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视

霍布斯王爵身边的亲卫都很忠诚,瑞琪又是初来乍到,更打探不到他的行踪。

在听说王爵时常出入火锡山脉狩猎之后,瑞琪大着胆子进入了山脉外围。

所幸她并没有白白冒险——她被霍布斯王爵救下,让他知道了她的存在,同时有了名正言顺追求他的借口——谁会怀疑一个遇险被救的可怜贵族少女的真心呢?

只可惜,无论她多么的可怜可爱,也不见霍布斯王爵心软,他的灵魂由石头筑成,派人将她送回领地便离开了。

她送到霍布斯庄园的谢礼被退还,她再次面见道谢的请求也被拒绝。

这样的冷漠持续了一年,哪怕期间她借着前世的经验将自己伪装为天赋极高的炼金师,也不见霍布斯王爵有更多动容。

瑞琪想到此,就觉得深深挫败。

不过她并未生出放弃的心思,一是王后的宝座太诱人,二是见过了霍布斯王爵后,她又怎么再回去与那个虽然年轻但早被烈酒和舞娘掏空了身体的丹加伯爵委以虚蛇呢?

她唯一庆幸的是,哪怕霍布斯王爵现在不喜欢她,但领地也里并没有比她更貌美优秀的少女,长久相处下去,总有一天霍布斯王爵会开窍,会意识到自己的魅力。

不过瑞琪的这点幸运也在大半个月前终结了。

王室为霍布斯王爵赐了婚。

瑞琪最初得知消息十分震惊,明明霍布斯王爵一直没有娶妻——她使劲回忆,终于在久远的记忆角落里想起了模糊的一点事。

霍布斯王爵似乎是有婚约的,但那贵族女郎还没有嫁过来就死亡了,于是她只是‘早逝的未婚妻’,成了霍布斯王爵神弃者的又一道佐证。

瑞琪隐秘地期盼了好几天,直到霍布斯领地的车队都出发了,王都那边也没有传来这位贵族女郎死亡的消息。

与此同时,女仆莉莉也终于打探到了当初王都使臣来领地时,对那位女郎的描述。

那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了,却听得瑞琪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这几天心情的大起大落,以及王爵夫人位置被抢的愤怒,还是让瑞琪对还未见面的玛丽·格里芬充满了厌恶。

她绝不想霍布斯王爵与这位玛丽小姐产生感情——哪怕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也绝不想这位‘情敌’在霍布斯领地过得太轻松惬意,于是在她的示意下,她的女仆将玛丽的情况宣扬了出去。

就像她所想的那样,霍布斯领地的居民们都为自家王爵感到委屈与愤怒,认为王都的贵族们欺人太甚。

他们相信了王爵并不是自愿接受这位夫人,在还没有见面的情况下,他们就已经自发地对这位新夫人充满恶感。

瑞琪想到这里,愉悦地笑了起来,这位新夫人大约不会想到,初入领地就要面对全住民的排斥吧?除非霍布斯王爵愿意在公众面前表示他的接纳,否则玛丽·格里芬接下去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可是霍布斯王爵绝不会做那样多余的事,追求了那么久,瑞琪还是有几分了解霍布斯王爵的,虽然领地的人们都在宣扬他正直善良,他的行事也一向严谨,似乎不会跨越骑士准则,可是她隐约能感觉到,霍布斯王爵是个极为冷漠的人。

所以他绝不会为玛丽发声,那是无意义的——玛丽的不堪无法隐藏,他的维护只会让人觉得他在委曲求全。

瑞琪这几天把这件事翻来覆去想过了,自觉不会有什么变故,不过随着车队的临近,她还是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玛丽·格里芬进入领地大约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她不想见到抢占她位置的‘情敌’,又有点期待看见她在民众的驱赶声中出丑……

瑞琪心想,到了那天,她一定要打扮得更美丽出挑,如果玛丽·格里芬因为民众的声音而恼怒不满,她会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她,让霍布斯王爵再次看见她的存在,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

……

————————————————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玛丽有些不安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即将进入霍布斯领地的前夕,在莉达的不断请求下,她脱下了原本选好的小礼裙,换上了看上去更加精巧昂贵的大礼服。

这种上身束紧的款式着重突出了胸、围的紧致丰满,又将腰肢处勒得纤细,底下是繁复浮华的蓬松火色长裙,裸露的手臂与肩背被层层精巧的黑色蕾丝所覆盖,整体看上去既优雅,又多了一种欲遮不遮的性、感。

这对于出身星际的玛丽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她只是被两个女仆的郑重其事传染,多了一点忐忑与羞涩。

