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天医生说的话之后，孟荆晞心里总是空空的，她心里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是不愿意面对，她还没有做好离别的准备。

凌晨一点的孟荆晞还没有睡，她站在icu病房门口透过那小小的透明窗看着昏睡的姐姐，在这三天她放下所以事情，就专门陪在这里，就像是和死神枪时间一般，她希望姐姐不要那么快离开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关心关心姐姐，如果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这几天她每天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给姐姐换药、看病情，每次查完房她的内心都希望医生能告诉她情况好一点了，哪怕只有一点，可每次等到的结果都是医生无奈的摇头。她知道的就算再怎么不想面对结果都不会改变了。

前几天孟清棠清醒的时间还会长一点，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一小时、半小时，甚至只有几分钟。清醒的时间变少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孟荆晞看着这样的孟清棠，是多么的陌生，距离是多么的遥远…

病房里面是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和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人，要不是仪器还在工作着，孟荆晞根本分不清楚躺着的人到底还活着吗？病房外的人站得笔着，眼神却是隐忍而湿润的，她站在没有光亮的病房外，像一个偷窥者一样看着里面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像是灵魂的灯塔暂时熄灭了一样。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日复一日的让医生改变方案，失败再失败！可痛苦的人依旧还是痛苦。她想哪怕耗尽一切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都要尝试，可是她又不想姐姐那么痛苦，每次姐姐痛苦的样子，她都在问自己到底这样子的坚持值得吗？

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孟清棠告诉她：“傻孩子，姐姐又何尝不想再陪陪你呢？这点痛苦又算什么呢！”

孟荆晞并没有被她的伪装而安慰道，可她的姐姐就是很厉害，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知道孟荆晞的痛苦和不舍，她不想自己的妹妹在被自己这个样子折磨着。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教她的妹妹最后一课，成长的路上总会有离别的！要学会坦然面对！

“她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早点考虑好，早点做选择她也可以少受点罪“

早上医生的话她听到了，生死决择又怎会说决定就决定的，她的妹妹是人不是神！所以她替她做了决定。

凌晨五点病房里的仪器突发警报，这一下子的突变打破了夜晚的平静，空旷的病房里一下子就挤满了人。

“快供血”护士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准备，收到指令之后立马把留置针上精准的刺入血管，生命通道就此成立。生理盐水、代血浆如同援军般汹涌注入，试图填满因休克而几近干涸的血管。与此同时，面罩已换成了呼吸机，规律的气流声试图强行撑起她即将倒塌的呼吸。

然而，血压的曲线扔仍在无情的下滑。主治医师眼神锐利，一声令下：“多巴胺，静脉泵入！”紧接着是更强效的“去甲肾上腺素”。这些

强力的血管收缩剂，试图用药物的力量，将血液重新压向濒临缺血的大脑和心脏。

血氧饱和度仍在低位挣扎。“准备气管插管！” 麻醉医生手持喉镜，动作迅捷而精准，导管滑入气道，连接上真正的呼吸机。她的呼吸，此刻完全由机器代为承担。

强效的广谱抗生素早已通过静脉滴注，如同哨兵般扑向可能存在的全身感染。

氨甲环酸被推入，同时，血库送来的红细胞悬液和新鲜冰冻血浆开始滴注，试图对抗内部的出血和凝血功能的崩溃。

突然，心电监护上划出一道致命的直线，刺耳的长鸣响起。

“胸外按压，开始！”

医生立刻上前，双手交叠，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有节奏地、有力地按压她的胸骨。每一次按压，都是对心脏最直接、最原始的叩问与呼唤。

“肾上腺素，1mg，静推！”

护士复述着指令，药物迅速注入。这是能直接刺激心脏起搏的强心剂。除颤仪准备就绪。

“所有人离开！电击！”

身体在电流冲击下弹起又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屏幕——然而，那条线，只是短暂地、无力地波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按压持续着，药物一次次推入，但监护仪上的数字再也没有回来。医生们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中的光芒逐渐被一种沉重的了然所取代。主治医生抬起手，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呼吸机还在徒劳地、规律地输送着氧气，仿佛一场盛大工程结束后，唯一未被关闭的机器。

这不是失败。这是一支专业的队伍，用人类医学智慧与技术的全部力量，为一位生命的尊严，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守护。当身体的城池从内部全面崩塌，所有的外力都已无法挽回时，他们所做的，是陪伴生命走完最后一程，并郑重地宣告它的终结。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三十七秒，呼吸心跳骤停，抢救无效。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病房里从刚刚挤满了人到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孟荆晞站在病床旁边，看着那冰冷的、不会再醒来的人。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待着，像前几次一样等着姐姐从睡梦里醒来。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了，她的姐姐不会再醒过来了，不会再笑眯眯的喊她小晞了，不会再陪她长大了，以后的日子里她的姐姐不会再出现了…

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因为悲痛质问医生，也没有因为崩溃而哭喊。就好像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一样，冷静到让人觉得她之前的深情都是假的一样。

她伸手抹掉眼睛里的那一滴泪，瘫坐在地上就这么靠在病床边，她打电话通知家里人过来，同时也告诉了苏婉晴。

中途护士来过一次，打算做终末料理，把孟清棠身上的医疗设备撤下来，给她整理一下仪容，可是看到孟荆晞瘫坐在那里的样子，不忍心打扰她也不敢贸然打扰，就先推迟了。

孟荆晞看着护士进来又离开，没有离开的打算也说什么。直到苏婉晴的到来。

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病房的平静，守在外面的护士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拉着苏婉晴说：“苏小姐，你劝一下孟小姐吧！她不愿意离开我们没办法进行下一步工作”

“好”苏婉晴匆忙答应头也不回的就往里面去了，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看着孟荆晞给她发的消息，她先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又立马像到孟荆晞现在的处境“她一定好难过吧！”

果然，当她看到孟荆晞的时候，心里就难受无法用语言表达，看了看躺在床上安眠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人。难怪护士不敢进来，现在的孟荆晞看起来冷静，可谁又能保证暴风雨来临的平静能维持多久。苏婉晴看着孟荆晞，她没有哭但是眼睛却通红，可能是因为悲伤过度，也可能是劳累过度才导致这样。

苏婉晴知道孟荆晞只是看起来冷静，其实内心深处已经被悲伤折磨到麻木了。她蹲在孟荆晞旁边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生怕吓到她一样：“我来了，我来了”

孟荆晞没有推开她，苏婉晴就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说什么都没办法带走她的悲伤，她能做到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告诉她她来了，有她在。

片刻后，孟荆晞站起来，把人叫进来撤掉那些医疗设备，然后又安静的坐在旁边，等护士离开后，她又盯着孟清棠开始发呆，就这样看着等着。

接到消息的孟家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最先过来的就是三叔家的，来的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人，而是这件事情对家里的影响。

“小晞啊！节哀！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后事要怎么安排，你爸妈过来了没有。”

孟荆晞已经从病房出来了，人太多了她不想让这些人打扰到姐姐的清静，就安排那些人在旁边的家属谈话间了，把苏婉晴一个人留在病房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一会就到了”孟荆晞回答完孟观砚的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过了一会糟糕的事情就发生了，比孟荆晞父母先到的既然是记者。

“孟小姐，不好了！楼下不知道怎么来了很多记者，似乎是知道了孟清棠小姐的事情过来的。

孟清棠之前本来就是公众人物，又加上孟观砚一家突然出现在医院，被记者知道是迟早的事情，可孟荆晞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是我写的不好吗？为什么我刚刚写完这个我爸就突发心梗了！是荆晞你在怪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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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清露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