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眼镜的医生给王思威做了清创，之后让他去打针。狂犬疫苗需要在 28 天内注射完 5 针，并且必须是同一批药物。他们也顾不上这许多，只能先打上。受了伤的王思威心情极差，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情绪一直处在爆发的边缘。当一个实习护士给他扎了两针都没有扎进血管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差点把针捅到护士的眼睛里。

他的手被程毅死死拉住了。护士吓得哭着跑了。

“你这是干什么？”程毅拽着他的手问。

“滚开，我今天非得弄死她。”王思威挣扎着大叫道。

“你要是打了她，你就得坐牢了。”

王思威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坐牢？我就算是杀了她，也坐不了牢。”

程毅有些吃惊。之前他对王思威的印象还不错，以为不是那种乱来的富二代，但是现在他从他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强势者的疯狂。

段睿站在一旁，既没有劝解也没有帮忙，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场闹剧。

“放开我！”王思威大叫一声。

程毅下意识地放开了他。王思威冷冷地看着他，“她是你女人吗？这么护着她！别忘了，我是给了你们钱的！”

事实上这次参与拍摄的人都有钱，虽然不是很多，而钱也是王思威出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在为他工作。

程毅皱了皱眉，“你是给了钱，但是我也工作了，我并不欠你什么。”

“呵，你以为没了你我们就找不到人了吗？是叶斐然强烈推荐你来的，不然你以为你能加入？别不知好歹。”

程毅愣住了。

王思威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于鄙夷。程毅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恶劣，就像换了一个人。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那温和的做派不过是假象。

段睿拽了拽程毅，示意他别说了，他见过王思威发怒的样子，谁都拦不住。

程毅忍了下来。王思威仿佛胜利一般看着他，继续说：“不要以为你是你们专业最好的学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得罪了我，你毕业之后根本别想找到工作。”

“你……”程毅再次被段睿拉住了。

段睿冲他摇摇头，程毅只好沉默下来。

这时，又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她年纪稍长，一脸冰霜，但扎针的动作又快又轻。这一次王思威没说什么。护士调好了输液器，眼神依旧冰冷，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思威躺在床上输液，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喊伤口疼。段睿去叫了医生，又给他加了一针止痛药，或许是药物里的镇定成分起了作用，他很快便睡着了。

段睿松了一口气，对程毅说：“刚才真是难为你了。”

“他的性格，一直都这样吗？”

“他平时还挺好的，就是一生气起来就控制不住，你要顺着她还好，他骂一会儿就停了，要是跟他顶嘴，他能动手打人。你别理他就行。”段睿劝说着。

“你们都能忍受吗？”程毅想不通。

“习惯了就好。”段睿笑了笑。

程毅无法理解，他自小相信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实力，阿谀奉承是他最看不起的行为，而段睿的表现让他感觉他们不是一路人。

这次之后就不接触了吧。他想着，走出了病房。护士站里传出哭声，正是刚才被王思威骂的小护士。

其他护士在安慰她，有人说：“我听说他们是住在那个公馆里的，哼，就让他们在里面遇到鬼，全死了才好。”

“也不是这么说，”哭哭啼啼的小护士说：“有一个把我给救了，要不是他，我的眼睛都被戳瞎了。”

“是那个感觉很面善的男的吗？看起来还很年轻，长得也很帅。”另一个人说。

“你就看人家长得帅了，那就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遇见鬼去死好了。”那个诅咒他们的人说。

“那个公馆怎么了？为什么会遇见鬼？”哭泣的小护士似乎缓和了些，好奇地问。

“你们不知道吗？那里听说有鬼，好多人都见过，我有个同学不信邪，还跑去住了一晚，结果吓得第二天就回来了。说在那里见鬼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没看那些视频吗？”

程毅听着，但依旧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要么是错觉，要么是有人装神弄鬼。

输完液后，天已经黑了，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更增加了几分寒意。段睿站在这陌生的走廊上，望着外面的落雨，忽然就有种秋雨凉透的悲凉感。但这种悲凉感很快被王思威打破了。

医生想让王思威住院观察一晚，但是王思威不肯住在这种又破又旧的地方，段睿只好答应明天再送他来输液，三人开车，回到了壹号公馆。

雨越下越大，当他们回到公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暴雨。

程毅把车开进了车库，如月拿着伞出来接他们，段睿扶着王思威先进去了，程毅正打算冒雨冲进去，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他回过头，看到了褚灵运。

“本来以为你们今天不回来了。”褚灵运说。

“王思威不肯住院，嫌那里太破了。”

褚灵运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几分讽刺“先去吃饭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天的拍摄泡汤了，通知了所有人拍摄暂停，回到房间之后，段睿闷闷不乐，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顺。壹号公馆，果然不愧是壹号公馆，真他妈邪门。

“不然我们明天回去吧。”柳月见他愁眉不展，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二少的伤到市里的医院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总比在这里好啊。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你是关心他吗？”段睿看着她。

柳月愣了一下，“我关心他做什么？”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段睿依旧冷冷的。

“你知道什么啊？”柳月大声质问。

段睿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早已了然了一切。柳月从一开始的气愤变得心虚，继而又更生气了，她冷冷地扬起下巴，“反正我问心无愧，随便你怎么想。”

说完，她转身甩门出去了。

段睿冷笑一声，抓起面前的杯子狠狠摔在墙上。

玻璃杯摔得粉碎。

叶斐然听到重重的摔门声，打开门看了一眼，柳月气呼呼地往楼梯方向走去。她正想关上门，忽然看到205的门也开了一条缝，她记得里面住的是郭宇。她关上了门。

晚饭时间到了。除了王思威和温雅之外，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下来了，王思威叫了客房服务，如月将他和温雅的晚饭送了上去。

柳月还在生气，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段睿身旁，用一双美目偷偷瞄上他一眼，指望他来给自己道歉，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她，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林榭也下来了，他见二少没下来，不停地询问，却没人告诉他，问得多了，被段睿怼了一句，这才消停了。

叶斐然一向不爱说话，此时更是沉默，只是吃着自己的饭。饭桌上压抑得让人难受。

柳月突然开了口说：“我们干脆明天离开这里算了。”

“怎么了？”叶斐然问。

“还说怎么了？来了才一天，拍摄不顺利，二少还受了伤，再待下去，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这里实在太晦气了。”柳月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再呆下去了。”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所有人都看向段睿。

段睿放下筷子，淡淡地说：“明天继续拍。”

“为什么？”柳月气呼呼地看着他，“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在这里拍？”

“只是碰巧罢了，哪儿有那么玄乎。何况，明天二少现在还需要休息，实在不适合乱跑。”段睿的声音冷淡。

“今天拍摄的时候，都拍到鬼脸了，大家都看到了，我不管，明天我就要走，我不想呆这里了。”柳月说着，竟然委屈地眼圈红了。

段睿愣了一下，正要询问，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怎么，你们明天要走吗？”

说话的人是褚灵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