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呢？”

赫渂眼神邃而有怖，说道：“我已经答应母亲去相亲了，不然一一觉得，我怎么会来找你呢？”

“什，什么……”

赫秀一这下是真的害怕了，手脚生凉，目颤将哭无泪：“为，为什么啊……”

“为什么？”赫渂稍稍偏头，思索一瞬，轻轻说道，“不是一一先不要我的吗？”

“我没有……”赫秀一紧紧扒住赫渂的大衣，心中愈发惶急，就仿佛永远跳不出一个圆形的路径，“哥，哥……我真的没有……”

“赫秀一。”赫渂语气丝凉，说道，“你叫我什么？”

“哥？”赫秀一不明所以，却是没来由的恐怕，声线不稳，倏然间明白些，睁大眼睛，道，“我不……”

赫渂恍如无声地叹出一息，目色幽深，说道：“赫秀一，我们只是兄弟，我照顾了这么久，以为你至少会对‘赫渂’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但是……”

赫渂指尖滑过赫秀一的脸庞，专注望他，那双眼瞳里，展露出了仿佛只装得下一人的深情。

“是我错了，赫秀一。”赫渂收回手，两手插进口袋，偏头望向窗外，无言无声，纵使凌晨，都似夜那般沉了下去。

“我没有……”赫秀一又再红了眼，泪滴掉落，“我没有……我只是……害怕……”

“哥……”赫秀一蹲下身子，将自己蜷起来，哑了一般啜泣，“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我，我真的很爱你……哥，我只有你了……”

“……”赫渂未语，静静立着，只是将目光转了回来，盯着赫秀一发神。

良久，赫秀一悠悠站起身，身形未晃，似乎哭得有些失氧，麻木的脑袋毫无思考能力，直觉告诉他，他离不开赫渂，也不想赫渂有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尽管他们不是真的兄弟，赫秀一不相信赫渂会丢下他。

赫秀一轻轻抱住赫渂，环住他的腰，将脸上未干的泪水尽数蹭到赫渂衬衫上，说出的话就如孩童般无赖：“……我不管，哥要是去相亲，我就去破坏。”

“女朋友不可以有，也不准有孩子……”赫秀一硬着脾气道，“除了我，哥不可以有任何人，我可以陪哥……阿姨已经拿走了爸爸所有的钱，她应该拿哥来交换……”

“哥是我的。”

赫渂轻轻一哧，伸手摩挲了赫秀一的后颈。

“一一能保证永远陪我？而且不再耍小脾气离家出走吗？”

“嗯。”赫秀一闷哼着应了声。

“乖。”赫渂松了劲，疲惫似潮水回涌，赫渂拍拍赫秀一的肩，说道，“松开。”

“不要。”赫秀一也不嫌憋气，牢牢锁住人的腰，怎么说都不依。

赫渂有些苦笑不得，无奈说道：“我要被累死了，赫秀一，我找了你很久，让我睡一会。”

“一起。”赫秀一瞪着赫渂，说道，“一起睡。”

“……”赫渂妥协道，“先松开。”

“不。”赫秀一犟着，说，“就这样睡。”

“……”赫渂无力，“赫秀一。”

“不，要！”赫秀一又开始掉眼泪了，湿了赫渂衬衫一片。

“……小祖宗。”赫渂只得哄着，“你让我先洗个澡。”

“一起……”赫秀一现在是彻底扛上了，不眠不休。

傍晚时赫渂才睡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赫秀一的直瞪瞪的眼睛。

“……干嘛呢？”赫渂无奈叹一口气，将人拥得更紧了些。

赫秀一现在才察觉莫名的委屈，一头扎进赫渂的怀里，撅着嘴道：“哥你刚才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赫渂干脆回道，搂着人丝毫不觉愧疚。

“骗人。”赫秀一一拧眉，说道，“哥又骗我！”

“嗯哼。”赫渂却理所应当，道，“一一耍了我一次，我也骗一一一次，正好。”

“什么正好。”赫秀一嘀嘀咕咕说道，“哥说过永远喜欢我的，你干嘛欺负我，还吓唬我……”

“我现在也喜欢你。”赫渂低低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喜欢一一吗？”

“骗人。”赫秀一又蛮横起来，向从前那样习惯撒娇，“哼……”

赫渂挑眉，道：“一一才是骗人鬼吧？难道生气的不该是我吗？”

赫秀一被抓了小辫子，一下钻进被子里，不出声了。

“嗯？”赫渂失笑，将人一把捞上来，看着对方憋红的脸，突然想恶趣味地去调戏一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赫秀一，嗯？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我觉得……”赫秀一一张脸涨得通红，与赫渂暗中使着劲，无奈小鸡体格，动不了半分，“我还小，这次就算了吧……”

