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积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自然没人蠢的直接问医生，以免立刻就暴露了他们不是小镇本地人的事实。

秦瑟只得乖巧的点头道：“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大约是嫌弃这一届病人问题过多，医生离开病房的时候，表情并不怎么美妙。

人一走，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个副本给出的信息太少了。

虽然是个生存本，但接下来能躲去哪里也是毫无头绪。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王斌最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的口，然而说的内容也足够令人震惊。

“实不相瞒，选择《杀戮小镇》之前，我在论坛购买了攻略。”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压的格外的低沉：“攻略里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医院是绝对安全的。”

只剩一只眼的五月皱起眉：“可是我们明天就必须要离开医院了……攻略里有没有说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留在医院里？”

王斌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卖攻略的人也吝啬的很，整个攻略被他分成了十多个压缩包，每个都需要不菲的积分，我的积分也只够买一个的。”

攻略这东西是完完全全的卖方市场，即便存在着漫天要价的行为，也没办法从根源上禁止。毕竟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买卖。

井央垂眸，沮丧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出去送死吗？”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低迷了下去，楚募看着这一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秦瑟这时说道：“既然医院这条路走不通，不如想想，我们面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受了伤，这些伤显然是人为的，结合副本背景，我们应该都是被来自小镇的连环杀手所伤。”

王斌轻轻皱了皱眉，点头道：“有道理。”

被秦瑟这么一点，众人思路都开阔了许多。

五月目光扫过众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如果我们都是连环杀手手下的幸存者，那……会不会一离开医院，他们就会接着追杀我们？”

注意到江舸吓得哆嗦了一下，将自己整个缩进了被子里，楚募唇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了，但他很快敛了笑，沉重道：“还漏了一点。除了伤了我们的杀手会追杀我们，我们同时也是其他连环杀手的潜在目标。”

谁也不知道杀戮小镇里到底潜藏着多少个连环杀手，但连环杀手通常都有自己特别的“标签”，从他们受的伤来看，这屋子伤员的背后，至少就有７个连环杀手。

不止江舸，所有人都因为楚募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秦瑟看着江舸瑟瑟抖动的被子，福至心灵，扭头一看，瞬间ｇｅｔ到了楚募不怀好意的笑，于是接着道：“连环杀手都是后面要面对的危险了，眼下摆在我们的面前的大难倒是有一个。”

井央连忙问：“什么大难？”

秦瑟叹息：“当然就是我们身上的伤了。枪伤、刀伤，离了药谁知道会不会感染？没准碰到连环杀手之前，就被感染弄死了。”

五月也加入进来：“既然NPC提到了杀戮积分，那应当就有赚取杀戮积分的方式。只要有了那东西，就能够换药了，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也不是死路一条。”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副本自然不会是死路一条。

王斌沉吟道：“明天……我们一起去药房问问吧。”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下来。

既然攻略说医院是唯一安全的地方，这第一夜众人的心都稳稳放在了肚子里，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确认所有人都睡着了，楚募将帘子掀起一个角，轻巧的将枕头扔到了秦瑟床上。

秦瑟并没有睡着，他还在思考副本里的种种。

忽然凭空飞了个枕头过来，比起惊吓，发现是楚募捣的鬼，秦瑟震惊的成分更多。

——楚募那么靠谱且让人有安全感的一个人，怎么自从进了这个副本之后，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楚募比划了两下。

秦瑟明白了，楚募想和他一起去厕所。

楚募当然不是闲得无聊要找个人陪的小学生，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这一点，秦瑟心里也十分清楚。

所以，尽管肋骨处还是撕裂似的疼，秦瑟还是忍着起了身，跟在楚募身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黑夜之中，两双眼睛睁了开来。

“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早就认识的。”糯糯的女声笑着说道。

“喷瓶不是还在你那儿吗，把他弄醒了问问。”男声果断道。

说话的正是井央和王斌，他们同秦瑟和楚募一样，自我介绍的时候，保留了一点小小的“秘密”。

两人不仅认识彼此，而且已经一起下过不下十次副本了。

井央闻言把江舸弄醒。

江舸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少女甜甜的笑容，以及……横在他脖颈间，触感冰凉的刀刃。

