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谈贺汶在电话里咆哮，“你有什么敢跟我谈的！我是你妈！”
“我知道。”赫渂冷静说道，“就因为你是我妈，我现在才要跟你谈谈。”
“是不是赫秀一那小子？”谈贺汶眼神里充满怖色，语气森冷，说道，“他告诉你了是不是？”
“妈！”赫渂锁紧眉关，呵一声道，“你不应该去威胁一一的，你知道一一的父亲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可你已经照顾他到了成年！”谈贺汶怒吼道，“赫渂，你是我儿子！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欠他们赫家什么！”
“你也知道我叫‘赫渂’而不是‘谈渂’！”赫渂胸口起伏，用力舒出一口气，语气几近无力，“你跟赫叔叔重婚，一一是我弟弟……妈，你拿人家的还不够多吗？赫叔叔已经死了……”
“赫渂！”谈贺汶仿佛被戳到了痛楚，眼猩红，出口警告道，“那是我应得的，我是他妻子！”
“是。”赫渂嗤嘲说道，“那一一呢？按照法律，他不也是你儿子吗？您为什么不养他？您忽略我已经够多了，赫叔叔死的时候，一一才十岁！您拿走了他所有的赔偿！您除了按时打生活费给我，一一的那份您从来没给过！”
“赫秀一不过是个野种！”谈贺汶尖叫地歇斯底里，“那家伙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赫然书暗地里跟一个男人搞！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赫秀一只不过是他们领养的一个孤儿！我凭什么！凭什么替他们养一个野种！那些赔偿，是我应得的！”
“妈！”赫渂终究还是无力改变谈贺汶的观念，“赫叔叔是骗了您，但他实际上早也就跟您说清了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谈贺汶怨念说道，“他就是一个变态，死有余辜……”
谈贺汶眼神晦暗，说道：“我已经容忍你养到赫秀一成年，你最好赶紧把他给我送出去，我不希望！一个变态的儿子，在我儿子身边！恶心……”
赫渂举着电话，默不作声，倏地出声轻道：“抱歉，我做不到。”
“赫渂！”谈贺汶又欲说什么，却提早一步被赫渂挂了电话。
“哥？”赫秀一偷偷探出脑袋，扒着门框怯生生说，“你跟阿姨吵架了吗？”
“没有。”赫渂微微一笑，说道，“一一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嗯！”赫秀一立刻笑开来了，兴致冲冲举着手机，展示给赫渂看，“我听溓溓说，这里很好玩！我们去这吧！还有海边，我也想去玩！”
“好啊。”赫渂笑着回应赫秀一，揉揉他头顶，说道，“那一一去收拾衣服，我们晚上就走。”
“好！”赫秀一不禁兴奋。
“对了。”赫渂注意到，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文溓是不是已经跟你联系了，你不用告诉你那个朋友吗？”
“嗯……”赫秀一扭头，窘迫地挠挠脸颊，说道，“溓溓很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跟我说，如果齐沵打电话来问他，就要我说不知道。”
赫秀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溓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好像不想再见到齐沵，所以我就答应他了……”
赫渂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叮嘱道：“他们两关系好像不一般吧，一一还是别过多干预他们的事。”
“我知道啦。”赫秀一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去准备行李啦。”
“去吧。”赫渂手指抚着手机屏幕，感受到手机正震动。
看来谈贺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赫渂垂下眼睫，掩住复杂目色。
一一还是太幼稚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赫渂想到什么，突的讥讽一笑，要是谈贺汶知道，他的儿子对她口中“野种”究竟有什么情感，她会怎么样呢？
疯了？还是选择掐死他们俩？
赫渂挑眉，感叹自己不愧是这女人的亲生，某种程度上，还挺像。
文溓正逢假期，恰好回去一趟看望妈妈。
文溓家乡是个极其偏僻的村镇，母亲因某些原因早已经离婚，至于为什么，文溓到今也不知道。
火车厢里人极少，最近没什么事务，带他的前辈人很好，就让他这个可以提前转正的实习生放了个假，调侃以后可会忙到脚不沾地，趁有时间赶紧有事做事，无事偷懒一下。
由于不是节假日，整个车厢显得空档，也是，毕竟也没有什么人会住在“山区”。
