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几天,谢春度经常来探望我,给我念书,托她的福,我认了不少字,还对文言文有了一点了解。
或许她会把这事告诉温绍宽,只要温绍宽不要说出去,问题也不大。
身体逐渐好转,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日常起居倒没什么妨碍,幸好我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沈夫人也因为这允许我不去管家,也算达成目标,我又无所事事,但这比要去学那些女子要学的东西好。
陈乐青开了方子,做一些药丸让我平时吃,她几乎成了我的私人医生。
我怕她以后不帮我了,便对她说:“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
“这并不麻烦,你身体好了我也放心。”
“是你自愿做的,我可没求你。”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这话实在是不知好歹,又很无耻。
她很平静地说:“嗯,是我自愿的,以后如果你求我帮忙,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的。”
她的坦荡,更让我无地自容,只能向她道了声谢。
“对了,符侍郎的事怎么样了?”我偷偷地看她,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符侍郎调去泰梧州做通判了。”
原本的走向不是这个,泰梧州这个名字在小说里似乎提到过,但具体的我想不起来了。
“泰梧州这地方好吗?通判这个官大吗?”
陈乐青惊奇地看着我,我就不应该直将问,这应该是个常识性的问题了。
“泰梧州是北边很重要的地方,虽远比不上京城,但也很繁华,有许多胡人在泰梧州经商。通判这个官职并不大,但很重要,负责粮运、水利、屯田等事务。”
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故事情节是可以被更改的,这让我很受鼓舞,希望符通判挺住,也希望周鹤越挺住。
宅府里的日子,除了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隔三岔五就跑到园子里玩,周园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逛了好多次才逛完。不过几个月下来,园子也逛腻了。
可喜的是我可以没有障碍来读书,让梅香和若露搜集了一些话本子,可以当作新的娱乐项目。
本来我是这打算的,但是在看了几本后,这些都是一些男人们写的小说,里面的女性角色、他们倡导的爱情,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不仅如此,情节还十分的套路,能猜到事情的发展。
若露提议:“要不去街上逛逛?我们好久没去陶然居了。”
我笑道:“你想吃陶然居的菜了?”
她涨红了脸,道:“才不是,我是怕小姐憋坏了,我一个丫鬟哪里配吃陶然居的菜。”
吃个菜有什么配不配的,食指点着她的额头,道:“嗯嗯,你都是为我好,那我们走吧。”
我换上了之前做的那套衣服,这以后就是我的出行装了,带上梅香和若露,乘着马车去了。
要一间包厢,只有我们三,我说:“坐吧。”
果然,梅香说道:“我们只是奴婢,哪里配和小姐坐在一起。”
我直接拉着她坐下,若露没有推辞,毕竟我之前和她说过,只愣了一下,看到梅香坐了,她也跟着坐了。
我一松手,梅香又站了起来,道:“这不合规矩。”
“陪我一起吃好嘛?我一个人吃太寂寞了,我想要我们三一起吃饭,这又没有别人,不要管那些规矩了。”
她最终还是又坐了下来,我让她们点一些自己喜欢的,或是想尝试的,梅香拗不过我,点了一道虾——我喜欢吃的,若露也点了我喜欢的。
这种事只能慢慢来了,我想让她们把我当做姐姐,而不是主子、小姐。
菜上齐后,她们又站起来要为我布菜,我护住我的碗,道:“我自己可以夹,你们吃你们的。菜有些多,你们多吃点,要不然就浪费了。”
起初她们比较拘束,后来就放松了,到最后,还剩下一点,只能打包带走。
“好吃吗?”
她们都点点头。
“嗯,那我们以后常来吃,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是一起吃的。”我吩咐道,但并不怕梅香把这事告诉沈夫人或周鹤越,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叮嘱只是不想引起更多的议论。
把打包的饭菜放马车上,我们三在街上随便走走,当作消食了。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我打扮得还算朴素,京城出身富贵的人不少,我不算十分扎眼的那个,除了偶尔几个眼光,会在我和梅香两个之间徘徊。
珠光宝气见多了,街上卖的东西没有值得注意的,千篇一律,即使用料高贵、做工精细。
“都好漂亮啊!小姐,都不买吗?”
我真是被这生活养刁了,看到这些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应该是好事的,如果我以后都没有金银珠宝了,也不觉得难过。
“不买,家里已经够多的了。”
若露又说道:“但是那都是之前买的,过时了。”
我来这还没一年,怎么会过时那么快,不能理解。
一路上各种装修华丽的店铺没有吸引我的眼睛,倒是一个小摊贩,卖的首饰设计也并不出彩,只因为那是一个女人,中年妇女。
那个女人穿着朴素的衣裙,衣服上打了几个补丁,头巾将头发包裹住,脸色蜡黄,非常瘦。
一对男女站在她的摊位前,男的盛气凌人道:“破镯子也卖一钱银子?玉的成色这么差,银也不是纯银,最多五十文!”
直接少一半了,以前讲价,很多都是直接对半砍。
他身边的女人搭着他的手,说:“要不算了吧。”
男人回道:“这只镯子就只值这个价,不能让她欺客。”
中年女人说:“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八十文?”男人大笑道:“只有五十文!”他把钱丢在小摊上,拿着手镯转身离开。
女子拉着他的衣摆,低着头,声音有些哑说:“五十文不行。”
男人轻易地就扯回自己的衣摆,女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旁边的人只是围观看热闹,甚至一些人还在笑,女子抬手,像是擦拭眼泪,转身回小摊上收拾好这五十文钱。
实在是岂有此理,我吩咐后面的小厮拦住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叫道:“要干啥?”
我说:“把镯子还回去,或者把三十文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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