“二十岁生日在旅行的时候办过了吧？”赫渂忍着笑，说道，“赫秀一，二十岁还小吗？”

“哥！”赫秀一被戳穿，恼羞成怒似的，一口咬在赫渂脖子上。

“干嘛呢。”赫渂嫌痒，边哧笑，边伸手捏箍住赫秀一的脸颊。

“流氓哥。”赫秀一小声骂着，红肿的眼睛瞪着，却有些滑稽。

“我又怎么了？”赫渂无奈笑，“小祖宗你也太难伺候了。”

“不穿衣服……”赫秀一说不过赫渂，便找偏路子，“流氓哥。”

“哎。”赫渂惋惜道，“我也不是不想穿，一一这么‘小’，我可是一件衣服都穿不上呢。”

“哥！”赫秀一脸上羞愤，“你说什么呐！”

“一一不知道吗？”赫渂佯装惊讶，懊恼似的说道，“看来一一确实还小。”

“我不小！”赫秀一赤着脸争辩道，“哥你真讨厌！”

“是吗？”赫渂闭上眼睛，搂住赫秀一，语气轻松，说道，“好吧，那就不小好了。”

“我真的唔唔！”赫秀一张着圆溜溜的眼睛，嘴巴被赫渂捂住，没法出声。

“好啦好啦。”赫渂说道，“哥知道一一很大啦，再睡一会吧，哥晚上带一一去吃饭。”

“坏蛋……”赫秀一不得，赫渂看着确实疲累，眼下依旧还泛着些青，赫秀一挤进赫渂的怀中，温热的皮肤相贴，许久难眠的赫秀一也意外地睡了个舒服。

“不行！”赫秀一一拍桌，两只眼睛好似要冒出火，咬牙道，“我不喜欢你！而且我哥已经有对象了！”

“真的？”赫渂手托着脸颊，故意道，“那请问，这位漂亮的小弟弟，我的对象是谁，我认识吗？”

“哥！”赫秀一攥着拳，气红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

“对啊。”来搭讪的女孩见赫渂站在她这边，不免气壮，挺胸昂气，借势回怼道，“你说他有对象了，在哪啊！”

本想只挑逗一下赫秀一，赫渂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狐假虎威”。

“抱歉。”赫渂皱眉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享用美食吧。”

“啊？”女孩懵了一瞬，急忙问道，“这么快就走了吗，一起玩啊？”

“不了。”赫渂冷道，“好像惹哭弟弟了，还要费时间安慰。”

“什，什么……”女孩愣住。

回了出租屋，赫秀一果然立即就掉了眼泪，仿佛卡着时间，一秒不差。

“好啦。”赫渂低下身子拍抚赫秀一的背，问道，“一一吃饱了吗？要不要哥再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哼。”赫秀一偏过头，赌气嘟囔道，“我才不吃呢，你陪你对象吃去好了。”

赫渂哭笑不得，道：“我哪来对象啊？”

“谁知道呢。”赫秀一含着泪水的眼睛瞪的圆溜溜，说道，“哥这么帅，说不定不止一个呢！”

“小混蛋。”赫渂叹道，“我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骗子。”赫秀一揣手道，“你都没说过喜欢我，还说只有我。”

“我怎么……”赫渂无力，又感到好笑，“亲一下够了吗？”

“不要。”赫秀一撇眉，“谁要你……”

赫渂不耐，直接倾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顺势在赫秀一的下唇咬了口。

“疼！”赫秀一娇气得很，现在可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反口就在赫渂唇上还了一下。

“赫秀一。”赫渂语气严肃了些，转而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心我把你丢掉。”

“我才不信。”赫秀一吐出舌头，道，“哥你才是没有我活不下去的嘞。”

“呵。”赫渂哼一声，端着臂说道，“这么自信？”

“当然了。”赫秀一昂头道，“我都身无分文了，你要丢了我，我就去报警说你诈骗我！”

“小无赖。”赫渂失笑，道，“我可没拿你一分钱。”

“阿姨拿了就是你拿了！”赫秀一挺胸道，“我可有证据！”

“哟。”赫渂捏住赫秀一鼻尖，调侃道，“拿出来看看。”

“不行！”赫秀一打开赫渂的手，傲娇的哼出一气，“这可是我的底牌。”

“真厉害。”赫渂笑得肩膀直颤，哄逗的语气说道，“哎呀我们一一真厉害呢。”

“你干嘛！”赫秀一明显听出对方玩味的意思，恼羞道，“你怎么这么讨厌！烦死你了！”

