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牌局散了伙儿,众人鸟兽散,各寻各的乐子去了。
纪宗珩百无聊赖地捻着骰子,手一扬,那骨子儿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咣当”一声,准头十足地砸进锡铁皮垃圾桶里。旁边穿黑马甲的茶房眼皮子一跳,哈着腰捡起来,用袖口蹭得锃光瓦亮,再颠儿颠儿捧回去。
“纪爷,您受累……”
纪宗珩斜歪在沙发里,眼皮儿都懒得抬,接过来在指尖滴溜溜转了两圈,腕子一抖,骰子又飞回桶里,撞出闷闷一声响。
茶房腮帮子抽筋儿似的一哆嗦,心里早骂开了“闲得蛋疼的活祖宗”,面上却堆着褶子笑,跟捧圣旨似的又捡回来——谁让这位是纪家的小太岁,京崇地界儿跺跺脚,四九城都得颤三颤的主儿,惹不起的主儿。
简浩牙签儿叼在嘴角晃悠,心说纪宗珩转骰子能转出花儿来,偏生好这口遛傻小子的营生。他瞅着那倒霉催的茶房撅腚哈腰,满屋子追那蹦跶的骨头块儿,知道这祖宗一腻味,满屋子人都得跟着熬鹰。
水晶吊灯的光棱棱儿乱晃,晃得人眼皮发沉。简浩干脆闭眼迷瞪,冷不丁楼下赌桌“咣当”一声巨响,后槽牙下意识一合,“咔吧”,半截牙签儿断嘴里了。他扒着栏杆探身往下瞅,牙缝里还硌着木头渣子。
“嘿!可算来活儿了!”他呜噜着嚷,就见菽宁被俩花臂青皮堵在牌桌犄角旮旯,“哎哎!纪爷您…您快瞅,她……让孙胖子那帮杂碎给缠巴上了!”
纪宗珩手一弹,骰子正砸简浩脑门儿上,“舌头让狗嚼了?捋直溜了崩!”
“哎哟喂!我的活祖宗!”简浩揉着红印子,“就…就孙阐鹏那孙子,跟菽宁那丫头片子呛上火啦!”
纪宗珩半耷拉的眼皮子“唰”地撩开,他扒着栏杆往下一睃,几个混混正往菽宁跟前凑乎,腮帮子一紧,搡开简浩就往下蹽,嘴里不干不净:“孙胖子!我□□八辈儿血祖宗!”
江延乜斜着纪宗珩那猴急的蹿势,冲简浩一努嘴儿,“你押这小子这热乎气儿能煨几天?我出两包软中华,顶天儿烧到礼拜三。”
简浩忙不迭摆手,“江爷,纪爷那脉,我号得准?您瞅他那眼神儿,跟要活吞了谁似的,这回…悬乎,保不齐真上心了!”
楼下炸开锅似的桌椅翻倒声,纪宗珩当胸一脚踹开个挡道的赌棍,“滚蛋!眼珠子长□□里了?”那赌徒摔了个四仰八叉,爬起来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缩边儿上去了。满场子人跟掐了脖儿的鸡,眼珠子齐刷刷钉死在这位爷身上。
孙阐鹏被俩手下架着膀子,正纳闷谁这么大谱儿,抬头一瞅是这尊煞神,心里“咯噔”一下,“哎呦喂!纪爷!您这阵仗——”
纪宗珩嘴角斜叼着的烟卷儿往下一坠,扯出个带钩儿的笑,“我当是哪个王爷府唱堂会呢,乌泱泱扎堆儿,敢情都在这儿瞧耍猴儿?”
孙阐鹏心里敲小鼓,纪家的根儿深,这主儿又正是血气方刚、天王老子都不尿的岁数,纯纯的太岁头上动土。他堆起一脸褶子笑,往前蹭了半步:“纪爷,您说笑了!这不…眼巴巴盼着您下来镇场子嘛!您瞅,这桌子,早给您拾掇得溜光水滑!”说着冲身后一努嘴,俩混混忙不迭搬来椅子。
“菽宁!”纪宗珩喊她,声儿不高,却跟小刀子似的,围着菽宁那帮小子听见声儿,跟见了活阎王似的,“唰”地缩手让开条道。
菽宁缓缓抬眼,撞进纪宗珩的眼神里——那眸子亮得瘆人,跟淬了火的琉璃似的,周遭吵吵嚷嚷,却只钉着她一人儿。
“拿个东西磨磨唧唧的,掉茅坑里了?”纪宗珩这话呛得能噎死人,菽宁却明白他是来解扣儿的,顺着话缝儿低声应:“绊住了,点儿背。”
孙阐鹏眼珠子在她身上骨碌两圈,腮帮子挤出个干笑:“哟嗬!敢情是纪小爷跟前儿的红人儿?早言语一声啊!误会,天大的误会!”
