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红着脸上完厕所，和楚募在诡异的沉默中一同回病房，走到楼梯拐角处，秦瑟停了下来。

楚募转身：“怎么了？”

秦瑟皱了皱眉，并不确定：“好像有血腥味。”

楚募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沉吟道：“上去看看。”

说罢，他走在前面，秦瑟跟在他身后，两人尽量不发出响动，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二楼很安静，安静的过了头，安静到连呼吸声都不存在了。

楚募眉峰蹙的越发紧了，他示意秦瑟站在原地别动，自个浑身戒备着，推开了离他最近的一道病房的门。

秦瑟站在楚募身后，看他紧绷着的身体松了下来，高高吊起的心，也跟着落回了肚子，只是见到楚募转过身来沉郁至极的脸，心又从肚腹一路下沉，直直沉进了深渊里。

他走了过去，病房里的惨状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包括病人和家属在内，病房之中一共有12个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鲜血喷洒在医院的白色砖墙上，足有两米多高，是精准的命中了大动脉，才会在瞬间喷射出这么多的血来。

“两种手法。”楚募翻看着尸体，冷静的得出结论，“这几个都是一刀毙命，这几个都被刺了十几刀。”

这显然是两个人干的。

秦瑟出神的看着墙角，口中喃喃：“一刀毙命和被刺了十几刀的人数是不是五五开，一边六个？”

楚募抬眸，正想说“你怎么知道”，顺着秦瑟的目光，也看到了墙角上用血写的两个数字：【6 6】。

“这是……在记录自己杀的人数？”楚募问着，但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

什么样的情况，两个人会在墙上写下自己杀的人数……

游戏？赌局？

不论哪一种，都足够变态。

“医院是绝对安全的。”秦瑟喃喃，“所以杀死这些病人的，不会是NPC，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玩家杀死了他们。”

楚募抿唇：“还有一种可能。医院是绝对安全的，这一句是假话。”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只能说明，玩家之中潜藏着很危险的人物。

“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回到自己惯常处理事务的手段上，楚募轻松许多，“是玩家反而是好事。”

秦瑟明白，玩家的实力是有上限的，而这个上限就站在他面前。

然而，秦瑟摇摇头，拒绝了楚募的提议：“以他们的速度，只怕跟上去看到的也只是更多尸体而已。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

秦瑟和楚募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格外安静，呼吸声少了两道，楚募在踏进病房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向秦瑟递了个眼神，然后朝着江舸的床走了过去。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角色扮演策略，是以秦瑟也不怎么紧张，按照计划，他从第一张床开始，一路仔细看过去，很快找到了是哪两个这会儿不在房里。

记下后，他也走到江舸的床边。

秦瑟到的时候，江舸肚子上已经挨了好几拳。他心中记得王斌和井央的嘱咐，于是硬气着并没有屈服于楚募的淫威，使出浑身解数和楚募缠斗着。

只不过从秦瑟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像动物园的猴子试图撩拨一头不怒自威的狮子，下场可以预见。

又挨了两拳，眼看着江舸唇角溢出血丝，秦瑟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楚募听话停手，问：“那两个人呢？”

江舸呜咽着回答：“他们一个说要去上厕所，另一说要再去找医生，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两个人不是一起出去的？”

江舸摇头：“不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没有睡着，亲眼看着那男的走了五六分钟，女的才走的。”

楚募松手，像是信了。

秦瑟皱眉：“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到我们……”

楚募唇角微沉，沉吟了片刻，眸光闪烁着说：“不会。他们靠近我肯定会察觉到。”

江舸听着两人语焉不详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恶寒从脚板底爬了上来，将他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王斌和井央不是出去算计秦瑟和楚募的吗？怎么听上去反而是秦瑟和楚募背着他们做了什么很隐秘的事？

“既然他听见了，就不能留了。”

江舸还没来得及细想，楚募仿佛来自地府的恶魔低语让他措不及防抬起头来。

可惜，没人在乎他的恐惧和挣扎。

楚募揪着江舸的后衣领，轻而易举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剥夺他呼吸权利的力道勒的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的用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

就这么被拖着，一路拖上了医院的二楼。

脖子一定被勒的青紫，后背的衣服也肯定早就磨破了，火辣辣的一片。

被松开的刹那，浮现在江舸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不论这个古怪的世界究竟是哪里，楚募在这里的力量都强的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无法反抗，不能反抗！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他就愕然停下了脚步。

