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衿年一抬头,正看见宗庆伟猛的背过身去,手上开始替医生整理东西。
医生愣了一下,小声说:“你干嘛?我还没用完呢。”
宗庆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闭嘴,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赶紧的!”
陆衿年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扶着温故坐到了床上,“那个……”
“啊,我看温故现在情况好多了。”宗庆伟转过身来冲他们笑笑,“你一来他好像情绪就会稳定一点。”
陆衿年偏头撇了眼正坐在旁边低垂着头的温故,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情绪稳定了一些,但还是清了清嗓问医生:“他这种情况需要吃药吗?”
“建议可以服一点之前的药,他应该都知道的,”医生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我等一下把清单列好发给你。”
“辛苦了。”
“那个,医生刚才也看完了,我们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打电话……对了你有我联系方式吗?”宗庆伟说。
陆衿年摇了摇头。
宗庆伟立马摸出手机,和他加了微信。
“不是还要吃饭吗?现在就走了?”陆衿年边点手机打字备注边问,“他可能马上就回来了。”
陆衿年抬头笑了笑,“毕竟他情况特殊,有熟人在可能更好一点,我怕我自己照顾不了,吃完饭再走吧。”
他话已经说到这了,宗庆伟看了眼医生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肖肖很快就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他对满室有些沉窒的气氛毫无察觉,兀自把盛面的盒子挨个掏出来放到桌上。
“附近吃的比较少,我随便买了一些,将就着吃,温哥,你…好一点吗?”
温故抬起头,目光还有些呆愣,似乎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衿年看了他一眼才说:“现在就是反应慢,但是情绪不那么狂躁了,估计再过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肖肖闻言松了一口气,把他的那份单独拿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这个专门给你点的,没有放葱。”
温故速度很慢的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桌边拿起筷子,动作很慢的吃着。
陆衿年看了他一会,才坐过去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家店味道不错,他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宗庆伟和肖肖在一边闲聊着,无非是最近圈子内谁谁谁的八卦谁谁谁的花边新闻,陆衿年对这些兴趣不大,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偶尔过去瞥一眼温故。
他安静的吃着东西,察觉到目光时也会抬起头笑笑,以前在集体中,他总是充当一个活泼伶俐带起话题的角色,很少会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坐在一边。
温故以前参加过一些综艺和采访,陆衿年一个不落的都看过,不管是在哪里,他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轻易的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陆衿年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回了目光。
吃过晚饭收拾好桌子,临走前,宗庆伟嘱咐了肖肖陪着,今天状态好一点后就送他回家,后面一周的工作基本都推迟了,叫他好好休息。
陆衿年听了几句,想着大概用不到自己了,看温故坐在窗边发呆后,也默默的带上门离开了。
温故是休息了,可他还要上班,最近几天大概不能来了。
陆衿年边这样想着,却依然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趁宗庆伟他们走后,他又返回去加了肖肖的联系方式,叫他每天悄悄和自己说一下温故的情况,这才放心。
后面几天,从肖肖每天雷打不动的详细汇报来看,他状态越来越好了,今天更是连精气神都足了一些,看样子大概明天就能恢复工作了。
陆衿年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这才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虽然前两天他拉着吴越亲自上门给汪敬国道了歉,陆衿年还让出了最近的一个大项目以示诚意。
汪敬国看起来平时人很好说话,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他偏偏是个老婆奴,老婆一生气他是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歉道的也是磕磕绊绊,他老婆不时在旁边哼个气轻咳一声,汪敬国就不敢说话了。
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不过后来汪敬国私下联系了他,把那个项目还给了他,委婉的表示这次投资不能拉他一起入伙了。
陆衿年叹了口气,表示理解。
但这两天陆陆续续的一些工作解约,还有一些面临要赔偿巨额违约金也依然要解约,大概都是看到汪敬国和他的关系见风使舵。
一些小公司付不起违约金,虽然依然在合作,但是态度也很冷淡,工作上配合也很不积极,很难推进。
虽说表面看起来只是公司少赚了点钱,加上违约金其实并没有很亏,但实际上如果阵容对立一直划的这么清楚的话,在京圈阶层里,这对他未来的发展很不利。
他只好暂时放下这边,想着这个融资项目过去之后,大概那些公司也就不会这样和他针锋相对。
这时沈肆给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回了海城,之前房地产的项目要开始动工了,问他想不想去海南看看,顺便度个假。
陆衿年有些无奈,一块地皮,而且还没开始建,能有什么好看的,他抬手打了个几个字,问了一下沈老爷子的情况后就拒绝了。
手机还没放下,肖肖又发来了消息。
肖肖:哥你现在有空过来看看吗?
