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语忽觉耳根烫烫的,像有火在烧。
她的确是买了五六套不同款式的男士睡衣在家备着,还买过几套男士休闲服,她有点害羞地藏住那些休闲服和她的衣服是情侣装的事情。
自打自己一个人住之后,司语就备了这些衣服。
今天晾一套,过几天换一套挂在阳台。
不防别的,就防那些带着奇怪、意味不明的视线的人。
裴述记得她有洁癖这事,奇怪的是,司语对他倒也没那么严苛,换条裤子就够了。
可是等下被他看见衣柜里囤了那么多男装,而且还都是他的码数,她怎么解释啊。
司语看了眼正在安静凝着她的裴述,想起他刚才叫的那个旧称,心里像有小勾子在钓她的心尖,又痒又酥。
让她坦然地说是防狼用的,她又有点说不出口。
毕竟她的确幻想过哪天裴述会穿这些衣服,然后在昏暗的房间里……
一夜**“嗖”的一下闪现。
司语瞪大眼睛摇头,连忙挥挥手否认。
口型呐喊:没有!!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裴述显然不信,他稍稍向前俯身,手掌覆在她的后颈摩挲着,温热而干燥的触摸让司语冒起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的画面持续冲击,司语抿住唇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坐在床上,裴述坐在地上,需要微微仰头看她。
灼灼目光盯在她脸上,另一只手扣住她僵硬在半空的两只手腕,慢条斯理地往怀里带。
“晃得这么用力,头不疼了?”
低哑却不失温柔,现在落入司语耳中带着浓浓的蛊意。
司语心跳的飞快,粉红顺着耳根蔓延到耳尖,逐渐布满整张脸。
她开合唇瓣,发不出声音让她略带点焦躁。
“嗯,看来不疼了。”裴述似笑非笑地贴近,慢慢护着司语的脖子往他身上靠,“那我们来聊聊宝宝偷偷洗澡的事。”
下一秒,彼此间交融的呼吸瞬间炽热,司语的手被他牢牢地扣住抵在他的胸膛,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情感在此刻迸发。
疼惜、爱意、悔恨、自责像荆棘勒住心脏,不断收紧刺入。
裴述撬开她的唇关毫不吝啬地探入,胸腔剧烈起伏着像是要将她吞噬,司语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感受对方猛烈的攻势,搅动,交缠。
湿润黏湿的水声如同针尖刺破气球,激荡两颗重逢的心。
裴述吻得很凶,单膝跪在地上抬高身位,低头厮磨她的唇瓣,旋即松开锢着她的手,紧紧贴合她的腰摩挲,却在她腰肢软绵的一瞬接住朝他倒来的司语,扶着她的腰给她顺气。
司语趴在裴述的肩头喘气,她还是说不出话,只有微弱的气音溢出,流到裴述的耳朵里像被欺负狠的奶猫在呼气,他的喉结滚动了下,蹙眉闭了闭眼。
“还好吗?”裴述侧头看司语,顺了顺司语的头,轻声问。
司语轻轻点头,下巴搁在裴述的肩膀上,这个姿势让她很放松。
她是斜坐在床边,松软的空调被滑落到腰际,堆成一坨,上半身趴在裴述的身上,裴述的怀抱结实温暖,依然是熟悉的淡香,从未变过。
她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他了。
裴述担心她半挂着会不舒服,刚想说他去拿个垫子回来坐床,司语便截住他的话头,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埋进臂弯里安静地呼吸。
颈窝传来略微快速且规律的温热气息,裴述僵在原地,轻轻覆上司语的后背拍哄。
“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宝宝难受是不是?”说着便顺着她的后颈往上轻轻揉捏。
客厅偶有裴言被动画片逗笑的笑声,拍击在窗户上的大雨渐渐稀小,司语撑着裴述的肩膀抬头,浓翘的睫毛有些湿润,她托起裴述的手,带着他的掌心覆在自己喉部。
粉唇上沾着分不清你我的水光,她张开唇尝试发声音,裴述看见她的眼尾迅速漫上淡红,眼眸里碎满流光,破碎又无助。
她发不出声音,连振动也没有。
裴述的心被狠狠揪住,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臂弯收紧,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
司语在说哥哥。
“哥哥在。”裴述喉间一酸,哽咽不成声,“哥哥能听见。”
泪水滑过司语的脸颊,洇湿裴述胸口前的衣料,滚烫而潮湿,裴述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揉进怀里。
“宝宝不怕,哥哥陪你去治疗,我们找最好的医生。”
强撑的隐忍和坚强在此刻崩堤,司语放任自己在裴述怀里哭。
做妈妈之后,她的生活都还算顺利,有裴言在,她的生活也不寂寞。
被恐吓之后,她才慢慢变得没有安全感,她以为这些情绪都已经自我消化完了,没想到刚才裴述吻上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依靠。
就像裴述会给她兜底一样,她终于能休息一会了。
·
晚饭是裴述下厨,白日没来得及去超市采购,好在家里还剩有新鲜蔬菜,能做一顿一家三口的家常菜。
裴言坐在裴述旁边,边吃边和他讲悄悄话。
“爸爸,妈妈不开心吗,怎么不吃饭?”
