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王砚砚准备用心体验贺绚的人生之路时,严珑则告假要参加事业编考试。

“那我送你去。”王砚砚说好歹自己是专业司机,此时不出力什么时候才出力?严珑面带难色,支支吾吾了会儿,“湘灵已经和我说好,说她去卫生局开会,顺路送我,晚上再和我吃个饭。”

“她那叫哪门子顺路?仅仅是脑回路顺路吧?”王砚砚说她家在楠城,你在丰华镇,顺什么?

“嗯……我一般考试前一天都会住宾馆,离湘灵家挺近。”严珑谢谢王砚砚,在对方脸上看到丝怒气倒让她心里有些痛快——她严珑是个怂货不假,但两怂相遇,总要有一个先站出来吧?王砚砚偷袭她双眼后,严珑难得硬气一回逼她说大实话,虽然于事无补,但好歹两人打平。按出招顺序,该轮到王砚砚了。

可这个对生存异常焦虑的家伙却只愿在嗲地女儿这种关系的舒适区中畅游,甚至还在昨天和那个初中时期的前男友及前相亲对象宋子闻在严华的店里对坐着聊了好一会儿。这事儿是严华告诉闷在脚楼抱佛脚的严珑的,并且附上王砚砚笑容满面的图片,“你看王砚砚和男孩子交往游刃有余。”

严珑也想问姑姑一句:你判断直女的标准就是不厌恶和男人打交道?

但这句话轻易不能问,因为会同时诱发两个问题:第一,透露出严珑十分在乎王砚砚的弯直;第二,可能继而暴露严珑不是那么直。以贺玺阿姨对严华的思维判断看,严华倒是想得到这两出的。于是严珑忍了一天,遇上王砚砚自己撞上,添油加醋回了句,“其实湘灵也让我住她家,可惜她家只有两个卧室。”

王砚砚语塞了会儿,最后“哦”了声,双眼盛满失望:“原来你还挑户型。”

严珑问她这话什么意思,王砚砚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子,下巴朝远处的严华点点,“你姑姑说的,你家里对你有择偶要求。”王砚砚记得非常清楚,“要求不高,得本科以上学历,本地人士,体制内,身高不低于一米八,长得端正,无不良嗜好,年龄差不能超过五岁,和你们家门当户对。哦,最好还要去做个精子检查。”她当年读书要是记性这么好也不至于只考上个水货大专。

严珑低头耐心拉完花,将咖啡送出去回来后扇着托盘,仿佛要扇走脸上的躁意,“倒也没说错。”她忽然灵窍打通,发现自己压根不用怎么怕王砚砚这只纸老虎,反而,偶尔戳一两句话就能让那张饱谙世故的脸蛋现出气恼甚至惊慌。

但王砚砚的表情很快在中介优秀的忍耐功底下消失,微笑着回敬严珑,“祝你早点找到哈。”

这一出算双方出招并且打平,严珑目送王砚砚提前半天下班,她说要回家看装修。可严珑知道这就是个托辞,估计需要装修的是她王砚砚的内心。

可她的内心也很快遭遇强烈冲击——晚上全家聚在一起沉默吃饭时,父亲严兴邦打破了因为严瑞的破事而导致的沉重氛围,“这次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严珑如往常低头想答案,王红娟拦住丈夫,“好啦,吃饭时总问这个干什么,考不考得上都没事,也不妨碍小珑相亲谈恋爱。”

嫂子孟晓担忧地看了眼小姑子,严华已经搁下碗,“相不相亲也得看她乐意不?不要什么鬼玩意儿都往严珑面前带。”她趁机数落起上次严瑞介绍的相亲对象,“吴松民的儿子,不就是在镇政府民政办工作嘛。我就不喜欢这个人,他老子滑头滑脑,儿子却眼睛朝天。”严华就举一个例子,“上周我去桥头水果店,恰巧看到巷子口的宋家阿婆卖玉兰花。老太太手脚不利索,将盛花的簸箕打翻,任谁看到都要帮忙去拾吧。吴博浩倒好,双眼不屑一翻、哼了声就直接走过去,他明明看到了呢还这样傲娇。”

严华说这号人心狠,以小见大的她将话撂饭桌上,“总之吴博浩不行。”

严珑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姑姑一眼,严华已经擦了嘴巴准备离开。没想到今天她惹到了哥哥严兴邦,他也将筷子拍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去给你侄女找个合适的来啊。”

“这不是我找不找得到合适的人的问题,而是不合适的人你们就不能逼孩子。一辈子的大事,非要凑合,吃亏受苦的还是孩子自己。”严华说当年你们逼我结婚,我年纪轻没抗住,虽然半年后离了,但那半年是我这辈子最不开心的时间。我不想自己的遭遇在严珑身上又来一遭。

“你就要开心,就要任性,做女人的哪有那么多开心和任性?”严兴邦眼睛瞪得阴沉,要和妹妹摆道理。

王红娟打圆场,她说自己丈夫,“你今天怎么了?火气乱洒的。”

这句圆场话对局势无济于事,反而点燃了严华的怒火,“做女人不能开心不能任性?做男人才行?谁规定的?老天还是菩萨?国法还是党-章?哥,你就严珑这一个女儿,你忍心她跳火坑?”

