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乌青华。”江玄灵眼皮微垂挡在乌青华面前，神色冷漠。

乌青华一时不查，竟然没能成功甩下他，有些意外地看他几眼，惊奇道：“几日不见，你术法精进不少。”

竟然还能追得上来。

乌青华神色恹恹，敷衍道：“能有什么意思?怎么，你还想留在那给他们哭丧不成?”

江玄灵冷笑一声，面无表情：“你随意杀人取药，在人界就要遵循人界的规矩，到时候我会如实对捕快说明原由。”

“杀了又如何？”乌青华颇有些莫名其妙，没好气道：“杀个人跟杀只鸡又有什么区别？人类可以杀鸡取蛋，我就不能杀人取丹吗？”

江玄灵并不想跟他讨论这种问题，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向沈芝白，轻声道：“你想跟他走吗？”

他像是有些忐忑，声音清浅，说完紧紧盯着他的神色，想从他脸上神态仔细确认他心理的想法。

“你师兄马上就找过来了。”见沈芝白不出声，江玄灵按耐不住，忍不住上前一步靠近他，声音竟透着几分紧张。

“我自然是不会跟他走的。”沈芝白抬眼看他，认真道：“我师兄和你商量好的?”

“没有。”江玄灵看着他慢慢摇头。

刚开始确实是他故意分开两人，墨笙符这么久还没找来，想来也是发现了他留下的线索，按照他所预料地带着衙门捕头往这边来了。

带着凡人自然更慢些，不过想来这个时间点也快到了。

江玄灵丝毫不在意这时候拉墨笙符出来，留住沈芝白。

鱼相草恢复术法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江玄灵不确定沈芝白会不会心动。

“李星梦是李星云杀的?”沈芝白有些沉默，看向江玄灵，向他确认：“真的是他?”

江玄灵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是他。”

江玄灵简短利落地点头，说完又意识不到不太对劲，瞟了眼沈芝白，紧接着补充道：“之前就觉得李星云的气息有些问题，他故意隐藏，所以不太确定。”

“直到他对上宇文扬的掌法，才确定下来的。”江玄灵见沈芝白脸色如常，才继续说道：“离开之前，我给墨笙符留下讯息，让他在张序离开后到他书房卧室查一下暗格，想必他应该查到了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我是查到了！”

远远地，墨笙符提着一个灰色布袋子走过来，身后跟着姜青溪和捕头。

“这里面是在书房卧室里找到的话本。”墨笙符将手里的灰色布袋扔到一旁，沉声道：“已经证实是张序派人辗转给李星云的。”

“话本？”

沈芝白眼皮一跳，想起客房里放的到处都是的话本，有些好奇，探头看向地上灰色布袋里露出的话本。

寻常的封面和字体，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神怪故事。

沈芝白刚巧也异常喜欢这些故事，这段时间借住的时候几乎都翻了一遍。这几本话本子，他确实没在外面的书架上看到过。

见沈芝白疑惑，勾唇浅笑道：“张序知道李星云喜爱看人间话本，于是专门找人写了一些神怪故事，借由下人的手送到他手上，里面有意无意透露一些不寻常的信息，阴时阴历出生的少女心脏可以医治先天弱症。”

“所以，是张序故意引导李星云杀人的？”姜青溪后知后觉歪着脑袋，惊叫出声：“这张家公子这么坏啊？”

“那李星梦的心脏真的能够治他的病吗？”

乌青华冷哼一声，嗤笑道：“当然不能。”

说完见大家眼神都看向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微微仰头，神色懒懒补充道：“反正我们魔族是没见过这种秘法。”

既然歪门邪道魔族都没见过这种秘法，那估计这世上确实是不存在的。

沈芝白微微点头，叹口气道：“那这张序是为什么要杀李星梦呢？”

两家既然是要结亲的关系，想来应该是比较亲密的，那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张序要杀了她？

“想杀就杀喽，有什么想不通的？”乌青华一脸疑惑，双手一摊道：“看不惯就杀掉，难道不可以吗？”

他一贯就是如此行事，魔族的人也大多这般，根本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猜来猜去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哎，我说，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那你可就别想得到这颗丹药了。”乌青华手指间把玩着那颗丹药，意兴阑珊地瞥他一眼，轻笑道：“你可真要想清楚了，错过这次，想要恢复术法可就难了。”

他说的笃定，带着冷意觑着几人，沈芝白丝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他是真的可能一时生气直接毁了鱼相草。

“师弟！”墨笙符轻声喊他，面上也带着寒意看向乌青华，手里的佩剑嗡嗡作响，大有两人就此打一架的姿态。

沈芝白回头朝他摇了摇头，视线对上乌青华墨色的眸子，道：“你走吧，这刨出的丹药本来也就只能恢复我三成功力，用处着实不大，何况......”

