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渂那边，可没有这么顺利。
赫渂抵达赫秀一所在的城市，寻到赫秀一住所时，已经快是傍晚了。
从聊天记录里看，赫秀一今天是有工作，赫渂便没在赫秀一公寓门口等守着，附近酒店订了房间，拉开窗帘就能看见与赫秀一公寓对应的阳台。
为了观察，赫渂甚至计算了楼层，选了相较于高一级的房。
赫渂感觉，他妈疯成那样，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他现在这模样，也不愧是血脉相连，多少是遗传到了些。
赫渂一夜未睡，几乎等候到了半夜，赫秀一家里的灯才亮起。
然而不过多时，灯又灭了，赫秀一也许是睡了。
赫渂知道，明天赫秀一早晨七点就要起了。
赫渂两指夹着烟，火星子明明灭灭，是一片漆黑房间内唯一的光。
赫渂鲜少抽烟，特别是身边有了赫秀一之后，早已经戒了。
手机闹钟铃响，赫秀一一个激灵，直接惊了哆嗦。
黑空空又静谧的房间，只有闹铃格外鲜活。
赫秀一关了闹钟，跪坐在床面上，蜷身，将脸埋进掌心中。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能习惯，他好想哥啊……
还是得起床，还要工作，溓溓借他这么多钱，也要尽快还上。
赫秀一摸索着，随手扯了一件衣服穿，刷牙洗脸，然后出门。
赫渂吐出一口烟，将剩下的烟头掐灭，扔进烟盒里，揣进口袋。
沉寂的空气中，门锁咔哒一声。
赫渂抬眼，赫秀一同与他对视。
“……哥？”
寂静被打破，赫秀一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地唤了一声。
“嗯。”赫渂应道，抬手抓住门框，另一手搂住赫秀一的肩，欺身挤了进去，关门。
赫秀一懵地发怔，被赫渂揽在怀里，鼻息之间都是赫渂身上的香水味，即使很淡，还夹杂的些许烟味。
“吃早饭了吗？”赫渂说，听不出什么语气。
“没呢……”赫秀一有些无措，抓着赫渂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哥，对不……”
“先吃早饭。”赫渂打断赫秀一的话，垂眼说道，“昨天回来的太晚了。”
赫秀一愣，哥怎么知道他什么时间回来的？
“换一下衣服。”赫渂牵着赫秀一走进卧室，带上了门。
赫秀一不免急躁不安起来，工作，马上要到时间了。
赫秀一拉拉赫渂的手，说：“哥，我，我要迟到了！”
“那就辞职好了。”赫渂说。
赫秀一立道：“不行的，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哥！你就让我去吧……”
赫渂望向赫秀一，淡淡问道：“一一，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吗？”
“没，没有！”赫秀一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哥！我就是怕……怕你太累了，我只是想，我可以，可以一个人生活，就不会拖累你了……”
赫秀一说着，声越小，逐渐哽咽，咬着唇，眼眶红了一圈，抱住赫渂，没声地抽泣起来。
赫渂没动，任赫秀一兀自哭着。
赫秀一以为，赫渂至少会像以前那样，安慰说着没事。
意料之外的，赫渂没有任何动作，赫秀一心里有些恐慌。
“哥？”赫秀一抓着赫渂的衬衫，仰头望他，焦急地叫了声，一双眼哭得湿润却直直盯着赫渂。
赫渂看出了赫秀一的着急，轻轻说道：“一一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哥不像以前一样，为什么不安慰我？”
赫秀一一愣，手指攥得更紧了一些。
赫渂抚了抚赫秀一的眼尾，擦去星点泪水，说：“因为一一是大人了，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既然一一这么想独自生活，那哥也不能不知好歹啊，对不对，赫秀一？”
赫秀一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恍然回过神来，浑身颤抖着，害怕极了，急急抓住赫渂的手，又扑进赫渂的怀里，眼泪涌一般地流出来，沾湿赫渂的衬衫。
赫秀一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道歉：“不，不是！对不起哥！我错了！我，没有……没有要走，我只是害怕，害怕哥不要我了，哥以后有了宝宝怎么办，我怎么办……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不要，离开……我不要！哥！”
赫渂抬手摸了摸赫秀一的头，语气松了一些，问道：“真的吗？一一现在不想一个人生活了？”
“不想了！我不想了！”赫秀一手指扣住赫渂衬衫的纽扣，频频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呃呜，别不要我……我错了哥……”
赫渂松了口气，也算是打消了赫秀一余下的念头。
赫渂拍了拍赫秀一的背，语气轻柔说道：“赫秀一，放开了。”
“不，我不！”赫秀一惊慌，以为赫渂要走了，丢掉他了，害怕极了，浑身生凉，瞪大着眼睛望赫渂，“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不要我！对不起哥……哥……”
“我没要走。”赫渂说，尽管没像从前那般举动亲密，只是虚虚揽住赫秀一的背，“先去换个衣服，把脸擦一下吧。”
“……真的吗？”赫秀一没敢再哭，硬生憋了回去，怯怯地试探，“哥……哥跟我一起去。”
赫渂微微挑了眉，说道：“哦？一一不是不喜欢哥看见一一没穿衣服的样子吗？”
“没，没有。”赫秀一使劲摇头，攥住赫渂的手，“哥可以！只要是哥都可以！我……我以后什么都听哥的，我不会不听话了……”
赫渂内心一窃，强调重复一遍道：“什么都可以？不会再不听话了？”
“真的！”赫秀一点头，急切想讨好赫渂，“真的，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嗯。”赫渂垂眼，擦去赫秀一脸上余留的泪水渍，说道，“那先去擦个脸。”
“一起……”赫秀一依然没敢放开赫渂的手。
赫渂反手牵住赫秀一，领着人走向浴室，小小一间，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时显得格外窄仄。
赫渂打湿了毛巾一角，攥干净了水了，附身在赫秀一脸上细细擦拭着，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
赫秀一面上白净，一双眼通红，额头因猛一下的哭泣而汗湿，睫毛被打湿都结在了一块，澈透的瞳孔，怯怯地缩闪。
赫渂眼中有些微血丝，眼窝深凹，挺拔的鼻梁，唇紧紧抿住。
赫秀一还是有些怕，赫渂看上去很累，而且还没有消气，尽管手里相互攥着对方，赫秀一也感到有些落空。
“哥……”赫秀一小声地唤了一下，直盯盯地观察着赫渂的反应。
赫渂只单纯地用鼻腔应了声“嗯”，就没在多言。
赫秀一又要哭出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欲掉不落。
“又怎么了？”赫渂有些无奈，叹息一声问。
赫秀一微微蹙眉，委屈说：“哥是不是不想理我？”
“没有。”赫渂近几日神经一直绷紧着，好不容易找着人了，猛一下放松，不曾察觉的疲惫像潮水一般汹涌上来，可不得已，到手的小孩，还得哄。
累意卷席全身，眼中盖不住的困怠，赫渂亲了亲赫秀一的眉，声音有些哑，道：“只是累了。”
赫秀一一愣，心中雀跃起来，自从成年，赫渂久违地亲了他的脸，赫秀一拽着赫渂，拉向床边，道：“那我们一起睡觉，等哥醒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赫渂怔住，没想赫秀一会主动提起回家。
“一一怎么想回去了？明明出来这么久了，一次没想见我？写信都只说等我有了宝宝才回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