纪宗珩眼皮一撩,刀片子似的扫过他肥腻的脸,“耍两圈?”
孙阐鹏扶了扶后腰,知道今儿这嫩豆腐是吃不成了,一股邪火硬生生憋回肚里:“得嘞!纪爷有雅兴,我孙胖子舍命陪君子!”他手下凑过来蚊子哼哼:“鹏哥,这可是纪家的主儿,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惹的……”
孙阐鹏一挥手:“大少爷找乐子,权当咱孝敬了!”转头又对着纪宗珩谄笑,脸上的肥肉一哆嗦一哆嗦的,“底下人没眼力见儿,怠慢了您,您多担待,千万别跟咱一般见识。”
纪宗珩压根儿没接他这茬儿,下巴颏儿朝菽宁一点:“你也来。”
菽宁不想蹚这浑水,可眼下脱身不得,只能闷头站在边上等机会。纪宗珩看她没吱声,拿起桌上的酒杯转着圈儿玩,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突然开腔:“对了,你刚才…是不是硌硬我的人了?”
孙阐鹏后脊梁“嗖”地冒凉气,忙摆手:“纪爷!天地良心!早知道是您的人,我孙胖子哪敢正眼儿瞧?借我仨胆儿也不敢!”
“嗬,听你这意思,还挺憋屈?”
孙阐鹏苦着脸,跟吞了二斤黄连似的:“纪爷,您抬抬手…这么多兄弟瞧着,我这老脸…”
纪宗珩手腕一沉,酒杯“咚”地墩在桌上,“我今儿个就偏要你给她赔个不是,你赔,还是不赔?”
孙阐鹏后槽牙咬得“咯嘣”响,心里早把纪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副孙子样,勉勉强强弯了个腰,“怪我!怪我!今儿个眼珠子让屎糊了,冒犯了您身边的人…纪小爷,您看…这页儿能揭过去了么?”
纪宗珩侧过脸问菽宁:“菽宁,你舒坦了?”她眼皮都没抬,盯着自己磨得飞边儿的布鞋尖儿,一声不吭。
孙阐鹏巴不得赶紧揭过去,立马接茬儿:“纪爷,您既然来了,想玩点啥?今儿个我孙胖子奉陪到底!”
“你坐庄,规矩你定。”
“五张牌。”这五张牌是这儿的老玩法了,每人一张暗牌压箱底,不到最后不掀盖儿。第二张起,牌面大的定乾坤,押多押少或认怂跑路,五张发齐,亮底牌比大小,定生死。
纪宗珩眉梢一挑:“就这?”
孙阐鹏使个眼色,茶房托来个红绒布盘子,上面码着几根黄澄澄的金条,晃得人眼晕。“小意思,给纪爷垫垫手。”他肥厚的手掌搓了搓,眼缝里挤出丝阴狠,“光玩黄的没劲,咱添点彩头?”
纪宗珩叼着烟,吐个烟圈儿,算是应了。
“我手里捏着个小丫头片子,叫易凝,咱就用她的一条命下注。”孙阐鹏舔了舔厚嘴唇,“我赢了,您甭管,我要她的命,如何?”
“我赢了呢?”
“您赢了?”孙阐鹏嘿嘿一笑,挤出满脸褶子,“那自然是您面子大,我当屁把她放了,过往的烂账,一笔勾销!”
纪宗珩手指碾着烟卷儿,挑眉一笑。
孙阐鹏眼里露出毒蛇吐信般的恶意,“纪爷,敢不敢赌?虽然她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可这么玩才够劲儿嘛!”
——五张牌,生死局,一条人命。
纪宗珩表情不爽利,舌尖抵着腮帮子,那股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有点意思,我跟了,不过…”他扬起了那张招牌的臭脸,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输了…”
“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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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过半。
茶房悄没声儿上来添了圈酒,又猫着腰退下。
“开牌吧,纪爷?”孙阐鹏嗓子眼发干,眼珠子死黏在纪宗珩盖着的牌上,猴急得不行。
纪宗珩懒洋洋窝在椅背里,手上摆弄着打火机,眼睛半眯缝着,像在神游。
孙阐鹏心里发毛,强撑着干笑两声:“怎么?纪爷…手头紧了?”
纪宗珩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急什么?赶着投胎?”
“您总得给个痛快话儿啊!”
