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登基

凌昭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见死去的父亲满眼含泪摸着他的头发说辛苦吾儿了,凌昭摇摇头,正准备说话,父亲的脸突然变成老皇帝的脸,老皇帝怒目而视,大声斥责原璟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要凌昭快快杀了这个弑父谋逆的贼子为自己报仇,凌昭痛苦的想要辩解,可是原璟从背后出现一剑洞穿老皇帝的胸膛。

凌昭大叫着醒来,入眼就是明黄的帷帐。

原璟身着龙袍,端坐在桌前,望向院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昭闭上眼,装作没醒,不想与原璟有过多的交流。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原璟头也没回,就察觉凌昭已经醒了。

凌昭没说话,动也不动的躺着。

原璟见他不说话,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凌昭憔悴的脸庞,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可是凌昭知道他要问什么。

“如果你要问小皇子,就不必多费口舌,除非我死,否则你动不了他分毫。”

此话一出,原璟瞬间恼了,残留的温情消失殆尽,他一把掐住凌昭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

“你也向着他,他有什么好的,他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凭什么你们都向着他,连父皇也要为了他废掉我和母后!”

凌昭眉头紧皱,一把推开原璟的手:“你也知道他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你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难道真要让自己背一个弑父杀弟的千古骂名?”

原璟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仿佛在回味凌昭脸颊上的温暖,他不在乎的拂罢衣袖,轻轻一笑:“随你们怎么想,反正如今我为君,你为臣,我终会找到原晟星,然后杀掉他,至于你,凌昭,既然你要做千古忠臣,那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偏要你做我这个乱臣贼子的人!”

凌昭看着眼前魔怔般的原璟,有些认不出,大概他从未人认真的了解过原璟,他认识的原璟谦和有礼,胸怀百姓,待他永远都是满心满眼的爱意,可如今他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谋害自己的兄弟,任由京卫司在皇城大肆烧杀。

凌昭拉住原璟的衣袖,不可置信问道:“原璟,你疯了吗?”

原璟回头,拉住凌昭的手,轻轻搂进怀里,笑容越来越肆意,他亲了亲凌昭的脸颊,说:“我清醒的很,阿昭,我等着一日很久了!”

凌昭愣在原地,本该惊慌失措的脑子突然不合时宜的闹出来很多想法。

凌昭突然意识到过往自己感觉到不对的地方,原来早有预谋,怪不得,怪不得当日伥善案一结,朝中几乎全都是太子党,怪不得昌平县他不顾皇帝疑心也要来一趟,原来是为了涨自己在民间的威望,原来是早有预谋,原来自己也是他计划在的一环,甚至还是抛出去的挡箭牌。

凌昭在想明白一切之后,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样感受,只是明明坐床上,身体却一直下坠。

抱着最后的希望,凌昭怯怯的问他:“我只问你,铜陵郡拦路的劫匪和下毒的暗卫,可是你安排的?”

原璟沉默地看着他。

“你利用我?”

原璟只是看着凌昭轻微颤抖地嘴角,攥着他冰凉的双手,什么话也不说。

凌昭见他不回答,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本来不想落泪的,回京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不是原璟,或许是他得罪的其他什么人,可事到如今,血淋淋的摆在他眼前,他曾经耳鬓厮磨的爱人,要他的命。

“为何如此?原璟,为何……”凌昭低着头,眼泪啪嗒滴落在原璟的手背。

或许是凌昭的眼泪刺痛了原璟,原璟腾地起身,慌乱的擦掉后背上凌昭的眼泪,讥笑道:“为何如此?阿昭,我想的吗?你若不走,难道要我与你拔刀相向?我不愿见到最坏的结果,因为你永远也不会主动站在我这边。”

凌昭惊讶的看着原璟狡辩,不可置信道:“那你就要骗我,利用我,生生碾碎我……我……”

难道你就可以生生碾碎我的真心和爱意吗?原璟?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得已,阿昭……”

“不得已什么?原璟?不得已杀了自己的父亲?不得已逼宫篡位?不得已谋害手足?还是说难道这皇位坐的你心不满意不足?”

原璟解释的话梗在口中,再也说不出。

“我真是累了,怀慎,你如此这般,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凌昭语气里满是疲惫,他再也不顾原璟的任何反应,拉上被子不再理会原璟。

原璟站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若恨我,最好是杀了我,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

说罢,原璟就离开了,只剩下凌昭躲在被子里发愣。

凌昭浑浑噩噩的床上躺着,恍惚间的听到有绵延不断的哭声萦绕,大概是老皇帝出殡了,凌昭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他浑身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也动不了。

一连烧了好几天,凌昭神智昏聩,感觉自己像是已经灵魂抽离了。

有人往他额头上放了一块凉毛巾,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淌进去,一路苦进心里,凌昭抹开头,不想再喝,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原璟在为他擦拭额头。

凌昭的手轻轻地覆上原璟的手背,还未开口说话就已经昏睡过去。他没有看到,不远处跪了一排的太医。

“陛下,凌将军伤在颅内,脑后淤血,难以清除,下官……下官也不知如何是好。”

原璟正想质问怎会如此,突然想起来昌平县暴乱凌昭被暴民击中头部,时至今日两年过去自己却以为没事,从来没有过问。

正懊恼之间,来人禀报,常将军在外等候。

常宁一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就知道凌昭有危险,他顾不得看凌昭的情况匆匆跪下,说道:“陛下,将军月前在铜陵郡与匪寇缠斗,伤了脑袋,回去夜里就起了烧,双目暂时失明,属下担心有人趁乱生事未敢声张,连将军也不知道自己失明过。”

“什么?”这下轮不到原璟先紧张,付孟大惊失色,一时间连自己何时处斩都想好了。

眼下凌昭已经开始逐步丧失五感,付孟知道他今时今日恐怕强弩之末了,他跪行几步,伏低身子道:“陛下,如今凌将军已经开始逐步丧失无感了,等五感全失,将军他……。”

原璟险些站不稳,问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付孟狠了狠心,说:“眼下只有开颅,别无他法。”

“开,那就开!快!”