“哎呀哎呀。”赫渂搂住赫秀一，缓缓拍背，道，“夸奖你呢，一一也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才不想当大人。”赫秀一突然委屈巴巴，说道，“工作累死了，每天都要早起，老板还特别凶……也见不到你，我真的好讨厌阿姨……”

赫渂沉默，良久道：“一一，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赫秀一埋脸在赫渂的胸前，不答。

“赫秀一。”赫渂温柔道，“你不讲话，事情就永远解决不了，你还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赫秀一点点头，抱着赫渂的手用力钳互，环紧了赫渂的腰。

“所以。”赫渂语气松软，劝说道，“你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对吗？”

“嗯……”赫秀一仍有些抗拒，一迟一钝道，“就是……我喜欢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了……但是阿姨……说，说我，恶心……跟我爸爸一样，很恶心……小爸爸因为艾滋走了，阿姨说……我也有艾……艾滋……别让我把这病传染给你，让我……离开你……”

“……对不起。”赫秀一说道，“我不想的……”

赫渂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病的？”

赫秀一眼眶湿润，抹了抹眼泪，轻轻道：“阿姨说我从小跟爸爸生活在一起，肯定是有的。”

“……哎哟。”赫渂无奈极了，伸手掐了掐赫秀一的脸颊，说道，“如果这样，我和她都幸免不了好吧，小笨蛋哎。”

“那……”赫秀一懵了。

赫渂笑道：“如果你真的有，我亲过你这么多次，我也算是病人了？”

“什么嘛……”赫秀一嘀咕，“只是碰了碰嘴巴，哪有很多次……”

“嗯？”赫秀一这奇怪的注意点，简直令赫渂哭笑不得，“小时候啊，你每天晚上都要晚安吻的，后来高中我不是工作很忙吗，都是在你睡着之后……”

“睡着之后！”赫秀一一咋呼，惊诧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是个小孩！”

“这会不怕啦？”赫渂揪住赫秀一的脸，揉捏。

“哎呀，痛呀……”赫秀一泪汪汪的，这几天动辄就哭，肿胀的眼睛压根没消下浮。

“再说哥每年花这么多钱给你做体检，有问题早给你治了。”赫渂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模样，简直被气死，“亏你还是毕业生，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吧！”

“哎呀……”赫秀一虚极了，撇着眉求饶，“我错啦哥……”

“不，是我错了。”赫渂叹道，“早知道让你去念简单的专业了，这下好了，脑子给学坏了。”

“哥！”赫秀一喊道，“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赫渂摸摸赫秀一脑袋，说道，“一一这样也挺好，祸害我一个人就够了，哥至少良心上还过得去。”

“哥！”赫秀一嘴巴一撅，背过身子去，“我不要理你啦！”

“别闹脾气啦。”赫渂托抱起赫秀一，就像从前那样，从一个怯生生的屁孩，到现在别扭又傲娇的模样，“要晚安吻吗？”

“……”赫秀一皱着鼻子，哼吃一声，“……要。”

“哈哈。”赫渂轻笑，在赫秀一唇上碰了下。

“……不许笑。”赫秀一搂住赫渂脖子，对碰了下额头，“我才不要跟小学一样的晚安吻。”

“嗯？”赫渂明知却故意使着坏，道，“那……一一要什么样的？”

“我都已经长大了……”赫秀一小声嘟囔，拧着眉凶道，“哥就是故意的！”

“有吗？”赫渂装傻充愣，一副无辜的嘴脸，“一一总是用嘴巴说，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伸……”赫秀一羞愤到满面赤红，压着声喊，“伸舌头呀！”

“噗……”赫渂果然没忍住，没遮掩地笑。

“我不要了！”赫秀一彻然恼了，挣扎动身，“我讨厌哥！”

“错了……”赫渂仰着脸，一副笑意，熠熠的眼瞳里倒影着赫秀一，“一一要晚安吻吗？”

赫秀一静默不动，瞪着赫渂，漫长等候，直至赫渂手臂僵了。

赫秀一忽的道：“……要。”

赫渂一愣，真以为把小孩逗生气。

“对不起啦。”赫渂道，“哥错啦。”

“哼……”赫秀一缠紧赫渂的腰，倾斜身子，抿住赫渂的耳垂，呼吸的气喷洒进耳朵里，悄道，“那哥就要好好表现哦。”

赫渂一怔，失笑道：“小屁孩，谁教你这么勾人的？”

“哼哼。”赫秀一得意，“我超级厉害的。”

“是吗。”赫渂低笑，抱着人摔进了床，道，“希望一会一一也能够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