“开,当然开。”纪宗珩慢悠悠掀起牌角,露出丝红桃边儿又盖上,瞅着孙阐鹏那猴急样儿,故意拖着长腔:“瞅你这出息,牌又跑不了。”
孙阐鹏腮帮子抽了抽:“嘿嘿…纪爷您真会逗闷子。”
纪宗珩眼神儿不经意扫过角落里的菽宁——她安静得像幅褪了色的年画,周遭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刚才灯光暗瞧不真切,这会儿明晃晃的吊灯打下来,才发现脸上那几道浅印子。
纪宗珩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又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轻声问:“菽宁,渴不渴?给你叫杯热茶?”
菽宁微微一怔,摇头:“不渴。”
“哦。”纪宗珩应了声,那点刚冒头的温乎气儿似乎散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缸里,“行,开牌吧。”
孙阐鹏看着纪宗珩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没底了:“您…可想清楚了?这要是输了…”
“废他妈什么话!”纪宗珩眉宇间已显出不耐烦,“开!”
两张牌同时亮开。孙阐鹏一张方块3,纪宗珩一张梅花10。孙阐鹏手里已握三张方块3,只要第四张再来一张方块3,四条在手,稳赢。
纪宗珩指尖捻着梅花J的边角,他手里是梅花10、梅花9、梅花J,同花顺缺两张。恰在此时,孙阐鹏那只肥手“不经意”地搭上了荷官的后腰,那荷官身子微微一僵,指腹在牌背极快地叩了三下。
江延在旁看得真真儿的,纪宗珩这局悬乎——手里三张梅花,要凑同花顺还差两张,偏偏孙阐鹏这孙子跟荷官递眼神儿的猫腻,全落进他眼里了。他往纪宗珩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阿珩,这局邪性…要不,咱撤?”
荷官重新洗牌,发牌。
“阿珩…”江延刚开口,就被纪宗珩一个眼风扫了回去。这主儿把牌往桌上一扣,歪着脑袋看荷官,眼皮子半耷拉着,跟盹着了似的,“老子烦透了带腥味儿的牌。换副新的,没开封的。”
荷官脸“唰”地白了,“纪爷…这…这牌刚拆的封条…”
“让你换就换!废什么话!”纪宗珩眼神陡然一厉。荷官腿肚子转筋,忙不迭换了副塑封完好的新牌。
第四张牌翻开,孙阐鹏小眼睛眯成缝儿往牌面一瞟——方块3!后槽牙一松,悬着的心落回肚里,抬眼看向对桌,脸上堆起胜券在握的笑。
纪宗珩懒洋洋抬眼,指尖夹着梅花Q的牌面。孙阐鹏腮帮子直抽抽,活像针尖儿扎肉里了。
“啧,小顺子,没劲透了。”纪宗珩叼着烟摇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跟打太极似的,软趴趴没劲儿。”
梅花Q、梅花J、梅花10,梅花9,这下怎么看,纪宗珩的赢面都很大。孙阐鹏盯着那四张刺眼的梅花,肥脸由红转青再转白,强挤出笑:“纪小爷说笑了…牌局嘛,讲究的就是个火候…”
“火候?”江延胳膊肘搭在纪宗珩肩上,手里的打火机转得飞起,“我看是火候太大,糊锅了吧?”
周围顿时哄笑起来,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道:“嘿!江小爷这是要抓现行儿啊?咱纪爷的局,可容不得脏手!”说得那荷官眼皮子直跳,贴紧了墙站。
纪宗珩尾音拖得老长,带着股慵懒的狠劲儿:“甭介,愿赌服输的理儿咱懂。”
几个赌客跟着嚷嚷,“纪爷这同花顺要成了,够在二环置办个小四合院了!”
“急啥?底牌还没掀盖儿呢!”
场子里头热热闹闹,唯有孙阐鹏掌心全是汗。纪宗珩低笑一声,烟头在烟灰缸里按出个坑,“还跟不跟?”
孙阐鹏一咬牙,肥厚的手掌“啪”地拍在绿绒桌面上,震得金条都跳了跳:“跟!亮底牌!”
纪宗珩没半点拖泥带水,直接翻开底牌——红桃5!
全场静了一瞬,同花顺差一张成局,有人惋惜地“啧”了一声,有人嚷:“得!纪爷这手气就差临门一脚!可惜喽!”
纪宗珩没言语,随手把牌丢进废牌堆,跟扔废纸似的。孙阐鹏迫不及待翻开自己的底牌——四张方块3明晃晃摆着。他心口一块大石落地,猛地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纪爷,承让!承让了!”
