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晞站在墓前,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装,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风衣,手下的人站在旁边给她撑着伞,今天是姐姐去世的第三天,世间有传言:三天还魂日再见故人面。
其实孟荆晞是无神论者。她出生就在终点,她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所以信神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但是今天她还是来到了墓前,她也想看看世间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站在墓前已经有半个小时了,看着那块印着她姐姐照片的墓碑,又想起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为什么姐姐走了还不能安息。自从那天孟荆晞用暴力方式驱散医院门口的记者之后微博一连三天热搜都是在说她姐姐。
三天前
“爸,你说大伯当初怎么就同意孟清棠出去抛头露面了呢!你看她死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医院都被堵住了,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无法疏通,她是不是还想拉几个人陪她啊,怕黄泉路上太孤独了”
“小天,你怎么说话呢!”孟景明怒斥着孟景天的大逆不道。“那是你姐姐,说话放尊重一点”
“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姐会不会孤独,不如我送你下去陪她,以表心意!怎么样?”
“你!”孟景天听到孟荆晞的话被气得够呛。
“住口”孟观砚冲孟景天恶狠狠骂了一句,又一脸歉意的对孟荆晞的说:“小晞啊,你哥他开玩笑的,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回去就收拾他”
“怎么?他还是小孩子吗?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人应该没办法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了吧,三叔就是这样管理手下的人吗?”孟荆晞没有再给孟观砚面子,一句话不只是说他教子无方,更是说他管理能力不行。
孟观砚对上孟荆晞恶狠狠的眼神,知道他如果再继续维护孟景天的话,自己也不会好过。虽然孟荆晞说小辈,毕竟她是主支的血脉,是他没办法比的,也只能向她道歉:“是我教子无方,我回去先撤掉他的职位,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爸!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啪”孟景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巴掌打得不知所措,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左脸清晰可见的红了起来,看得出来挥这个巴掌的力度是一点都没有收。
孟景天转头看着他的父亲,不可置信的说:“爸?“
孟观砚手还停在半空没收回去,还有一点明显的颤抖,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犯下大错,他只能这样了。
房间变得很安静,没有人再敢说话,孟景天被打一巴掌之后,看着他的父亲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孟荆晞像看了一出慈父训子的好戏一样,她的心情依旧还是愤怒,为何事情传得如此快她心里已经有数。
“来人,把他给我送到缄默山庄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让他离开。”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去那里?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孟景天暴起来,就要向孟荆晞动手。还没有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就被一旁孟景明死死拉住了。
“小天,不可无礼”孟景明把他按回沙发,转向孟荆晞求情道:“小晞,能不能…先让他参加葬礼?事后我亲自送他过去,这几天,我会保证看好他的”
“怎么?”孟荆晞的声音冷得像冰“景明哥也觉得,我说话不管用?”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刺向孟景明“既然不愿意过去,那就下去陪我姐吧!”
“景明把你弟弟送过去吧,看好他!”孟观砚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他无法愤怒也不能愤怒。对于孟荆晞的命令他也只能服从。
孟景明在父亲的命令和孟荆晞的死亡注视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看向不服气的弟弟:“走吧”
孟荆晞看着他们走后,又看向孟观砚:“山庄那边我会交代不对他做什么,前提是————葬礼期间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这话是保证,更是警告。
孟观砚深深的看了她一样,终是化为一声叹息,没再说什么。
说完孟荆晞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下,又继续说:“三叔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孟荆晞没有回头。直到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良久,她拿起手机拨打着电话:“医院门口的人尽快出来了,还有网上的事情调查一下”
…
孟荆晞又回到姐姐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就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你先回去吧!”她看着苏婉晴说着,声音已经变得干涩。
苏婉晴没有动,反而是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些沙哑:“你现在需要休息,你要振作起来,清棠姐的事情…还需要靠你解决,让我留下来好吗?”
“既然网上的事情你看到了,那么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其中,我会处理!”孟荆晞的话不容置疑,她知道网上的事情不会轻易解决,但是关于她姐姐的名声,不管怎么样她也要让那些颠倒黑白的人付出代价。所以她不希望苏婉晴插手,不想连累她。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也是她的学生,难道我的话不更有话语权吗?”
“话语权?我姐的学生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比你厉害?就凭你,拿什么来帮我?用你那自以为是的毅力吗?别自作多情了!”孟荆晞眼里最后一丝温度也熄灭了,只剩下了冰冷的审视与不耐。
“你现在离开,就是对我姐最大的帮助”
她的话像淬了冰的刀,刺在苏婉晴的心上。她看着孟荆晞,眼神从不解,委屈,最终凝成一片冰冷的失望。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心里筑起的高墙,并非是保护谁,而是她自己早就沉入冰冷的深海,拒绝然后救援。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拉开门走了。刚关上门,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一边给自己插着眼泪,一边默默地骂着“孟荆晞你这个混蛋”
孟荆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挺直的脊梁像是被抽走了所以力气。她握起姐姐冰冷的手,将额头抵在手背上:“对不起姐……我只能这样了……”
不多时,孟荆晞的父母终于赶到了医院。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孟母手中的包应声落地,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踉跄着扑倒床前,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想触摸女儿的脸,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仿佛碰碎了一个幻影。没有尖叫,只是大滴的眼泪滚烫地砸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大片的灰色。
“清棠啊……我的阿棠……”这声低唤,耗尽了所有力气。
孟父定在门口,如同一尊风吹不化的化石。他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巨大的悲伤被他用惊人的意志力锁在体内,化为一种骇人的、冰冷的静止。他先看了一眼床上,然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病房————最终,钉在了孟荆晞身上。
孟荆晞略过父亲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弟弟,孟云舟跟在父亲身后半步,身上穿着的还是熨烫平整的深色校服,肩线笔直得近乎刻意,仿佛那层布料是唯一维持他形状的容器。
他看着床,然后目光又落在二姐孟荆晞的侧脸上————那里已经看不出泪痕,只有刀刃般的冷光。视线只停留了半秒,掠过母亲颤抖的后背,最后与父亲扫视全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
他垂下眼睑。极度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留下来。他掩饰得很好,没有惊愕,没有悲恸,连最起码的空白都显得过于平整。只是过分苍白,冷色调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让皮肤呈现出一种接近半透明的质感,唇色淡得几乎消失。
孟荆晞向弟弟招手,孟云舟缓慢的走到二姐面前。孟荆晞揉了揉他的头:“小舟,你在这里照顾好妈妈,我和爸爸还有话说。”
孟云舟没有问二姐,为什么大姐突然离开了,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走到母亲身边。
孟荆晞看了一眼母亲,没有再说安慰的话。转身就向门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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