他当时只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他发觉自己好像对楚西暮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平常并不会这样。
而他所窥见的楚西暮时常冷硬的拒人千里外表下，作为队长似乎也是常年以保护者的姿态形事，比如最开始的时候警告他不要伤害辛达他们几个队员。楚西暮好像也不喜欢麻烦连累别人，但又总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叶银舟心想，真是个比他还奇怪矛盾的人。
他在原地分析乱想的时候，楚西暮回来了，手里攥着一个透明袋子，另一手提着几根树枝，手腕终端开着手电筒，随着走路光线晃动。
他走近了把手里透明袋子递过来，说：“装了点水，晚上气温低水还挺凉，勉强当冷敷了。”
“哦好。”
袋子没封口，叶银舟从他捏着的地方接过，往伤处上放，手下没注意轻重，压住猛地刺痛，腿不自觉瑟缩抖了一下。
楚西暮叹了口气，“你轻点放。”
叶银舟提起来又轻轻地放在伤处上，水温确实挺凉，冷敷着感觉有缓解一点。这种淤伤一般就是先冷敷减少充血肿胀，二十四小时后换成热敷。
“等会水温不凉了就不用敷了，我给你固定。”楚西暮在旁边坐下。
“你很有经验啊。”叶银舟看向他手里树枝，原来是捡来给他固定腿用的。
“基本常识。”楚西暮说着把背包抱到怀里，从里面掏出袋营养液递给叶银舟，“没多少了，剩下的撑不到三天。”
叶银舟接过去暂时没喝，准备等实在很饿时候再消耗，“森林里找一找应该有不少能吃的食物。”
“嗯，今晚就先坐这过夜吧，晚上森林不知道有什么。”
等叶银舟冷敷的水已经不凉，楚西暮接过把水倒掉袋子还留着放一边晾着，起身拿过之前捡来的圆滑的树枝，给叶银舟把小腿用树枝固定住，上下两端用纱布绑上，这样能减少一点伤处的活动。
夜色彻底暗下来，森林深处漆黑不见底，楚西暮把手电关了，亮光在一片漆黑中太过显眼，不知道会吸引来什么危险。
“今晚我守夜。”楚西暮说。
“还是轮流吧，明天还得麻烦你多出出力搀着我。”
楚西暮想想说好，他守前半夜，叶银舟守后半夜。
森林的夜晚风声、树叶声沙沙作响，偶有几声虫鸣，楚西暮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森林的夜晚最担心遇见的是蛇之类的动物，黑暗里只能多注意声音，提高警惕。
到了后半夜叶银舟惊醒过来，让他去睡，恢复精力。
好在一夜无事发生，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收拾好东西起来出发，楚西暮架着叶银舟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往前慢慢走。
按他们的野外生存经验，优先寻找水源，水源昨天楚西暮就已经找到了，他们往昨天他发现的小溪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溪水潺潺地的流动声越来越清晰，再往前一段路就发现了那条溪流，溪流不小，有个一两米宽，水流轻缓清澈见底，水中阻挡的石块被冲刷的光滑圆润。不过近处这一段没发现什么小鱼，有点可惜。
他们准备沿着溪流往上游走，往高处走看有没有地方能想办法上去。
楚西暮搀扶着顺着一路往前，因为行动不便，进程非常缓慢。
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楚西暮突然停下了，叶银舟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发现前方树林里有一个棕色的毛绒背影，他面色一凝，那是一只棕熊。
棕熊弯腰低着脑袋背对着他们，两人都站定静止不动，尽量不发出声音降低存在感。
棕熊不知道在做什么肩背动了动，站了起来。
它只用两脚站立，一侧前肢弯曲着，臂弯处挂了只竹篮，竹篮里已经有了不少各种样式的蘑菇，它挎着竹篮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传出夹着嗓子也掩盖不住的宽厚声音，吐字不太清晰，但他们听懂了，它在唱：“采蘑菇的小熊呀，背着一个小箩筐～”
蹦蹦跳跳的往远处走远了些，又停下来弯腰低头捣鼓什么。
叶银舟和楚西暮扭头对上视线，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一只棕熊在唱歌？还在采蘑菇？
是他们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难道他们不知不觉中，中了什么致幻的毒？
叶银舟悄声说：“这会不会是个披着熊皮的人？”
“有可能。”楚西暮赞同。
前方的棕熊耳朵动了动，起身转头看过来，看见不远处的他们两人，突然整只熊抖了一下，像是吓了一大跳，臂弯处的篮子里掉出几只蘑菇，它惊声尖叫一声，两只前爪捧在脸侧害怕地晃动，跺跺脚原地踏步了几下转回身去，一下子扑腾腿跑远了。
“……”叶银舟迟疑地开口：“它好像真的是只熊，还很害怕我们。”
棕熊向他们看过来时，他们看清了它的正面，楚西暮也道：“我们是不是吃到致幻蘑菇了？”
“你醒醒，我们没吃过蘑菇。”
“那是有毒气？”
棕熊消失后就没有再出现，他们就当做真的是中了什么致幻的毒，这一切都是幻觉，继续沿着溪流往前走。
又走了好一阵子，楚西暮隐约听到身后总是有动静，两人商量了一下，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走，然后突然地回头，身后藏在树干后面探头的熊被抓了个正着，它迅速缩了回去藏起来。
“准备好我喊了啊。”叶银舟提示一声，冲着前面棕熊方向扬声喊道：“你好，请问你是人吗？”
“……”树后一片沉默。
楚西暮出声问它：“你会说话对吧？跟着我们干什么？”
树后又静了好一会，才传出小声的回话，吐字不太清晰：“观察你们。”
“观察我们干什么？你到底是人是熊？”
“我是小熊，你们是陌生人。”棕熊回答。
可爱小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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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