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菲从来没见过伤好的这么快的病人。
她钥匙都已经掏出来了，没成想诊所关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啊，常先生。”
“早上好，李小姐。”常命将诊所的门彻底拉开给李菲菲让出空间，自己侧身等她进到屋里之后把大门保持着打开的样子固定住，靠在门上掏出了个金属烟盒来。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身伤口倒在诊所门口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却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走动，甚至还抽空出去买了个早饭。
“病人最好还是少抽一点烟。”李菲菲随便劝了一句，她说归说，却也没指望常命真的会听。
果不其然，依靠在门口像是在走神一样的男人打着火机低头点着香烟，他没抽，只是这样看着巷子里的场景：“嗯，就一根。”
李菲菲没有再劝，左右她已经劝过了，常命又没在诊所里抽，他抽不抽烟也轮不到自己来管，要是秦医生在这里，，都不用亲自开口，只需要摆出一副微微蹙眉的样子来瞥上一眼常命立刻就会把烟掐了丢进烟灰缸里。
“秦医生昨天凌晨才回来，还在睡。”
李菲菲心领神会的把脚步也放轻了一些，她才不回去问为什么秦医生半夜才回来常命却会知道，左右她就是个在这里打工的小护士，看好诊所就行了。
秦穆然这一觉睡的很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命昨天给他吃了点巧克力的原因，今天中午起来的时候虽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饥饿却并没有传来胃痛的感觉，久违的神清气爽的感觉着实不错。
昨天加班了一整天，医院那边给他批了一天假不用去上班，今天他也就不准备离开诊所了。
随便套了件短袖衬衣和牛仔裤，左右没打算出门，店里没别人，也不用穿的那么正式，秦穆然难得睡的安稳，心情也就跟着格外的好了起来。
桌上有给他留的早餐，秦穆然拿着筷子坐下，没想到原本站在门口看风景的人也坐了过来。
常命没有掩饰自己看到秦穆然这身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打扮时的眼神，他坐在旁边，用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眼神打量秦穆然：“秦先生今天很好看。”
秦穆然今天心情好：“看来是平时不好看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是眼睛里却透着点笑意。
常命闻言笑了一下，他把手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烟蒂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原本这个烟灰缸是放在小茶几上的，只有偶尔来了抽烟的病人才会拿上来用一下，自从常命住到了这里之后不知不觉的就在桌上安家落了户。
“没有的事，秦先生一向很好看。”
他悄无声息的靠得更近了一点，呼吸有意无意的打在秦穆然颈侧，无声的撩拨。
“只是很少见秦先生这样的打扮，青涩的像是个学生一样，干净的过分，牢牢的抓着我的眼睛让我挪不开目光，让我有点······”他的呼吸靠的更近了一点，略有些低哑的声音更低的低下去，磁性的让秦穆然耳根发麻：“情难自禁。”
秦穆然的手一抖，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可这本来就是休息区的沙发，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他往后一缩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常命紧追不放就势压过来抓着秦穆然的手腕按在沙发靠背上。
他目光灼灼，神情之中竟然是有几分迫人的。
“秦穆然。”
这个男人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他紧紧的盯着秦穆然，逼迫他不得不回望过去，看着对方一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深刻面容。
如何能不被他吸引，如何能不爱他。
“我好看吗？”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
秦穆然想起了那些曾经在换药的时候瞥见过的漂亮线条和肌肉，常命和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同，他手上的枪茧，浅淡的硝烟味和某日惊鸿一瞥的侧脸都让秦穆然难以忘却。
神使鬼差的，秦穆然点了点头。
注视着他的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暧昧的摩挲了一下秦穆然露在外面的皮肤，留给他一个用于回味的笑容自沙发上直起身来。
秦穆然的嘴唇动了一下，却又没有说出来什么。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穆然直白的望着对方带着笑意的脸，心下仍有些惊疑不定。
你难道不想问我······
“我以为秦先生是不想听我说这个的？”常命的手指缓慢又充满暗示意味的摩擦过自己的嘴唇，动作色气的令人发指，“毕竟这不是会让你为难的吗？”
秦穆然看的喉头发紧。
假如常命愿意，很难不被他的魅力所吸引，更何况日日夜夜朝夕相处。
“今天就不继续为难秦医生了。”常命把撑着食物的餐盒推到秦穆然的碗边，“快吃吧。”
他语调轻巧中别有一番宠溺的意味，眨眼间又恢复成一贯做给人看的花花公子样子，说话间就和秦穆然恢复到正常距离。
“······我”