他本想躲进房间里，可是虚掩着的门内是一具具大张着双眼的尸体。

江舸是个并不在乎别人死活的堕落的二世祖，但他身上没沾过人命，更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被谋杀的，死状凄惨的人堆叠在一起。

浓烈的血腥气熏的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场面。”

伴随着身后凉凉的声音，楚募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唇角微微翘起，阴寒的笑容将英俊的五官渲染出了一丝邪性。

江舸涨红着脸，眼底沁着水渍，恐惧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回答他的时候楚募的讥笑。

江舸后背贴在墙上，双腿颤抖着，双唇哆嗦着控诉：“你疯了！杀人是要吃枪子的！”

楚募轻笑：“你还没看明白？这个世界是没有王法的，有的只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我比你强，我就能杀了你，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全凭喜好，无缘无故杀人的人。他们会死，也是因为他们有死的必要。”

江舸眼底燃起一丝生的希望。

不论是现实世界那点恩怨，又或是王斌和井央虚无缥缈的威胁，都不如眼前几句尸体带来的真实冲击，现在的他能够抛弃一切，只为让楚募高抬贵手。

“放我一条生路，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募定定的看着江舸，似乎在衡量他的可信度。

须臾，轻叹了口气：“换个副本或许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但这个副本不行，杀戮积分比你这种没有丝毫忠诚度，随时可能背叛我们的人有用多了。”

“杀戮积分……杀戮积分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释放完最后的力气，江舸颓然的瘫坐了下去，呜咽的哭了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杀人就能得到杀戮积分，有了杀戮积分就能买药了。”秦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温声解释着，“药，能救命。你，连最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两相比较，楚募怎么会愿意留你一命呢？”

江舸凄惶的抬起头，透过泪水弥漫的眼眶看向秦瑟。

秦瑟和楚募不同，他的脸上并不尽是冷酷，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悲悯！

江舸完全忘了两人之间的恩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住了秦瑟的胳膊。

他将秦瑟拽向自己，凑到秦瑟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别相信他，他不是真的楚募！ ”

秦瑟往后看了一眼，差点破功，憋着笑道：“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到了这时候，江舸准备保守一辈子的秘密，也只能说出来。

“当初你要和楚募结婚，我不乐意，私底下堵过他一次，就是你们订婚典礼那天，他一个人打断了我三个兄弟的腿，但我在他胳膊上留了很长一道疤。”

“他刚刚掐我的时候，胳膊上没有疤。”

“他是假的楚募。”

秦瑟有些钦佩江舸了，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想到先从敌人内部开始瓦解对方。

“话这么多，还是让我杀了他吧。”楚募挤到两人之间，挡住了秦瑟的视线。

江舸怔了一下，向前扑倒想要握住秦瑟的脚踝，楚募冷着脸，抬脚踩了上去。

他清了清喉咙，手轻轻搭上楚募的胳膊，上下抚了抚，温声道：“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你在帮他说话？”楚募看向他。

秦瑟愣了愣，楚募的演技这么好的吗？怎么看着像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时间琢磨男人此刻的心理活动，秦瑟按照恋人原本的计划，自己当白脸，笑容愈发温柔：“我怎么会帮他说话呢？只不过我觉得在这里杀了他就可惜了，他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楚募咬着后槽牙：“什么用场？”

秦瑟：“杀戮积分说到底是用来换药品的，杀了他也只能获得一点杀戮积分，但你想，我们现在是在医院里，医院里有药房，他这条命留着，直接帮我们偷药不是更好？”

楚募眯了眯眼，手蓦地环上了秦瑟的腰，并不避讳宣誓自己的主权。

秦瑟惊讶了一瞬，明白他是在扮演“楚募”，笑眯眯的随他去了。

楚募犹自抱怨：“但他并不老实，留在我们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垂死之际忽然有了生的希望，江舸再也不敢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求饶道：“我帮你们偷药！”

“还有王斌和井央，他们两个是认识的，还想对你们不利！我可以帮你们去做卧底！”

连环杀手的灵感部分来自国外真实案例，部分来自《犯罪心理》（美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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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