其实严华知道和严兴邦讲道理无济于事,在父母宠护下长大的哥哥从小就有股子说不出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也传递给他的儿子严瑞。至于严珑,并非是他们想生的女儿,只不过遇到意外怀孕且家里交得起罚款,同时他们觉得多个孩子也不差,这才留下一条小生命。

严兴邦心里,严瑞才是这个家未来唯一的主心骨,其余都是女人女孩家的,各司其职就行。今天严华的话让他觉得妹妹僭越了,他生养的孩子,还轮不到做姑姑的来指手画脚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听了严华的反问,严兴邦冷哼一声,“我比谁都希望她好,你也知道,她是我女儿。”

严华鼻子猛然一酸,随即笑着点头,眼里却含泪,“是哦,没错,我是外人罢了。”她大步走出正厅,越过天井的背影让严珑心疼,她从来没像此刻意识得这样清楚:姑姑一直游离在这个家的边缘,她无依无靠,今天走出去,以后未必愿回来。

严珑站起来去追严华,却被严兴邦喝住,“你做什么?”

严珑一直觉得这个冷面冷口的亲爹内心可能没那么冷,但他这一刻真心过分,连台阶都不给姑姑,可见他心里压根也没几分在意自己的妹妹。而严珑虽然被喝得浑身抖了下,还是坚决地追了出去。

“洛英”咖啡馆后院,严华没怎么哭,只是对着那株梅树抽烟。看到严珑来了,她侧过身不愿意理会侄女。

严珑上前拉她胳膊,严华掰下她的手。严珑又抱着姑姑的腰撒娇,“姑姑,别生气了。”严华走开几步继续抽闷烟。

严珑“哎”了声,“这个家我也不太想待了。这次考完,考得上拉倒,考不上我也不再继续。”

“你要干嘛?相亲去啊?”严华这才有反应,扭头瞪侄女。

“去乱相亲不是辜负了你保护我的一片苦心嘛。”严珑露出小酒窝,雪白的皮肤上,两团密匝匝的睫毛在阳光下颤动。严华这才伸手摸她头,再深吸一口气,柔声说,“姑姑给你交个底儿,考不上也没关系,工作也不需要那么体面,结不结婚都不那么要紧。只要你自己愿意,只要你开开心心。姑姑有的都会是你的,哪怕你不工作……姑姑养你就是,粗茶淡饭也够吃的。”

严华以前不愿意对侄女说得这么露骨,既是担心孩子心里背上给她养老送终的包袱,也不愿意这件事被哥嫂误认为一桩交换,更怕让严珑早早泄了斗志。

眼泪打转的严珑吸吸鼻子,“姑姑,我会找工作养自己的,还要挣钱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好喝的酒。”

严华只是轻拍她脸蛋,“姑姑知道。”她又面朝梅树,幽幽地说,“六姑婆就和我说过,‘女仔不易’。她说她有侄子,有兄弟,有一堆等着继承或平分她财产的人。可她的财产,有一半是她母亲在新加坡一担担地挑土挑来的,不明不白地给了那些压根不知道心疼这份钱财来之不易的人,她不甘心。”

“不是六姑婆计较身外物,更不是她到老都看不开,也不是我有了点财产就来拿捏你们小辈。我和她想的相似,就是觉得在咱们这个社会,很多女孩子真的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攒,最后被赤条条地刮走一切。我想做点不一样的,我想让你知道,姑姑是你的后盾,我会尽力让你以后走得不那么辛酸。”严华给严珑刮泪,“就一点,我希望我这个哭包侄女能硬气点儿,该骂的就骂,该争取的就争取。你骨头不立起来,我担心……我所有的最终也是便宜了某个男人。”

严珑哪里还忍心隐瞒姑姑,“呜……姑姑,不会便宜男人的。”

严华老谋深算,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抽了口烟,眼里带着笑意探究道,“那会便宜哪个女人?”

严珑呆住,不知道如何作答。严华已经拧侄女耳朵,“严珑,老娘告诉你,韩湘灵就是不行!金蔚也不行!”

“那谁行?”严珑问她,呼吸越来越紧。

“嗯……其实吧,我觉得,女人也有不少人挺不是东西的。你过好自己吧,那档子事儿着什么急?我跟你说,谈恋爱可是桩苦事,无聊的一塌糊涂,又得不到什么好果子。谈个屁啊,搞钱搞事业才是第一!”

提前祝太太们端午快乐!就要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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