“嘘。”井央弯了弯眉眼，“有几句话想问你，乖乖回答，不然我容易手滑。”

一股恶寒从脊背爬起，江舸忙不迭点头。

井央甜甜笑了笑：“我们很好奇那两个人的故事，你说给我们听听吧。”

……

“楚募，原来他就是楚募。”听完江舸的话，王斌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江舸提供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无用的，因为秦瑟和楚募在现实世界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楚募”这个名字，本身就足够有分量了。

井央舔了舔唇角，眼中嗜血之意一闪而过：“如果他真的是榜上那位的话，兜里应该很富足。”

他们两个是副本里的道具贩子，会帮人刷指定副本获取道具，当然也不会排斥更简单的办法——直接从别的玩家手里杀人越货。

楚募如果就是他们脑子里想到的那个楚募的话，那就真的是史诗级的肥羊了。

“不过……真是那个楚募的话，光靠我们两个也很难赢他。”王斌实事求是道。

井央却了解自己的搭档，这么说，就肯定已经想到了办法。

少女嗔道：“少来！你想怎么做？”

王斌看了一眼贼眉鼠眼的江舸：“既然医院是绝对安全的，这短暂的一夜用来睡觉就太浪费了。”

“我们出去逛逛。”

他又看向江舸：“你在这里守着，如果他们两个在我们之前回来，你就先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

江舸目送着王斌和井央离开。

“我们要去哪里？”井央边走边问。

王斌语气平静：“杀人。”

井央也不问为什么，笑着跟上。

两人直奔楼上的病房。

*

走廊尽头的厕所里。

楚募提着吊瓶，秦瑟也提着吊瓶，两个病号面对面站着。

秦瑟好奇：“你想说什么？”

忽然来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秦瑟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虽然理智上已经接受了楚募是个真人这个事实，但从生理到心理好像都还没过去那个坎。

至少他不能像以前对纸片人那样，骚话随时说出口了。

楚募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秦瑟的古怪，语气认真的回答：“我是想提醒你，不要相信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秦瑟：“玩家里面有人撒谎？”

楚募皱眉：“不确定。”

他随即笑了笑：“不过最高明的谎言总是真假参半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波人肯定都是老手。”

“而那些能活下来的老手之中，又没有强到能上风云榜的，多半都有搭子。”

“所以他们之中有人是互相认识的。”秦瑟古怪的看了一眼楚募：“你以前有搭子吗？”

楚募：“我在风云榜上。”

秦瑟：“哦，那你怎么确定他们不在风云榜上呢？”

楚募轻笑：“只和排名靠前的几个打过交道，他们都不是。不过如果他们是风云榜上的人，你就更加不能信任他们了。”

秦瑟腹诽，那我最不能信的就是你。

不知是不是他表情太过明显，楚募胸口微震，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果你是我带的徒弟，我现在一定会教你，连我也不要信任。但你不同，所以我不会这么跟你说的。”

秦瑟：“我有什么不同？”

楚募：“你是我要保护的人。”

楚募的眼神太认真了，秦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种不躲就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的预感。

于是他赶紧挪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我今天分析的那些，你觉得有多大的概率成立？”

楚募抿唇：“50%。”

“思路没错，不过杀戮积分既然存在，肯定就有获取的方法。”

秦瑟：“你猜到什么办法了？”

楚募敛眸：“杀人。”

“这座小镇叫《杀戮小镇》是因为这里以盛产连环杀手而闻名。”

秦瑟明白了楚募的弦外之音：“盛产、闻名，小镇以这些连环杀手为荣！”

如果是这样的话，杀戮在这里就不是一件坏事。

获取杀戮积分自然就是要——杀人！

秦瑟眸光微凛，杀害连环杀手很困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杀普通人。

玩家之中也一定有人会这么做的。

只是……他能下得了手吗？

脑门忽然刺痛了一下，秦瑟茫然抬眸，楚募正收回自己屈起的手指。

见状，楚募挑了挑眉：“站在我面前还能走神？”

“喏，帮我抓着，我要上厕所了。”

“哦哦。”秦瑟下意识向下看去，惊了一下，连忙抬起眼，手忙脚乱的接过吊瓶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楚募促狭的轻笑，秦瑟觉得自己从脖子到耳根肯定都红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