纪宗珩歪在椅子上,“嚓”地点燃新烟,跳跃的火苗映亮他似笑非笑的脸,“嗯,是你赢了。不过…”他忽地欺身上前,劈手夺过孙阐鹏那四张牌,扬手往天花板上狠狠一甩!扑克牌噼里啪啦落下全砸在他头上,“赢了又如何?”
孙阐鹏被臊得满脸通红,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纪宗珩!你他妈输不起想耍横!?”
纪宗珩指尖夹着烟,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嘴角扯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你说的对。”他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人群里立刻闪出几条精壮的黑影,二话不说把拇指粗的麻绳往孙阐鹏手腕上一缠一勒,活扣儿收紧,同时一脚狠踹在他腿弯儿,“噗通”一声,孙胖子被死死按跪在地。
孙阐鹏的手下刚想动,几个保镖已揉身扑上,动作干净利落,拳拳到肉,左勾拳砸腮帮子,右直拳捣心窝,几记闷响,伴着牙齿碎裂的“咔嚓”声,那手下满嘴血沫子混着白牙崩了一地,哼都没哼就瘫了。
“五百万。”纪宗珩慢条斯理地卸下腕上那块沉甸甸的手表,“啪嗒”一声扔在孙阐鹏面前的地毯上,“十分钟。谁揍得他亲娘都认不出,这玩意儿就归谁。”
话音未落,几人已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孙阐鹏连人都看不清,只有数不清的皮鞋跟、椅腿、烟灰缸,雨点般往他身上招呼。他想往桌底爬,后腿一下被人薅住,硬生生拖回场子中央。
江延笑着揽过纪宗珩肩膀,“早知道你盯着他出千,合着在这儿等着发落呢?”
纪宗珩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动我的人,就得尝尝这滋味儿。”
不到五分钟。孙阐鹏像摊烂泥般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儿,身子间歇性地抽搐。简浩揪着他后脖领子把人翻过来——那张肥脸肿得像个发面饽饽,青紫交加,眼缝儿里淌着血水,早没了人样。
纪宗珩抄起桌上半瓶没开的黑方威士忌,拧开盖儿,兜头浇下!孙阐鹏被烈酒呛得剧烈咳嗽,眼皮子直往上翻。
“都说说。”纪宗珩转着腕子上的珠子,眼神刀子似的扫过众人,“这孙子,怎么拾掇才解恨?”
“纪爷!这杂种敢跟您龇牙,割了他那根惹事的烂舌头!”立马有人撸起袖子,咋呼道:“不如剁根手指头,让道儿上的都明白,碰了您纪爷的人,是啥下场!”
众人七嘴八舌,狠招儿迭出,一人说要挑了脚筋,一人主张浇滚油,连缩在角落的茶房都哆嗦着凑趣儿:“不如把舌头割了给纪爷下酒。”孙阐鹏听得浑身筛糠,哪儿还有半分刚才的横劲儿,哭嚎着求饶:“纪爷…饶命…我错了…真错了…您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你?没得选。”纪宗珩抬手,用鞋尖儿扇了扇他那肿成猪头的脸,“拖一楼去。”
楼上楼下闹腾够了,几个保镖利索地将孙阐鹏拖到二楼栏杆边。麻绳紧紧捆住他两只脚踝,另一端牢牢拴在黄铜雕花栏杆上。一声吆喝,孙阐鹏大头朝下,像只待宰的肥猪,被直挺挺吊在了半空!
“啊——!放我下来!救命啊!”孙阐鹏杀猪般的嚎叫响彻赌场,嗓子劈了叉。底下的人,有揣着手看西洋景儿的,有跟着起哄叫好的,没一个敢上前触霉头。角落里不知谁啐了一口:“呸!活他妈该!现世报!”
“纪爷!纪祖宗!我服了!真服了!求您开恩!菽宁!菽姑娘!求您说句话!让他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纪宗珩俯视着下面那团晃荡的肥肉,扯出个笑:“玩得愉快。”
江延拍着巴掌乐,“嘿!这不是牌桌上威风八面的孙总么?怎么改行当吊死鬼了?”
老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纪宗珩偏生占全了,眼里不揉沙子。他看中的人,甭说碰一指头,旁人就是多瞅两眼,他都能把那人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这会儿吊在这儿,算轻的。今儿整治孙阐鹏,一来是这孙子早前冲撞了菽宁,二来嘛…实在是最近闲得骨头缝儿发慌,拿这事儿解解闷儿。
纪宗珩已经没劲再关心孙阐鹏,心思落回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美人身上。
眼风扫视了包间一圈,哪还有菽宁的影儿?
“操,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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