周围跪着的人没一个吭声的,原璟看着他们,火气噌噌噌的冒,“怎么?还要朕亲自去请你们吗?”

“陛下恕罪,不是臣等不愿,而是且不说开颅风险太大,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最重要的是,宫中只有胡太医善开颅,可惜他去年病逝,其弟子未得其真传呀陛下。”

“那你们说怎么办!一个一个只会嘴上说说!朕养你们有何用?”

“陛下息怒!”众太医齐刷刷跪着,一个也不抬头。

远景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凌昭,突然又生出了曾经那种怎么也抓不到他的无力感。

付孟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能人异士多在江湖……”

付孟的话彻底点醒了原璟,是自己目光狭隘了,他急匆匆的打断付孟的话,交代常宁:“朕现在名你去昌平县五马镇去请一名唤杜晦春的郎中,就说凌将军有难,请他相助,快去快回,阿昭在等着你!”

常宁一刻也不耽误,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快马加鞭离了京。

太医院的汤汤水水吊着凌昭的命,就看这位值得皇帝亲自去请的郎中到底有何神通了。

原璟刚登基忙的脚不沾地,每天挤出时间来看凌昭时他都在昏睡。

凌昭已经知道自己失明了,有时醒来发觉眼前一片漆黑,也不惊慌,失明了也好,自己能空出时间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在原璟不来的时候,方云木日日来,凌昭将自己的令牌给了他,命他暗中调查铜陵郡的隐情。

在凌昭来京之前,他分给方云木一批人助他成功夺回方家的家主之位,为父报仇,方云木奉凌昭之命,将小皇子原晟星秘密送往方家,因此原璟翻遍了大梁也没想到他想找的皇弟就在方家。

“将军,属下昨日发现陛下身边跟着的暗卫袖口内部有一小巧机关,当暗卫被擒时只要握紧拳头毒针就会扎入腕部血管,与那日我们在铜陵郡发现的死者身上的一样。”方云木出生自机关世家,只要他说一样那就一定不会出错。

可是这位铜陵郡自杀的暗卫,明明袖中□□,却偏抹了自己的脖子,还偏偏死在了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不然人联想到栽赃都很难。

既然是栽赃,那栽赃的人是谁呢?总不可能是原璟想灭口吧?

凌昭轻声说:“知道了。我让你去查那天夜里去寨子里送信的人,查的怎么样?”

“正想同将军说,属下回去时想起,曾在他离开时隐隐约约看到过那人,属下记得那人右脚微跛,有点驼背,但是属下寻遍了宫中也没找到。”

凌昭脑海里过了一遍就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怪不得方云木在宫中寻不到,因为那人是沈成荣大人家的马车夫,而沈成荣是先皇贵妃的父亲,原晟星的祖父家的人。

至于凌昭为什么会记得区区一个马车夫,当然是因为这个车夫仗着自己给国舅爷驾车,过于张扬,甚至有次私下里给凌昭送礼,想让自己的儿子入凌昭麾下,让凌昭多多关照。

凌昭当然将他赶了出去。

事到如今,入局的人越来越多了,

“沈大人如今还在朝中吗?”原璟如此记恨老皇帝和原晟星,怕是也容不下沈家人。

“沈大人因私养兵马,意图谋反,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已经被株连九族了?”

“什么?”凌昭不敢相信,原璟是哪里捏造的证据,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将人诛了九族?他如今刚登上皇位就这样残杀重臣,以后如何让叫人服他?

“沈大人私养兵马,可是真的?”

方云木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之上虚弱的凌昭,犹豫之后还是说了:“这件事朝廷瞒得很严,我也是专门回了一趟铜陵郡,才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凌昭等着他说下文,方云木只好接着说:“属下在老寨主的坟里挖出来了当时沈大人与他的书信往来,青虎寨每每抢来的金银玉器等贵重物品,有一半都送到了京中,寨子在铜陵横行至此,怕是有京中庇佑。”

凌昭突然想起来,铜陵郡一事最早就是原璟提出的,那想来原璟早就发现了其中有猫腻,趁机提出剿匪,也能将自己调离出京,以防坏了他的大事。

原璟真是演了好大一出戏啊!凌昭忍不住笑了,他与原璟自小的情谊,到头来,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沈大人到底是否私养兵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单凭他沈家是原晟星的母族这一条,原璟为了哪怕一丝丝的可能性,也是要赶尽杀绝的。

更何况沈家确实不干净。

方云木退下,凌昭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心里开始细细琢磨事情的来龙去脉。

既然沈家已经没了,到底是不是沈家在铜陵郡暗箱操作买他的命已经无从查证了,可是先皇贵妃在世时凌昭在外寻药并未与沈家结仇,为何沈家千里迢迢的要自己的命呢?凌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排除了所有,那就只剩了一条,要他命的或许不是沈成荣,而是另有他人。

凌昭的头一抽一抽的疼,他脑子里全是老皇帝对他的教诲和养育之恩。

凌昭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活了这许多年,遇见这么多的人,到底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一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教诲重用之恩的主君,一边是青梅竹马,曾耳鬓厮磨的爱人,凌昭拉起被子遮住脸。

父亲,您教会了我忠君爱国,却没教会我这样的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很痛苦。

每天一句我是神经病,精神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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