秦穆然筷子还拿在手里，斟酌了一下言辞正待开口，却不料毫无征兆的被不请自来的恶客所打断：“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看来这话是说不成了。
秦穆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餐盒上，他目光一转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常命，后者向他无辜的眨眨眼示意和自己无关，秦穆然认命的收回目光，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些标准的笑容来：“我是，请问······”
来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外套，吊着眼睛打量了秦穆然两眼，脸上骤然浮现出一股轻蔑的神情来，他当不当正不正的往厅里一站，随手拿起桌上的摆件在手里颠了颠，“哦，也没事。”
他的目光四处乱瞟，就像是在估量这房子里的东西都值多少钱：“我来这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呢，跟老板你打个招呼。”
来人看着健康的很，显然不是来找秦穆然治病的，既然不是治病的病人，那也就只能是来找事的麻烦了。
秦穆然回头瞥了一眼常命，这人穿着病号服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着，并没有任何准备越俎代庖的意思，他满意的收回目光对上这个社会小青年：“小哥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喝点水吗？”
他也不等人说话，径直倒了杯水推到对方面前，“不过这个月的钱我已经交过了，许老大也知道的，要不您再回去查查？”
杯子被扫落在地，水和玻璃的碎片落了一地，秦穆然看也不看一眼，心里却心疼了一下自己上个月新买的玻璃杯。
小混混瞪着他：“我不知道什么许老大不许老大的，这条街的老大早换了人了，现在是刘老大的地盘。”
原来是换了人。
“我们刘老大最讨厌的就是说什么许老大的人，我们老大要是知道这事了，别的我不敢说，你这生意是不用继续做了。”他眼睛一转，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我也不多要，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下，“你给是不给吧？”
秦穆然笑了起来，就当小混混以为这个文文弱弱的医生准备花钱消灾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不给。”
他之前没和这小混混明说是为了给这条街的老大留些面子，现下情况有点出乎所料，他却也并不准备给钱：不止是这条街，这几条街一片街区能看伤的诊所可就只有他这一家，这群人打架斗殴之后嫌少去医院，倒是来他这里的次数多得多，一来二去的倒也没人来他这里收保护费了。
他不知道这个新上台的刘老大是不知道这不成文的规矩还是有意找事，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准备给。
钱不多，但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混混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给脸不要是吧？”
可能是秦穆然本身戴着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会同人动手的，看着又瘦不像是多能打，这小混混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上来就要揪他的领子。
哪成想这一伸手就被人抓住手腕动也动不了一下，整条胳膊都像是被石头箍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哎，说话就说话，没事动什么手啊。”
常命懒洋洋的脸在一边出现，他一只手抄在兜里，仅用了一只手制住这个小混混，看起来却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对着秦穆然笑笑：“不用谢。”
小混混被他混不在意的态度气得够呛，也不管旁边还站着的秦穆然了，另一只拳头直奔着常命而来，后者却只是站在原地没动，毫不在意的一偏头躲开。
“啧。”
秦穆然闪电般出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到的，向前一拉一推就看到这人的胳膊软软的垂了下来，竟然是卸掉了关节。
常命吹了个口哨。
秦穆然没有理会他，他站在这个小混混面前，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却还是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去问问得好，恐怕确实是搞错了。”
小混混疼的一头都是汗，却又知道自己恐怕打不过眼前这两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混蛋，狠狠的瞪了这两人一眼，撂下两句狠话，跌跌撞撞的出了门消失在巷子里。
秦穆然摇了摇头，正待回去继续还没动两口的早饭，却只见到常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秦穆然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常命微微眯着眼睛掩盖住亮的过分的眼神，似笑非笑道：“我没想到秦医生竟然也是会咋舌的人。”他调侃完之后却又不深挖这个话题，只摇了摇手，“再不吃的话恐怕一会儿又要凉了，秦医生还是快点用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