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开门？他为什么一定要开门！如果他没有开门的话，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混蛋！自己为什么要开门！
段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无尽的懊悔与绝望已经簒住了他的内心，让他完全无法进行任何理性的思考。
柳月更是糟糕，她浑身颤抖着，手脚冰冷，脸色白得吓人。林榭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思威的尸体，一语不发，脸上的肌肉发出微颤。郭宇站在门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清晰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郭宇突然打破了沉寂：“那现在，我们要不要报警？”
“不要报警！”柳月突然抬起头，猛地抓住她的双手，惊恐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不要报警！我，我会坐牢的，我不想坐牢。”
“但……不报警的话……”郭宇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王思威已经死了，尸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就算他们逃走，也根本无济于事。报警反而还能落个自首，罪名也会轻一点。但是这些话她却说不出口。
“段睿，段睿，救救我。”柳月突然站起来，踉跄着来到段睿面前，双膝跪了下去，“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是为了救你才打他的，我没想到他会死。”
她用力摇晃着段睿的双手，绝望地哭喊着。心中巨大的恐惧不只是来自于亲手打死了人，也来自于段睿可能会抛弃她自保。
段睿抬起了头，无神的双眼看着柳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空洞得吓人。
柳月伏到他腿上哭了起来。
过了很久。段睿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用沙哑的声音说：“冷静点！大家不要慌。”
众人安静下来，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榭站起来。”段睿命令道，“把烟灰缸捡起来放回桌子上。”
林榭机械性地照做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温雅。”段睿冷冷地说，“实在不行，就杀了她。”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骤亮骤灭的电光将他的脸照得一明一暗。
杀了她？众人心头的震撼如雷声一般轰鸣。
“为，为什么要杀了她？”林榭咽了咽口水，“我们没必要杀人吧？”
“什么意思？”段睿冷冷地看向他。
“归根结底这件事只是柳月自己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就算是警察要抓人，也和我无关啊。”
“如果我说，和你有关呢？”段睿冷冷一笑。
“什么意思？”
“刚才我不是让你捡起烟灰缸了吗？你的指纹已经在上面了，如果警察问起来我也可以说是你砸死了二少。柳月、郭宇都会作证。”
“你说什么！”林榭这才察觉他的用意，出了一身冷汗，“你，你污蔑我！”
“现在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段睿冷冷地说，“谁想跑，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榭被他饱含杀意的话惊呆了，他后退了两步惊骇莫名地看着他，突然指着柳月吼道：“你，你是疯了，段睿，你疯了吧！你为了这个女人要杀人？你醒醒！这件事和你也没有关系，都是她一个人干的，要坐牢也是她一个人坐牢，你也不会有事的，但是要是杀了温雅，我们全都有罪，全都得去坐牢！你能不能清醒点！”
“没错，我就是为了她，怎么了？”段睿也低吼道。
柳月也呆住了，她看着段睿，心中被感动灌满了，她没想到段睿居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他真的是爱自己的。她忽然为自己平时的任性感到懊悔，鼻子一酸，眼中冒出了泪花。
林榭气得发狂，他扭头看向郭宇，“你别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要是杀了温雅，你也是从犯！也要判刑的！”
郭宇看看他，目光闪烁着，又低下了头，“我，我……”
“你什么你？你不会蠢到和他一伙吧？”林榭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郭宇粗喘了几口其，说道：“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你说什么没办法？”林榭气得想给他几拳。
郭宇却不吭声了。
段睿冷笑一声，“你现在明白了吧？在这里的人，不会和你站在一起的。要么你和我们一起干，要么我们指认你是凶手。到时候别说是警察，就是王家人也绝不会让你活着出监狱的。”
林榭愣住了，不禁打了个寒噤。是啊，如果他们真的指认自己是凶手，那么王家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他的手渐渐松了。
“但是，”段睿又说：“如果我们杀了温雅，我保证我们都能全身而退，把杀人的罪名推到温雅的身上去。”
林榭一愣，双手垂了下去。“你真的能保证？”
“没错。”段睿坚定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林榭喘着粗气问他。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歇的迹象，甚至开始打雷了。温雅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变得冷厉。她转回头看向镜子里的脸，上面的青紫印痕越发明显了。她冷冷地一笑，把长长的卷发用皮筋扎起来，走出了洗手间。
她看到正在桌前打字的叶斐然，心中百味交陈，这么多人里面，只有这个女生对她的遭遇表现了同情。
但是，谁稀罕她的同情？
她想。
她温雅，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要走了。”温雅说。
叶斐然抬起头，“你要回去？你不怕他打你？”
“他不会再打我。”
“你怎么知道？”
“他只要发过一次脾气，就会恢复正常，还会送我一个限量版的包包，我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温雅抱着胳膊不以为然地说。
“划算？”叶斐然挑眉，“他只是玩玩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抛弃了，你这样根本没有尊严。”
温雅大笑起来，“难道你谈一次恋爱就要一辈子？只有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才会这么想，这个世界最要紧的是钱，明白吗？没有钱，哪有什么尊严？你以为在二少面前，你们就有尊严吗？对他来说，你们也只是他养的狗而已。”
叶斐然推了推眼镜，她已经仁至义尽，面前的人不开窍，她也只能尊重她的命运。
见她不说话，温雅似乎找到了些优越感，嘲弄地撇她一眼，说：“小妹妹，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不管你怎么默默付出，他都只会利用你，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说完，她打开门，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叶斐然冷冷地看着她，露出一丝冷笑。
温雅来到三楼，看到房门紧闭，她按了门铃，里面没有人回应，她叫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二少，你开开门啊。”她用一种撒娇般的语气喊道。但里面还是没人回答。
她又叫了好几声，“二少，都是我的错，你开开门好不好？”
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怒吼：“给我滚蛋！”
她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这时门开了，段睿站在了门口。他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二少还在生气，不让你回来。”
“为什么？二少呢，让我跟他说。”温雅说着就要进去，却被段睿挡住了。
“他不想看到你，你还没听明白吗？！”段睿推了她一把，不耐烦地把门甩上了。
温雅用力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喊着：“让我见见二少，我要见二少！”
但是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一种恐慌袭上她的心头，这一扇薄薄的门就像是一条汪洋的大海，将她隔绝在孤独的岛上。她不自觉地咬着右手拇指，二少真的不要她了？不可能啊，她什么都没做，而且二少也没有任何预兆，就这么不要她了？
他就是在玩玩而已，随时都会抛弃你。叶斐然的话在耳边回荡，当时她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二少还没有腻歪她，不会这么快就抛弃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对，昨天还好好的，就在二少被那可恶的猴子咬到之前，还好好的。
猴子？
她突然想到，之前二少在攻击她的时候，眼睛蹬得圆圆的，就好像那只猴子一样。
二少不会是被猴子的冤魂附身了吧？想到这里，她顿时面色苍白，再次拍起门来，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再次被打开了，段睿不耐烦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
“二少是不是被猴子附身了？我觉得他肯定是被附身了，我们应该给他驱邪。”她慌张地说。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段睿朝里面看了看，朝她嘘了一声，“你小声点，二少刚才有点累，回房间休息了，我让你进来，你别叫，等他醒了你再好好跟他说说，估计就没事了。”
“好好。”温雅不疑有他，急忙点头。
段睿将门打开，温雅迈步走了进去。她看到柳月、林榭和郭宇都在客厅，表情都不太好，她一转眼，看到二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