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听着道长近似癫狂的笑声摇了摇头,“笑得还真有点像沉施主。”
无妄听见树上绿叶中不看见的蝉在鸣叫,站在他身旁的李凡琴也听到了,是夏天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不安是因为前天看见他和胭脂阁的头牌走在大街上有说有笑的,他长发飘飘、笑颜如花,只笑给那个女人看。
“弟子被俗事困惑,请大师解答。”
“施主请说,老衲知道的一定言而不尽。”无妄一直转动佛珠,有几个世人能完全避免俗事的困扰。
“为何一个人总是惦记着另一个人?”
“因为他对那个人有了**。”
“**?”李凡琴不明白,“有**是罪过吗?”
“不问,风不动,树叶不动,心也不动,只是听见风吹动树叶在沙沙作响。”无妄手中的佛珠不再转动,“施主的难题恕老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衲也曾迷惘过,年轻的时候一直在追问寻找何为佛道,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拜访过很多名寺,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又回到千古寺,但始终没有参悟何为佛道。”
无妄二十七岁出家为僧人,他师父是一个虔诚得道的高僧,他想成为像他师父那样佛法无边的高僧,去拜访了很多名寺,请教了很多佛理,修行是有了一点,还但远远不及他师父,他心中不安,有愧作为师父的弟子,但有一天他在渡口遇见了一个人,见他一脸平静祥和便向他询问佛理,他的话让他顿时大悟。
“沉施主有大智慧,他说他只是听到树叶被风吹响,而贫僧只是听见自己的心在动。有时候太执着自己心里的东西只会压抑自己,不再执着,放下了就是佛理,真在遇见过执着过,贵在放下,诚在心还能看见别的东西。”无妄放下了,放下了要成为像他师父那样的高僧的那份执着,知道了所谓的佛理是放下不去追究。
是要自己放下吗?也是,那种不容于世的感情应该放下,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弟子愚钝。”
“是老衲资历不够不能给施主解答,沉施主大智大慧,施主可以向沉施主问解,沉施主心慈一定会给施主解答的。”
“沉施主?”无妄大师是长安城颇负盛名的高僧,连他都敬佩的人,李凡琴倒想见见。
“听风楼的沉施主,老衲有缘曾与他专研过佛法。”无妄向李凡琴推荐白若沉。
李凡琴的心咯噔一下,他,去问他,怎么问,“有劳大师了。”
“佛家弟子与人方便,愿能帮到施主,阿弥陀佛。”
无妄回到佛堂给文仙茹解签,李凡琴还在院中聆听树上的蝉鸣。
长安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望眼看去,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东西,有好多小摊子,道远凑到卖女人头饰的摊子前,老板一看是个小和尚,一个光头和尚看什么看,梳子他也用不着。
“哪里来的小秃子,走开,别妨碍我买东西!”
上来的胖姑娘把道远给挤到一边,道远又跑去看泥人摊,泥人老板倒是很热情地招待他,“小师父喜欢哪个啊,可以便宜哦。”
道远的眼珠子在桌上的泥人中转了又转,他看到了一个光着头的小和尚泥人,很是喜欢,拿起来问,“施主这个怎么卖?”
泥人老板痛心疾首地回答:“哎,本来要卖五钱的,不过看小师父这么喜欢,四钱便宜买给小师父了!”
道远摸了摸口袋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钱,又悻悻地把泥人小和尚放回原来的位置,“那个,施主,小僧等会儿再来买。”道远没钱只好跑开了。
“哎,小师父你别走啊,要是你真的喜欢,三钱卖给你也行啊!”泥人老板怎么叫,道远都没有回头。
道远和路人打听听风楼在哪儿,道远按照他们指的方向走了很久就是没有看到听风楼,肚子好饿啊,咕噜咕噜的叫着,道远拿出紫金钵走到包子铺想化个包子吃,可是他才走到包子铺前还没有开口呢,出来的大婶立即叫他走远点,不走就拿热水泼他,吓得他赶紧跑开,刚往前走五步就被一个人拦去了去路,道远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施主。
“小师父,把你手上的破钵卖给我可好?”古董店的老蒋一眼就看出道远手上的紫金钵是古物,起码是三百年前的古物。
道远一口拒绝,可是老蒋哪会这么容易就死心了,“小师父,我给你五两银子,你把钵卖给我吧,五两银子可以买一百个讨饭的碗,你没亏!”
“这是小僧师父给小僧的,小僧不卖。”这个紫金钵是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化缘用的,师父说过不能卖,道远不会卖的。
老蒋一边扯道远一边说好话,“小师父你就卖给我吧,五两银子不仅能买到漂亮的碗还能买新衣裳。”
“施主,你不要再纠缠小僧了,这钵真的不卖!”
老蒋恼了把五两银子塞到道远怀里就抢走了紫金钵,道远一边喊一边追,“施主你怎么可以抢东西呢,小僧不卖,你把小僧的钵还回来!”
老蒋跑到人群中,没一会儿就不见了,道远站在人群中左望右望,找不到老蒋了,钵没了,呜呜,那施主怎么可以抢他的钵,钵没了,回去师父一定会骂他,呜呜!
“坏人,坏人,长安街的坏人,抢走了小僧的钵!”
道远在人群中哭泣抹泪,他肚子好饿啊,连个包子都没化到钵就没有了,低头摸着怀里,那五两银子呢,怎么没有了啊!
“娘,小和尚哭了!”
“别看了,跟娘回家!”
“哪座寺庙来的小和尚,怎么到大街上哭!”
“哎,真是的,想哭回寺庙里哭,在大街上哭多难看啊!”
“是啊,是啊,影响我们长安街的街容!”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这些人欺负了你!”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他又不是坏人,为什么对他指指点点的,道远受不了躲开了。
白若沉从钱庄回来,刚要踏进听风楼大门就听见了小孩子哭声,转身四处望望,是谁家的小孩在哭,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一个小和尚坐在他们听风楼旁边的树下抹眼泪,眼睛红肿红肿的,看着怪可怜的。
白若沉撑伞走过去,“小和尚你怎么在我家旁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家的人欺负了你!”
道远抹抹眼泪抬眼一看,看到一个年轻说话声音很好听的施主,“小僧,小僧,没有了,施主家的人没有欺负小僧。”
“那你怎么在我家旁边哭?”白若沉蹲下来,这小和尚都瘦成猴了,穿得破破烂烂的,肯定不是香火旺盛的香积寺的和尚。
“没有,不是,小僧在此等风吹干眼泪再进去拜访白施主。”道远收拾了哭泣声问道,“施主你也住在这里吗?”
“对啊,听风楼的老大就是我,是不是很厉害啊?”这小和尚怪聪明的,以前白若沉去寺庙要过饭,但只有几个寺庙施舍给过他一口饭吃,他还有一个老和尚朋友。
“施主就是白施主?”他就是师父的朋友,看着很年轻不像啊,师父都六十好几了,师父的朋友应该有五十好几了,道远再仔细瞅瞅白若沉。
“对啊,我就是白若沉施主,小师父找我有何事?”
“原来是沉施主啊,小僧是千古寺的道远和尚,小僧的师父叫小僧下山拜访沉施主,请沉施主捐些钱财将千古寺翻修翻修。”道远讲明来意。
千古寺,无妄那老秃驴,白若沉好久没去找他聊天了,怪想念他的,无妄总爱念叨什么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之类的妄言,白若沉听着就觉得可笑。
“我们进去说话,外面太热了。”白若沉拉道远进了听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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