陆衿年心下一沉,连忙问
怎么了?
肖肖:他突然发疯,我按不住,宗哥他们都在忙,我不好打扰,哥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安抚一下?
陆衿年腾一下起了身,飞快的回复道: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发出这行字后就立刻拿起车钥匙下了楼,赶往肖肖发来的地址。
陆衿年一路油门踩的飞快,半个小时的路硬是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他发的地址是一个保密性很好的别墅区,陆衿年犹豫了一下,想给肖肖打了个电话叫他下来接一下自己。
但保安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车牌号看了半天,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招了招,在里面喊:“进去吧!”
陆衿年虽有疑惑,但当下情况紧急,他来不及问那么多,一脚油门开了进去。
等他好不容易上了楼敲门之后,来开门的居然不是肖肖。
他愣了一下,“肖肖呢?他不是说你……”
温故扬起一边唇角,暧昧不清的笑了笑,拿起手里一部黑色的手机晃了晃。
陆衿年定睛看了看,是肖肖的手机。
他顿时有些无奈,温故大费周章的用肖肖的联系方式把自己骗过来干什么。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干嘛用别人手机给我发消息。”
温故侧身让他进来,笑嘻嘻的说:“我要是自己给你打电话,你会这么快过来吗?”
陆衿年叹了口气,可能还真不会。
别说这么快,要是知道他没什么事,自己可以压根就不会来。
“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陆衿年淡淡说了一声,还是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他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客厅地上摆满了鲜花和彩带,两侧用灯带蜡烛铺成一条路,最中间的白墙上贴了气球和字母,写的是祝陆衿年29岁生日快乐。
他差点忘了,今天是四月二十六号,是他的生日。
“你还记得啊。”
陆衿年回过头,温故已经走到了他身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温故扶着他,走到客厅最中间,茶几上摆了一个造型漂亮的奶油蛋糕,最中间还摆了一个兔子的玩偶。
陆衿年一时有些惊讶,过后涌上一些感动来。
他没想到温故这几天情绪状态这么不好的时候,还能想着给他过生日,还有空来准备这些。
“你什么时候弄的?”陆衿年没忍住,问。
“从…海城那场演唱会的时候,”温故笑了笑,从茶几底下拿过一个绒布的盒子,“打开看看。”
“那么早吗?”陆衿年边说着,边接过了盒子。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想送给你了,每一年,你的生日都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天。”温故看着他说,“这次,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的了吧?”
陆衿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打开了盒子。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木雕的白色兔子,憨态可掬,头顶上打了孔,穿了一条黑色的皮绳,应该是吊坠一类。
“你自己做的?”陆衿年一时讶然,“你手艺这么好吗?”
温故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柔情,“我每年都会做一个,想着你的样子,想着你会喜欢,一开始也做的很差。”
“谢谢。”陆衿年小心翼翼的把那木雕重新放了回去,合上盖子。
“不戴到身上吗?”温故歪了歪头,伸出一只手来,“钥匙给我,我帮你挂上。”
陆衿年看着他,最终还是摸出口袋里的家门钥匙,看着温故拿起那枚兔子木雕,挂到自己的钥匙上。
“生日快乐,陆衿年,最后一个,二十多岁的生日,”温故把挂好的钥匙串在手指上,抬起手来在两人之间摇了摇,兔子随着他的动作也小幅度的摆动起来,像真的在蹦蹦跳跳,“那些祝你顺利祝你开心发财的祝福都太俗了,是我的话……”
“我只想祝你,以后人生的每一个瞬间,都有我参与。”
“因为有我的话,你的所有愿望,我都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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