而莉达和爱娜显然还不满足,她们打量着玛丽的头发,试图为她选择一个合适的发型。

在这大半个月里,由于饮食改善以及有两位女仆打理,这一头黑发已经由最初的枯燥变得顺滑乌亮,厚重的刘海也因为变长而被梳起,露出原本光洁的额头。

玛丽还记得刚露出全脸的那天,莉达在车厢中大呼小叫着夫人真好看,然后被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之后玛丽照着镜子,才知道莉达为什么惊讶。

厚重的刘海遮挡着原本精致的眉眼,使她失去了灵气只剩下阴郁,同时又将脸型修饰得太过于瘦削,看着有些幼稚。

而露出了整个脸庞后,她五官的特色与优势才完全展露出来。

原伯爵夫人出身边陲,是一位英气利落的女性,玛丽继承了她的高挑身材,五官却出落得更秀美些,眉眼精致,唇润齿白,并不比她那位常常自持美貌的继姐贝芙安逊色。

繁复性感的礼服及妆容,更使她褪去了零星的少女气,多了一份柔媚,玛丽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发怔。

这时爱娜却想起了什么,拉着莉达嘀咕了两句后,莉达双手一拍,恍然大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匆匆跑下车厢,过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中拿着的是发烫的铁棒,她在玛丽的发尾比划着,“就这么稍稍地卷起来。”

这个世界的卷发?玛丽了然,她配合着两个小女仆将发尾卷了个大圈,将其打理成蓬松流畅的弧度。

一切拾掇完毕后,莫迪也派人告知了即将进入领地的消息,玛丽深呼吸了一口,默默期待这个她即将要生活的新地方。

……

——————————————

西蒙是个生活在霍布斯领地的普通平民,与外人认为霍布斯领地糟糕透顶不同,西蒙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苦——也许从前是的,在霍布斯王爵还没有继承这片土地时,这个领地是由王室管的,但王室只会每年派些人过来清缴魔兽,免得魔兽太多造成整个王国的动荡,并不会多管他们这些平民的死活。

霍布斯王爵却不一样,他派出自己的卫队守护整个领地,他们现在吃穿依旧不太好,但至少不用担心哪天在睡梦中就被魔兽当作食物吃掉。

带给了他们这些平民安全感的霍布斯王爵是值得敬重的,西蒙一直都这么认为。

可是不久前所知道的一个消息却让西蒙觉得很难过,被他以及其他平民当做信仰一般敬爱的王爵,并不是自愿娶妻的。

哪怕只是平民,西蒙隐约也知道王室似乎不喜欢他们的王爵,所以他猜测过王室为王爵强塞的夫人也许不那么出色,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些话。

“很丑陋的,性格也很古怪,在王都就被人笑话。”

“是个废人啊,也不受宠爱,不然她家里怎么舍得让她嫁过来吃苦?”

“很信奉神殿呐,好像还说过神弃者就该去死之类的……”

……

西蒙非常难过,同时为王爵感到悲哀,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跑到街边去迎接回程车队的,他听到旁边有几个年轻的剑士在交谈,他们的语气太激愤了,所以哪怕刻意压低了音量,也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西蒙耳中。

“一定要将她赶出去,王爵不能受这种侮辱!”

“决不能让王室的羞辱得逞!”

……

西蒙讷讷的听着,觉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内心有些可怜那位即将入城的小姐,可如果一定要选择立场,他是一定会坚定站在王爵这边的。

不然……到时候我也跟着喊两句吧?

西蒙迟疑着。

不过很快,从人群那边就传来了骚动,西蒙从思考中茫然地抬头,发现早就被清理开的大道上飞驰而过一队队护卫。

“是王爵的亲卫!还有他的骑士团!”

“第二、第三、第四骑士团都到了,只有轮值的第五骑士团没来,王爵这是将他的军队全调动过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辨认出那些护卫的身份,人群中也渐渐多了私语。

“怎么回事?难道都是来迎接王爵夫人的吗?”

“全部军队都来了?不是说王爵不喜欢王爵夫人吗?”

这突发的状况无疑让人群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西蒙也深深地疑惑了,难道王爵并不讨厌夫人?

毕竟出动了所有军队迎接、以及维持秩序,这本身就是一种重视。

不只是西蒙一个人这么想,他注意到,之前那几个还在激烈讨论着如何将夫人赶出去的剑士也都不说话了。

他们面面相觑着。

“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王爵的意思?”

……

瑞琪紧紧拽着手中的丝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失态,她没想到霍布斯王爵会这样做。

他确实没有出声维护玛丽,可是他的行为分明是无声的支持与重视,这比什么言语都有用,霍布斯领地的人都会因此猜测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们待会儿还会向玛丽发难吗?

瑞琪看着周围人面上的犹豫,就知道了答案,计划的失败与愤怒让她想转身就走,可是车队很快就到来了,她实在很想看一看这位抢走了自己王爵夫人位置的玛丽·格里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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