他话语顿了一下，紧接着面上掩饰不住的嫌弃道：“何况还是从别人胃里刨出来的，实在恶心的紧。”

“你......”乌青华邪气肆意的冷意被这句话破出缝隙，气愤地看向沈芝白，胸腔起伏几下迅速平缓下来，倏忽笑道：“哈哈哈哈......很好......”

他转身抬步，飞身而上，消失在眼前，留下恨恨的余音道：“我等着你来求我。”

沈芝白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中二行为，颇有些莫名其妙，见他身影消失，有些疑惑道：“魔族都是这般奇奇怪怪，又神出鬼没的吗？”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沈芝白应声而看过去。

江玄灵见他被抓到，正好与他对视，有些不好意思，视线转移开来，淡淡道：“也许吧。”

姜青溪总是懵懵的，这时候也同样反应慢一大拍，刚从张家公子和李星梦的惊天大瓜中醒过来，微妙地感受到几人气氛的不寻常，声音压得低低地，小声道：“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启程回天渊门吧。”江玄灵若无其事，抱着剑站在一旁。

“好啊好啊，离家这么久，我都想念三师兄做的酱香猪蹄了！”姜青溪听到回山门立马又精神起来，嘟嘟囔囔道：“还以为山下会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呢，结果什么都不没有嘛！”

姜青溪不无怨念地瞅着四周，下山后不是去了荒城就是去了荒山，到处都光秃秃的，还没他们天渊门那深山老林里舒服呢！也就张府里面稍微精致华贵些，一点都没有自家山门里自在。

她向来在门派里潇洒自在惯了，自从下山后，不是时刻提防着妖怪，就是被自家大师兄管着，早就把她对山下生活的热情磨没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山水再相逢。”墨笙符抬手朝两人告别，干脆利落地拉着沈芝白欲走。

“慢着。”江玄灵闪身挡住他，视线若有若无落在沈芝白身上，意味不明道：“墨兄怎么就这么着急，二位就这么不想到天渊门喝杯茶不成？”

姜青溪对墨笙符这番动作也是有些惊诧，视线不停转地盯着沈芝白，忙不迭地补充道：“对啊对啊，那魔族还刚刚信誓旦旦地要报仇呢，你们两人还是到天渊门避一避风头吧！”

“再说，我师父厉害地紧，肯定能护着你们，想出法子治你的病的。”她这会儿突然脑子清醒起来，脑瓜子都灵光了起来，嘴皮子利索地劝着沈芝白，让他跟着自己回山门。

沈芝白眼神闪烁一下，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之前看到的话本子，抬眸对上视线看向自己的江玄灵，不着边际地想着些有得没得。

都说无风不起浪，他向来是个贪图享乐的，性子又极为惫怠，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修炼了些术法，若是真是因为些虚无的情情爱爱导致的，即便是死了，都不甘心啊！

“好啊。”沈芝白抬脸朝他笑地温柔：“我早就听说天渊门是仙门第一派，仙缘深厚，正想去见识一番的。”

墨笙符拉着他胳膊正欲走的动作一滞，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不是我们一起去找师父的吗？”墨笙符到底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嘴角带着苦涩笑道：“你这是又......”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只是脸上那苦涩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迅速消散了干净，又换上了冰冰冷冷的神色，抬眸看向江玄灵。

“那麻烦天渊门了。”

墨笙符微敛眉眼，厌恶地瞥了眼他，便收回了视线，仍旧拉着沈芝白的胳膊，脚步一转，朝向天渊门方向走去。

沈芝白自知理亏，有些心虚，被他拉着也不敢吭声，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走，路过江玄灵时，又朝他温和一笑。

墨笙符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身上气势又是更加冷肃。

江玄灵见他对着自己笑，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是柔软了下来。

......

“师兄，师兄......”沈芝白见墨笙符眉眼间压着烦躁，又想起刚才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悲痛，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向来自小与师兄无话不谈的，之前刚跟师兄说要一起离开，转眼就变了主意，师兄生气也是应该的。

沈芝白神色有些忐忑，总归是自己出尔反尔了。

墨笙符早就在他喊自己的那一刻就放慢了脚步，想听他的解释。

见他此刻支支吾吾地，悬浮飘荡的心又倏地下坠，轻声道：“师弟不必说了，我会陪着你的。”

沈芝白抬头看他，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他真的不生气了？不气自己出尔反尔了？

也是，师兄一向都是顺着自己的，刚才应该也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说，他这想要杀友证道的法子确实也不是多么光彩，要实在让他说，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嗯，师兄对我最好了。”沈芝白眼珠子转了又转，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自己脑子里的法子，笑容乖乖地照例朝墨笙符撒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