裴述给他夹了块金黄的鸡蛋卷放在他的碗里,轻声说:“没有,妈妈白天太累,现在睡着了,晚点再吃。”
裴言晃了晃吊在椅子上的小腿:“哦,那爸爸要给妈妈留饭哦。”
说完就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的蛋卷放回瓷碟,说蛋卷好吃,要留给妈妈。
裴述心里软乎乎的,裴言真的被司语教育得很好,他揉揉裴言脑袋,把那块蛋卷放回他的碗里,说:“爸爸已经给妈妈留饭了,这些都是崽崽的。”
他起身去厨房,端出一叠饭菜给裴言看。
上边摆着对半切开的金黄鸡蛋卷,里面裹着火腿、粉丝和胡萝卜丝,翠绿油亮的生菜,焦黄的鸡翅皮上撒着白芝麻,旁边堆着一碗白米饭,热气腾腾。
裴言这才放心,专注地吃起自己碗里的饭菜。
饭后,裴述端着一碗洗净的蓝莓走出来,在茶几前画画的裴言看见有吃的,便开开心心放下画笔。
裴述发现裴言很喜欢吃,他取了张婴儿湿巾,裴言乖顺地伸出十指给他擦。
“嗯,崽崽好乖,吃吧。”裴述笑着把湿巾丢垃圾桶里,坐回沙发,裴言塞了一张五颜六色的纸过来。
那是裴言下午在幼儿园没画完的画。
画作还没上完色,但能看出来是在一片飘着几朵白云的蓝天下,有三个萌萌的小人在几棵大树下乘凉。
长头发的小人穿着粉色裙子,手边是矮半截的棕色小小人,还有一条微卷的小猪尾。
而相隔两棵树的树干后,站着一个头上竖着几根毛的小灰人高举双手,在抓头顶上的星星。
裴述有些怔愣,记忆不断涌现。
他躲在树后,看母子二人玩闹的画面腾空飘在他的眼前。
他抚上大树下粉色的身影和棕色的身影,眼眶慢慢湿润。
裴言端着蓝莓碗爬上沙发,小小的脑袋和肉肉的小身板贴着裴述坐着,他边嚼蓝莓,边指着粉色的长发小人说这是妈妈,灰色的是爸爸,棕色的是他,他和妈妈在看爸爸抓星星。
裴述轻笑出声,眼泪滴落在手背,被他迅速擦在裤子上。
“所以崽崽和妈妈,都知道爸爸那天在?”
“嗯!妈妈还拍照了,她说是家里的第一张合照!”
裴言仰头看裴述,笑容僵了下,无措地伸手去拿纸巾盒,抓着纸巾摁在裴述脸上。
裴述看着画中的三个人,低下头由着裴言擦拭,小心地把画放回茶几,托起裴言放在腿上。
重量敦实,身上是软乎乎的。
他眼睛还是红的,捧起裴言的小脸蛋,轻而认真地说:“崽崽,爸爸抓星星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以后都陪着你和妈妈。”
裴言眼睛一亮,笑得弯起来,学着妈妈的样子,在裴述脸上也亲了口。
裴言和裴述说了许多关于司语的事情,就包括他说司语睡觉打滚。
他有自己的婴儿床,但是今年过完生日没多久就搬家了,新家没有婴儿床,他就和妈妈一起睡。
有次早上他醒来,妈妈竟然睡到床尾去,被子全盖在他身上,他都要热坏了。
裴述想到司语中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睡觉绝不翻跟斗的倔强模样,不免笑出声。
他捏了颗蓝莓送自己嘴里,问:“崽崽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搬家?”
裴言表示不知道,两岁生日那晚,他听见妈妈在哭,很小声,第二天妈妈就说不出话了。
说到这,裴言低落起来,蓝莓也不想吃了。
裴言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以前妈妈会带好吃的包包来接我,会唱歌,讲爸爸的故事,现在只有手机的声音。”裴言委屈揉揉眼睛,“但我还是喜欢妈妈的声音。”
裴述心尖密密麻麻的疼,他抱着裴言晃一晃,安抚他。
两岁生日之后,崽崽的生日是一月五日,也就是今年一月六日,司语就失音了。
失音后为什么搬家?是为了躲什么人吗?
他用指节轻沾裴言湿润的眼尾,问:“崽崽想听妈妈的声音对不对?”
裴言委屈地鼻音:“嗯。”
“那崽崽帮爸爸回忆一些事,爸爸把妈妈的声音找回来,好不好?”
裴言认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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