文溓居住的镇子有些落后，这里的人思想封闭，而且永远只会像圆一样，无限循环，若是有人妄图改变，便成了众矢之的的目标。
文溓性子冷淡，也许大多数原因来自于这里。
但是对赫秀一这样天真的人又很温暖，大概是因为学习了妈妈吧。
“妈。”文溓放下行李箱，里面装着的，有水果，零食，还有衣服，“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文溓妈妈眉目如绢，看上去就是个温柔的人，说话清清静静，很令人舒服，梁素笑得温秀，说道，“你怎么回来啦？工作不累吧？”
“还行。”文溓淡淡回道，说，“你在家干嘛呢？”
“工作呀。”梁素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依旧瞧着跟姑娘一般，极有活力，“太无聊了啊，找一些事情打发一下。”
“那你跟我一起走不就好了。”文溓无奈道，“你又不愿意，老是呆在这里干嘛？又没什么留恋的东西。”
“哎。”梁素掩面说道，“这不是习惯了嘛。”
“是吗。”文溓瞥她一眼，没道什么话。
“哎。”梁素戳戳文溓的手臂，好奇问道，“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呀？”
文溓微皱眉，即刻又撇开，语气平淡说道：“我没有谈恋爱。”
“撒谎。”梁素明显不满，说道，“我上次都看见了，你跟我打视频的时候，有个男孩子亲你，他是不是吃醋了呀？后来有没有跟你闹脾气，你们和好了吗？你们……”
“妈。”文溓无奈制止梁素在继续问下去，说道，“都说了不是男朋友。”
“啊。”梁素惊讶掩嘴，说道，“小溓现在思想这么开放了嘛？不是男朋友都可以亲亲？”
“妈……”文溓扶额，说道，“你都不关心我为什么跟一个男的亲吗？你难道更好奇我跟他的后续吗？”
“这有什么的呀。”梁素两手一摊，说道，“你又不属于这里。”
文溓默了，良久，说道：“没有谈恋爱，那个男生出国了，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梁素双手抱臂，蹙眉叹息道：“小溓，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文溓笑了一下，问道：“我小时候什么样？”
梁素皱脸，苦瓜瓜地说：“严肃死了，一点都不可爱。”
“是吗？”文溓回忆了下，却是一点想不起来，耸肩道，“可能吧。”
说话间，就收拾好了行李箱里的物品，正要去归好位置，就听见梁素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可我以后就不能帮你抢玩具啦”。
文溓一怔，滞缓了半步，随即又闻若无事，继续做事去了。
文溓从小好像就能明知事理，知道妈妈只有一个人，什么事情做得都特别出色，在这个小镇里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代价就是，不能特别表达喜怒哀乐。
承载外人期待，总有包袱，文溓不争不抢，安静乖巧，就连玩具被抢了，都会一声不吭，家长夸他大方，他也只能说“谢谢”。
梁素知道之后，拿板砖头，牵着文溓的手闯进人家家里，“要”回文溓的玩具后，扔板砖砸破了那人家的窗户。
至此之后，梁素成了“怪胎”，文溓成了“怪胎儿子”。
但似乎，这样的感觉不错，文溓轻松了不少。
“要走了呀。”梁素不舍向文溓告别，说道，“才呆四天呀……”
“嗯。”文溓收拾好背包，他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买回来给梁素的，“我以后再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少跟那些神经病打交道。”
“知道了。”梁素抱着文溓，拍拍他背，欲言又止地说，“你……”
“怎么了？”文溓问。
“没什么。”梁素摇摇头，踮起脚尖，摸了摸文溓的脑袋，笑道，“要快点长大呀。”
“我已经长大了。”文溓眼含不满，说道。
梁素笑笑，只是摆手跟文溓告别。
“溓溓！”赫秀一选的旅游地靠近文溓工作地方，一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地来找文溓。
文溓望见赫秀一远远招了手，也向他示意举了下手。
赫渂礼貌微笑地向文溓点头，文溓笑也回应到。
“溓溓！”赫秀一整个人都十分振奋，一想着玩就开心的不得了，“你下班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明天上班。”文溓笑道，“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啊……”赫秀一感到可惜，失落道，“好吧。”
“干嘛啊？”文溓扑哧一笑，说，“我们以后有着机会呢，你好不容易跟你哥哥出来一次，要玩得开心啊。”
“对啊。”赫秀一呆呆地笑，应和着，“那我们下次在一起玩好了。”
“嗯。”文溓看了看表，说道，“这么晚了，我请你吃晚饭好了，不然明天就没时间了。”
“好！”赫秀一蹦着，兴奋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